时光只曾为你留(网络名 与你有关的事 ) 54、

54、

临近傍晚,温行之和温远才抵达温家老宅。

挺好车子,刚走到院子里面,就看见了站在厅门口的李小棠和成奶奶。两个老太太正唠着闲嗑,一瞧见这进来的两人,马上就停下来不说话了。温远顿时就显得有些拘谨,下意识地抓住了温行之的手。

李小棠乐了:“我瞧这孩子是被吓坏了。”

“我看着也是。”成奶奶跟着打趣。

温行之淡淡一笑,拍了拍某人的小手,以示安抚。

“还傻站着呢?过来我瞧瞧。”成奶奶向温远招手,她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她了,怎么能不想呢。捞近前里看,虽知道这姑娘从小到大就没胖过,可摸着那尖尖的下巴,还是心疼不已。“瘦了。”

“没有。”温远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您摸摸这儿,都快有小肚子了。”

成奶奶没说话,眼圈红红的,倒是李小棠拍了她的手,“快消停了吧,大冷天撩衣服,我看你是不怕着凉。”

温远甜甜地笑了笑,“棠姨,您来了。徐叔呢?”

“跟厨房里忙着呢,你妈也在里头呢,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说是要做一桌好吃的。”

“那太好了。”温远笑弯了眼,“最爱吃徐叔做的菜了。”

李小棠斜睥着温行之,“瞧这样子,你这段时间是饿着她了?”

温先生淡定以对:“您觉得可能?”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可听在某位小朋友的耳朵里,愣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她撇头,嘟着嘴瞪他一眼。

温行之还要再逗逗她,就瞧见老爷子。

温恪此时站在二楼楼梯口,正要下去,一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反倒不急着动了。他看了那两人一眼,哼一声:“怎么,这是立了功了?还得让人夹道欢迎才行?”

一听老爷子的语气,温远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其他人倒还都是纹丝不动的,成奶奶光顾着看温远了,李小棠笑吟吟的,不准搭话,而温行之呢,看着老爷子,挑了挑眉。

老爷子面上挂不住了,扫了温远一眼,说:“你过来,跟我去趟书房。”

温远心一提,脑子里还没想好要不要去,脚下已经自动迈了出去。温行之见状连忙扣住她的手,温远惊得去看他,却见他瞧也不瞧她,只对老爷子说:“事到如今了,您有什么就当着我的面儿一起说。”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了书房。这就算是默认了,温行之和温远一起上了二楼。

整个家里,从小到大温远最不愿意进的就是书房,不论是温行礼的还是温恪的。温恪的书房相当于会客厅,凡是重要人物和事儿都是在里面谈的,所以温远很少进去。温行礼倒是很少在家里接待什么人,于是他的书房除了进来办公之外就是教育孩子了。他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哪怕孩子犯了错也懂得给TA留一丝颜面,所以通常不在第三人面前训斥TA,一般都是叫进书房。对于这个书房,温祁比她进得多。因为他比她淘多了,挨打挨训也就习以为常了。

温行之显然也是老爷子书房的常客,一进门,就捡了个舒服长椅坐了下来。老爷子怒瞪他,点点桌子:“你是挺不客气的,我让你坐了?”

“您老也没说不让。”

老爷子也明白这会儿这人心里有气,瞥他一眼,推推面前的茶杯:“给我倒杯茶。”

温行之抬了抬头,没起身。一旁一直站着的温远有些急了,怕老爷子因为这个再生一场气,正要去给他倒茶,身边这人站了起来,端起老爷子面前的茶杯,走到柜子前面去给他沏茶。

老爷子展了展眉,靠回到椅子上,算是满意了。他将视线落在温远身上。

“丫头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猛听得一问,温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都好了。”

老爷子哦一声,点点头。

“您老这回可真是聪明。”将茶杯放到老爷子面前,温行之倒不急着走,看着他说,“老房子多少年没用过了,您几天功夫收拾齐全了就把人关里头了,又阴又冷,不生病那才叫奇了。”

先发制人也就算了,现在他坐着,他站着,很明显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不在自己个儿手里,所以面对小儿子的发难,老爷子反应还算淡定,端起茶杯,掀起茶盖,浮了一浮,尝了口,眉头皱起来了:“你这是泡的什么茶?是我常喝的?”

温行之顿了下,双手撑住桌子,忽而笑了:“这么些天我一直想问您个问题。”

“哦?”老爷子抬头看着他,敲了敲桌子,“你说。”

“您老关了温远,打算送她到什么地方?”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老爷子不紧不慢地回击。

那人脸上的笑就显得不那么随意了,慢慢凝固在了嘴边,温远在一旁听着,倒不像刚进来那么紧张了,反而奇异地轻松了下来。因为,看两个谁也不服谁的人相互斗智,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尤其是温行之,她还没见过能让他在第一瞬间反驳不了的人。

“行了。”老爷子说,“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人你也已经找到了,咱们就谈点儿别的。”

“您说。”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端详了他一会儿,老爷子略显迟疑地开了口,“你是怪我擅自动了你母亲生前最爱住的老房子,还把丫头关在了里头。”

温行之听完,似笑非笑地牵了牵嘴角:“所以?”

“所以关于这一点儿我可以向你道歉——”老爷子双眼琢磨着他的表情,一字一顿道,“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该不同意的还是不会同意。”

说罢,老爷子睁着锐利的眼睛,细细地瞧着他。

温行之像是回味了一会儿老爷子说的话,半晌,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这三个不痛不痒的字可让老爷子不淡定了,他又点点桌子,看了明显发呆状的温远一眼,强调道:“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温行之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捞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您老放心,我还没老到您这地步。”

老爷子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尊重您的意思。”温行之说,“不过是尊重,而不是遵从。”

与温先生颇心灵相通的温远同学旁白道:其实这话跟“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会保留你说话的权利”是同一个意思,用外交黑话解释就是——您说的是废话。

老爷子此刻倒没如温远预料般的勃然大怒起来,反倒是来了劲儿,凑前用犀利的眼神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靠回椅子上,端起快要凉的茶,喝了一口。

这局面倒是有趣了。

温行之揉揉眉间,正要再开口,书房的门突然响了。门靶子一转,李小棠的头从外面伸了进来。

“谈完了?下面可要开饭了。”

温行之和温远都抿紧嘴唇没说话,倒是老爷子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得,先下去吃饭。说起来,我也是有阵子没尝到老徐烧的菜了。”

“今晚保准管够。”李小棠又向书房瞥了一眼,嘱咐道:“你们两人也快点下来啊!”

眼瞅着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温远松一口气,囧囧地发问:“我,我怎么有点儿搞不懂情况?”

温行之微蹙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下。他摩挲着温远圆润的手指,意味深长地说:“有意思。”

一顿饭吃的温远是云里雾里的,吃罢晚饭,徐莫修和李小棠没待多久就要回去了。温行之思忖了下,稍稍站了站身子,便听见老爷子哼了一声:“怎么,刚回来就不想在这儿住一晚,这老宅子还是不是你家了?”

乍听温行之觉得有些莫名,可一会儿就明白了。他跟温远对视了一眼,笑了:“我哪儿是要走,麻烦小姨和徐叔这么久,我道个谢还不成了?”

老爷子透过眼镜片瞧他,那意思是你也知道麻烦人家了。温行之拍拍温远的脑袋,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就跟着出去送李小棠和徐莫修离开。温远坐在成奶奶身边,小腹处抱着一个暖宝,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当晚,温行之和温远都留在了温家老宅住。

饭后,老爷子也没再找两人谈话。温行礼和温祁都没回家,趁着成奶奶和乔雨芬收拾两人房间,老爷子又回房休息的空档。温远蹭到了温行之身边,“我们今晚真要住这儿?“

“怎么?”温行之将视线从手中的笔电上移开,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她鼓起的小肚子,他顺势摸了摸,“疼得厉害?”

今天,车快要开到B市的时候温远忽然感觉身下不对劲,停靠在服务区,上卫生间一看才发现是亲戚来拜访了。她每次反应也并不强烈,但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比之前都疼得厉害。可这会儿正跟他说正事儿呢,这人忽然动手动脚来,温远啪一下怕掉他的手,脸红扑扑的,“好点儿了。”

温行之嗯一声,屏幕在这时忽然亮了下,他回过头看了看,一边敲键盘一边说:“生了孩子会好些。”

温远感觉自己这脸蛋跟煮熟的鸡蛋没两样了:“你你你听谁说的?”

温先生特一本正经地回:“这还用听别人说?”但凡用点儿心就知道了。

温远掐他手臂一下,“我在跟你说正事,你干嘛呢?”

“今晚就先住这儿。”他干脆的说。

“那以后呢?”

“过几天就回T市,等有空了再回来。”

“我也回?”

脑袋上被敲了一下,温远哎哟一声捂住脑门,想了想,又问:“今天,爷爷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没同意。”

温行之嗯一声,盯着屏幕又看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说:“同不同意无所谓,不反对就行了。”

温远囧囧有神地看着他,温行之看着她红彤着脸一副傻呆呆的模样,这几天早已熟悉了彼此的身体约莫就有了反应。可这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他只得压一压,敲敲她的脑瓜:“先睡觉罢,你今天累了。”

温远捂着脑瓜,瘪着嘴看着那人的背影,气愤愤地跟他上了楼。

在老宅里,温远再放肆也不敢跟温行之睡一间房。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半掩的门,就看见乔雨芬正弯腰给她铺床。已经铺了两层厚军用垫子了,眼瞅着乔雨芬还要铺第三层,温远一把拦住她:“够了,已经够厚了。”

看清楚来人,乔雨芬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罢,再铺个电热毯子罢,这几天大院里检修暖气,屋里温度算不得高。”

温远嗯一声,跟她一起往**铺了个电热毯子,两人各从两头铺起,铺到中间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块儿,温远愣了下,尚未来得及抽离,就被乔雨芬抓住了:“你这手腕处的淤青是怎么弄的?”

温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做皮试的时候弄的,我怕疼。”

说到这里乔雨芬就明白了,这孩子平时不是多娇气一人,就是特别怕疼,尤其是打针的时候。稍微疼一点儿就爱乱动,输一次水针跑偏几次的情况也是有的。可乔雨芬却并没有如温远所想那般松开手,只是轻轻地揉着她的手腕:“病都好了吧?”

“好了,早好了。”

“那就好。”

乔雨芬低低地说着。其实她都是清楚的,知道温远到了A镇之后扁桃体发炎输了好几天的液。也因此,心里自责万分。

“温远,我——”

“我知道。”

话头被截断,乔雨芬惊讶地看着温远。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骗我去老大院的。”温远看着她,眼睛分外的明亮,怕她没听明白,她又补充道,“事情被爷爷发现之后,您一直没反对我们,不是吗?”

“那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我都很感激。”

说完,她甜甜地笑了,竟有几分孩子气。她是知道的,乔雨芬不反对的最重要一个原因是为了温祁,可她仍旧是感激她的,这种感激说出上来是什么原因,很复杂。或许是一种直觉,她始终相信,这个女人是给过自己真正的爱的,哪怕她用这份爱绑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乔雨芬呢,看着这样的温远,竟没防备的鼻尖突然酸了,眼泪啪啪往下掉。温远慌了,“妈妈,我——”

“我没事儿。”乔雨芬拍拍她的手,抬起头顺顺她额前的刘海,红红的眼睛暴露在温远的面前,她也有点儿难受了。

“妈,过去有很多事,是我不懂事。我不该——”

见她要忏悔,乔雨芬抵住了她的唇:“你爸爸常讲难得糊涂,其实我也是,自欺欺人也罢,真糊涂也罢,十几年都过来了,你一个棒喝让我忽然醒过来,我那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就想啊,这孩子不是我的了吗?怎么忽然又变成这样了?”

温远只感觉到眼眶开始泛红,她哑着嗓音道:“是我不好。”

乔雨芬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怪折磨人的。”她笑道,“我大概是真要老了,不适合再多想,更不适合动别的心思。只要你和温祁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能答应妈妈么?”

她还是不放心,不放心温祁。

可温远却已经觉得不在乎了,她看着乔雨芬,破涕为笑:“能。”

这一晚,温远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时已经有些晚了,她手忙脚乱地下了楼,就看见温行之在玄关换鞋。温远跑到他面前,被他抱着腰截住了。

“你要干嘛去?”

她现在心里还是有些阴影,一见他把自己丢在老宅就有些害怕。温行之也是知道了,他说:“有一个会得我出席,不会太晚回来。”

温远哦一声,低头纠结着睡衣一角,温行之拍拍她的脸蛋:“行了,老爷子这会儿不在家,成奶奶和大嫂也出去了,小姨怕你无聊,等会儿会过来接你。”

温远来了精神,“真的?”

“骗你做什么。”换好鞋,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上的某姑娘一眼,心念微动,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厨房还有早餐,等会儿自己吃一点。记住了?”

温远点了点头,送走了温行之,吃过了早餐,李小棠的车子就到了,是徐莫修开着一起过来的。

今天是李小棠复检的日子,此番她在B市待这么久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身体。虽然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可徐莫修和温恪总是不放心的,这点上两个男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得重视起来。好在这个治疗周期快结束了,李小棠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回A镇了。

徐莫修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医院,待李小棠要下车之际,他忽然拉住了她,有些犹豫地说:“要不,我跟老楚说说,改个时间。”

“可别!”李小棠拒绝,“老楚也是好不容易有时间来趟B市,改时间改到什么时候?去吧,这不又温远陪着我嘛。”

老楚是徐莫修多年的老同学,昨天来的B市,后天便要走,得知两人都在B市,说什么也要抽出时间来见徐莫修一面。

徐莫修只得笑了笑,转头嘱咐了温远几句,把车开走了。温远就慢慢地搀着李小棠上了楼,没办法,她不坐电梯,坚持要自己走。

“看来徐叔真的很疼棠姨你。”

温远笑嘻嘻地感叹一句,李小棠斜看她一眼,也莞尔了:“是啊,不光疼,还粘人呢,粘的我都要烦了。”

温远:“……”

“不说了?”

“您赢了。”

李小棠乐了:“行之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他是把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事儿都告诉你了吧?”

“……是说了。”温远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还是自己粘着他说的呢,“我听了,很佩服您呢。”

“佩服我?”李小棠乐不可支了要,“真是个小孩子。”

“棠姨!”温远简直忍不住跺脚了。

“得了得了。”李小棠拍拍她的手,“不说了,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提不提都一样。”上了楼,歇口气,她慢慢地往前走,语气还是不骄不躁的,“过好现在就可以了,往后的事儿,谁有个准儿呢。”

也对

温远咧嘴一笑,就见李小棠的主治医师走了过来。

李小棠每一次复检的时间都比较长,大约要持续一个半小时。温远等的也无聊,便决定去医院对面的那条步行街逛逛。

坐电梯下楼,人多的要命,温远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那人提了不少东西,一碰全乱了,温远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忙她捡起来,最终抬起头,看到那人的脸时,她忍不住吃了一惊,叫出她的名字:“陈瑶!”

陈瑶似乎也很意外在这里碰到她,短暂的愣神之后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转头就走。温远觉得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陈瑶!”

她叫着她的名字,陈瑶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你这么大声叫我做什么?”

“我——”

温远语塞,她其实是看她脸色苍白的不像样,走路也有些不稳,所以才叫她。至于叫住她之后做什么,她还没想那么多。

眼见着有人向这边看来,陈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了总院后面的小花园:“找我有事?”

她脸色清冷极了,温远缓过神,说:“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你脸色很难看。你,生病了?”

“没什么,前段时间做了个手机,这次来复检。”

“很严重吗?”

“我说不严重你会失望吗?”陈瑶摘下墨镜,讥笑着看着她,只是温远的反应比她想象的平静太多,她自己倒觉得没趣了,切一声,说:“没什么,人流而已。”

“人流?你怀孕了?”

“放心,不是温行之的。”陈瑶自嘲地笑笑,“我还没那个福分给他生孩子。”

温远登时冷了脸,“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陈瑶的脸色着实不好看,再细看,会发现她眼梢有一簇细纹,眼下有黑眼圈,脸颊上的痘印在素颜的情况下也看得很清楚。跟之前在屏幕上大放光彩的她,差距真是太大了。

“一个旧友见到我的时候说,我差不多恢复到了大二时的样子。没什么戏和广告可怕,天天在寻找机会。”陈瑶突然说,“照我说她是抬举我了,最起码那时候我还年轻着呢。现在的我是不是看着很糟糕?”

没有嘲笑和鄙夷,温远的表情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她只是淡淡地说:“咎由自取罢了。”

咎由自取?

陈瑶愣了愣。

在刚刚见到温远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躲避的,不愿意面对温远,因为这会让她觉得不公平。这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能够不费吹地就拿到别人倾尽全力都拿不到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差点儿就爬上温行之的床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你跟他之间我不知道的事?”

“难道你不想听?”

“你也说了是差点儿。”

温远嘴上回得快,可心底里却在琢磨着回去一定要跟某人问个清楚。

陈瑶死死盯着她,竟忽然笑了出来。

其实有段时间,她是真想拿温远当朋友的。她长得好,偏巧个性又太独立,所以人缘确实不怎么样。可真让她把温远当做敌人,并且在温老爷子面前那样对付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温行之。

那一次,她到S市去参加一个颁奖典礼。临近年底这种活动总是很多,她就算再不乐意,为了前途为了事业还得去。巧的是,刚到了酒店,她就看见了温行之。慌乱中她追过去,只来得及看他上几层。后来回到房间,她让助理去查了温行之的房间号。握着写有他房间号的那张纸条,陈瑶感觉自己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尽管她认定温远说的话是骗她的,可她却依旧没自信那人会喜欢自己。上大二的时候有一个舍友沉迷在各种言情小说里,曾在宿舍里当众念出这样一个句子,大意是哪怕多年之后,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我已变得俗不可耐,不再年轻,身材臃肿,为了生活学会了斤斤计较,你仍旧是那个我一想起就会觉得自己的眼神很清澈的人。她觉得俗不可耐,却又觉得难受,因为她真的也有这么一个人,一个想起时就恨不得为他变得干干净净的人。因为只有那么才能配得上。

虽然过了这么久了,但握着这个房间号,她还是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利用两人的绯闻,又利用酒店年轻保洁员对自己参演的那部电影的男一号的痴迷,骗她说这个房间里住的是自己的男友,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只要她帮她叫开门,她就会给她一个男一号演员的亲笔签名。

年轻保洁员很快上当,给她叫开了门。而她所有的勇气却在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跑光了,他的眼神原本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可在看见她的一刹那,她精准地察觉到了他微蹙了眉头。他周全地将她请了进来,坐在桌子后面头也不抬地问她有什么事。听着他敲击键盘的声音,陈瑶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喉咙来了。她镇定了下,还是回了第一句话:“温先生,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成功地让他抬起了头,陈瑶像是受到了鼓舞,接着说:“从高三时见到您第一面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到了,不是很强烈,但您确实让我念念不忘,后来到大二,我再一次见到了您,在那个酒宴上,我很想让您看我一眼,可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所以我努力了两年,成为了现在的我。”

那人听完,手下的动作顿了一顿,看着她的眼神也稍稍有了些变化。她欣喜若狂,却忽然听见他笑了下。

“陈小姐,现在的你——是什么样的?”

她愣了下,答:“最起码,我已经成功了,已经足够匹配你了,不是吗?”

那人沉吟了片刻,又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温行之何时说过自己择偶的首要前提是对方要是个成功的女人?”

“我——”

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他制止了,“这不是针对你,只是因为这实在高抬我温某了。”

她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所幸心一横,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那好,那温先生,不知您对我这副身体有没有兴趣?”

她双手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那人似是怔了下,而后很快地出声叫住她:“陈小姐——”

他上得前来,握住她解扣子的两只手,温暖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虽然那人这么做只是为了撇开她的手。那人比她高不少,她抬头看着他,只见他垂首,两手不慌不忙地给她系着扣子:“你该明白,不是每一件脱掉的衣服都能穿回去的。”

说完,定定地看她一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好了,你出去罢。”

这六个字当时让她痛彻心扉,此时想来,也依旧没有平复多少。

陈瑶从回忆里回过神,也止住了笑,拍拍温远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远回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有一种释然,那就是——这个觊觎她男人的人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