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没多久就离开了十里涧,因为离泽很快进去又出来,然后告诉他:“老大不在。”

“跟谢珩说我来过,让他来找我,他知道怎么回事。”

唐辞全程背对着十里涧的正门,给离泽留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他走后大概几分钟,谢珩就神色匆匆回到十里涧。

离泽一直在门口守着,看见自家老大,刚要上前禀报,就被谢珩打断。

“他人呢?”他抓着离泽,皱眉问。

离泽惊讶:“老大您怎么知道神荼来过?他现在已经走了,走前让我告诉您他来过,说您会知道怎么回事。”

“嗯。”谢珩听完又没刚才表现的那么急了,却依旧转身要走,走了两下脚步又猛地顿住,偏头问道:“他是不是没进去?”

离泽一愣,老实交代:“是,我当时把门打开,但是神荼转身了,没看见里面。”

“谁让你开门了?”谢珩心有余悸地说:“我养好身体之前,不能让他进去,也不能让他看到,明白吗?”

离泽心说果然如此。

“明白了老大,那如果神荼硬要进呢?”他问。

谢珩皮笑肉不笑:“那你就拦着。”

总归赖不到他头上。

“……”

离泽很想说真打起来他拦也拦不住啊,但是他不敢说,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刚才说,”谢珩似才抓到某个重点,顿了顿又问:“门开的时候他转身了?”

离泽点头。

谢珩掂量片刻,“你说他为什么转身?”

小阿辞是真的看都不愿意再看这里一眼,还是有其他原因呢?

离泽心说我哪知道,他只能琢磨着自己老大的心思,试探说:“可能是怕触景伤情?神荼大人对这里应该还是有感情的。”

“触景伤情……”谢珩嘴里咬着这四个字,最后幽幽道:“可以,你说是就是吧。”

离泽:“……”

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听这话好吗?

“老大。”离泽不想提这个,干脆换了个话题问:“您刚才是去找神荼了吗?难道您和他错过了?”

哪知道他这问题也是精准踩雷,谢珩脸色倏地变得很微妙。

他从小鬼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已经晚了一步,再从唐辞家找到公安局的时候,就只看见了丛良和白巢两个。

于是谢珩问了他们情况,白巢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后,他才知道唐辞应该是要来十里涧找他了。

然而等谢珩回到这里,唐辞又走了,剩个离泽在这跟他说明情况。

一路上他连唐辞的面都没见着。

等于全程他都在唐辞身后慢了一拍,跟着对方的行动轨迹兜了一圈后,最后即将回到“他去唐辞家里找人”这个起点。

可以说是造化弄人,谢珩倍感无奈的同时还觉得有点好笑,为他自己。

离泽小心翼翼:“…老大?”

他刚刚那个问题是不是又问错了?他又说错话了吗……

谢珩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瞟他一眼,突然勾唇,“你很好奇?”

这笑容一看就好事儿,离泽立刻摇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没有没有,老大,我什么都没问,您什么都没听见。”

谢珩看着他,再次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离泽瞬间戒备起来,上次老大这么笑完,他就去受刑了,还是两遍!

“怕什么?”谢珩睨着他说:“总不至于你伤还没好就让你再去受罚,我看着有那么黑心?”

离泽抹了把虚汗,嘴上说:“没有没有。”

心里想的却是:谁知道呢。

反正要是神荼大人还像从前那样在这,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一句“你还有脸问?”之类的话。

离泽由衷地祈求:希望老大快点把人追回来。

这样就有人对付老大,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老大明明有话怼,却不得不碍于某些原因而闭上嘴,被迫吃瘪的样子了。

谢珩半眯了下眼,没再追究离泽说什么想什么,只思量了一番,低声说:“你去给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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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辞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的房间里很明显有谢珩的味道。

不是他敏感,是因为谢珩这人一直十分讲究,穿的衣服要用熏香熏过才行。

那熏香香味很淡却很特殊,是十里涧特产,谢珩自己捣鼓出来的,一般人闻不到,而他在谢珩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第一时间就能闻出来。

现在的味道和之前虽然有所不同,似乎掺了点药香,但是总体上还是大差不差的。

“有人来过?”唐辞捏了下指节,问小鬼。

小鬼点点头。

唐辞了然。

那一定是谢珩来过,至于怎么找来的,可能就要问他那缕被策反的黑雾了。

也许是他回了一趟十里涧的原因,此刻情绪不佳,所以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小鬼眼巴巴地问:“大人,您不开心吗?”

小鬼的语气如孩童般天真,一字一句、脆生生地问:“您不喜欢您的相好吗?”

“什么?”唐辞揪起眉头,“相好?”

小鬼用力地“嗯”了声,“他长得可好看了。”

唐辞:“……”

他飞快地舔了下唇角,眯着眼睛问:“他跟你说的,他是我相好?”

“是、是的。”小鬼抖了一下。

他说的是实话呀,为什么感觉大人的眼神这么阴冷。

唐辞忽然冷笑一声。

谢珩,你倒是可真敢说。

他正想着呢,房间里,就在他面前,凭空出现一道鬼门,唐辞抬眸一看,敢说的人这不就来了。

谢珩刚从鬼门出来,脚一落地就被满屋子的寒气冻了一脸,说话都能打哈气的那种,寒气的源头正是面前死死盯着他看的唐辞。

他看了看他身边的小鬼,撵人的话张口就来,“我们大人说话,你该藏哪藏哪去。”

小鬼忙不迭地跑进墙里,不见了。

唐辞全程眼都没眨,一双眼幽幽地瞪着谢珩看。

“知道你眼睛好看,那也别这么看着我,怪难为情。”

谢珩走到他面前,似乎习惯性地想伸手摸他脑袋,却被唐辞偏头躲掉。

他抬到半空的手滞了一下,才没事人一样地收回,笑着将话补完。

“我冷得很,你好心将身上寒气收一收?”

其实哪有什么实质性的寒气,他这么说就是想让唐辞将身上的刺先收一收,别冷着脸生气。

听惯了他的胡言乱语,唐辞脸绷得很僵,“你来干什么?”

语气虽然还是很臭,好歹没再嗖嗖往外冒寒气了。

谢珩唇角带笑地看他一眼,没解释,反而像回自己家一样将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叹气:“怎么只剩黑了?”

他早些年好不容易养出来一点活跃的性子,现在九十多年过去,看这沉闷闷的色调就知道又全磨回去了。

前功尽弃,以后把人哄回来还有得养。

谢珩问:“小五和小白呢,你给藏哪了?”

“桃止山。”

“嗯。”谢珩点点头,又说:“怎么没一起带过来?”

唐辞垂下眼,无情道:“你养的,凭什么放我家。”

“我养的就不能放别人家里,只能放自己家里吗?”谢珩反问。

“不然?”唐辞下意识讥道:“指望谁替你养?”

谢珩弯着眼睛望着他,一副得逞的样子笑了笑。

这表情过于熟悉,唐辞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想收回却为时已晚。

他只能瘫着脸听谢珩对他说:“那你也是我养的,是不是该现在就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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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珩:我有那么黑心?

唐辞: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