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恐吓完熊孩子,心情好了不少。

丝毫不在意女人在他面前摔上门板,并且骂他"神经病"的事情。

这么折腾完两番,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唐辞一个小时之内成功收拾了一鬼一人俩小不点,额外附加一个总在半夜骂人的女人,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耳边一片清净。

女人刚刚摔门的时候骂的有多狠,唐辞不管,他只知道他回到房间再躺下之后,没有听到楼下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小鬼头也识时务地藏起来了,没出来骚扰他。

唐辞很满意,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翻了个身,舒服的喟叹一声,阖上眼,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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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市区灯红酒绿的街道,废墟之处也有很多。

不负责任的楼房开发商开发到一半圈钱跑路,工地还死过人,从此成了废地一块,路灯都没一个,周围的树倒是不少。

无边的夜幕笼罩着建造一半的楼房,黑暗下寂静无声,高而茂盛的树干任由上面的枝蔓向四周蔓延开来,像嚣张恣意的恶魔爪牙。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其中窜来窜去。

"妈的,我明明闻到鬼味了,阴气这么重,藏哪去了?"

"你闻错了,明明就是妖气。"

"鬼!"

"妖。"

正在说话的两道黑色影子吵起来,凭空幻化出人形。

他们和一般的鬼长相不同,没有青白的皮肤,模样更接近人。

其中一个穿了全身黑,头发乱的像鸡窝,鸟往上落都得嫌扎屁股。他双手裹在厚实的大风衣里,满脸写着不服气。

相比之下,另外一个看着就鲜艳多了,身着红色衬衫,头发梳得精致,将自己装扮的花红柳绿。

黑衣人看他这模样,嫌弃地啐了一口,"好啊白巢,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化人形跟我在这飘,原来又穿得像花孔雀一样。"

"少废话。"白巢抹了下鬓角,头上的发胶在夜里都能看出来反光,"这妖气真的重,赶紧跟着我找。"

黑衣人贱贱地"哦"了声,揣手,"你都说了是妖,我一个鬼就不留着给你添乱了,回见。"

他转身开溜,被白巢一把薅住,"想跑?门都没有。"

"哎哎哎哎不带扯鬼头发的!"黑衣人嗷嗷叫唤。

白巢:"跟我去找。"

"找找找,你先撒手!"

一鬼一妖又绕着废弃楼房兜了一圈,黑衣人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白巢,真不是我闻错了,这阴气太重了,绝对有鬼。"

"妖气也很重。"白巢皱眉。

"这事儿不对啊。"黑衣人:"难道有妖又有鬼?不应该啊,妖和鬼不是谁也瞧不上谁么,怎么可能在一起厮混……"

"总有例外。"白巢毫不留情地说:"不过我确实瞧不上你。"

黑衣人:"滚滚滚,你算个屁。"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却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在夜幕中听着格外瘆人。

黑衣人和白巢对视一眼,化作黑影,飞快地朝着某个方向掠去。

他们的速度已是极快,然而等到达那片废墟之处,却已经晚了。

荒乱杂草之中躺着三具尸体,都是小孩,最小不过婴儿,最大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尸体浑身黑红,四肢和躯干都肿胀着,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充了气,森森地往外冒着黑烟。

很明显,这正是他们刚才寻找的气息源头。

"人?有东西来这抛尸,速度比我们还快?"黑衣人皱了皱眉,戳戳旁边的白巢,"咱报警吧。"

"报个屁。"白巢说:"你没看见尸体上的鬼气是不是?"

黑衣人当然看见了,他只是不想管。

"甭管什么气,这死的是人,又不是鬼啊妖的,杀人的家伙也不在这,不报警干嘛?人又跟咱们无关。"

白巢没理他,蹲下身,从旁边捞了根枯草根碰了碰尸体的脚,"鬼气浓郁,也有妖气。"

妖怪和鬼的残留的痕迹同时出现在人类尸体身上……

"这事不对。"他扔下枯草根,头也不抬地说:"我在这看着,你去请神荼大人。"

黑衣人立刻炸毛:"请神荼?我不去,你去。"

"丛良。"白巢语气威胁。

"干啥?"丛良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把屏幕亮给白巢看,"凌晨三点半请人,就他那脾气,你找死我还想活呢。"

白巢:"……"

"上次就是我请的,也该轮到你了,别不要脸。"

丛良往边上撤了一步,十分无耻地赖账:"脸哪有命重要。"

白巢蹲在地上跟他干瞪眼了一会儿,没赖过他。

"算了,我也不敢。"他掏出一张黄纸问:"带香没,我祭道符给大人。"

现如今有三种请神荼的办法,一是供香烧符纸,请神荼现身抓妖捉鬼,但是符纸特殊珍贵,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太舍得用。

第二种方法就是他们直接去请。

但现在两人都没这胆子。

传说还有第三种方法,只是流传了很久,现世已经没人知道了。

丛良从袖子里掏啊掏啊,可怜巴巴地掏出半截香来,"就这么一点了,我都舍不得吃……"

白巢直接抢过,手指掐了道妖火点上,祭符纸。

黄色的符纸转瞬被烧干净,却没变成灰烬,而是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流光符咒,转瞬便消失。

见状,丛良一揣袖子,也跟着并排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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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后,刚消停睡了不到四十分钟的唐辞感受到什么气息,倏地睁开眼。

他面无表情地坐起来,略微抬起左手,手心上便多了一道金色流光,可不就是白巢刚烧的那个。

唐辞皱了皱眉。

这个时间如果没遇见什么棘手的事,底下的人绝对不会找他。

他起身,化出黑玉佛珠,徒手劈开一道鬼门,然后抬腿迈进去。

丛良和白巢正蹲着研究乱草丛里的尸体,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黑雾缭绕的门。

两人条件反射往后退,脚踩脚差点没在唐辞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唐辞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很淡,带着未散的困倦,"找我什么事?"

丛良立刻稳住步伐,揣起袖子,恭恭敬敬的点头哈腰,"大人来啦。"

这礼数和语气,和刚才在白巢面前耍赖的那个根本判若两鬼。

白巢看得脸一抽,主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地方我们第一次经过的时候还没有尸体,听声音应该是后来才被什么东西扔这的。"

"对对。"丛良抢话过来,"而且速度很快,我和白巢赶过来的时候,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白巢:"尸体上有阴气也有妖气,我们一时之间拿不准怎么回事,才请您过来。"

唐辞听完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尸体的额心,尸体身上的黑烟便浮动着,汇聚到他指尖。

然后丛良就看到面前这个,活在传说中、阴晴不定、口碑极差的神荼大人皱起了眉。

"大人?"

唐辞"嗯"了声,没了后文。

两人没撒谎,尸体上确实有妖和鬼留下的两种痕迹,不像是分开的,但要是说这两种气息是混在一起的,有过于冲突排斥。

他上任神荼百年来,平时逮的不是妖就是鬼,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妖不鬼不人的情况。

唐辞指尖微曲,勾了缕黑烟点在左手的黑玉佛珠上,黑烟钻进佛珠里,消失不见。

"大人这是?"白巢没看明白,他只知道神荼手里的那串黑玉佛珠不是能招惹的东西。

唐辞:"先存着,我能感受到一点,可以顺着残留的痕迹找过去。"

丛良立刻:"大人厉害!"

白巢翻个白眼,"那大人,这些小孩的尸体现在怎么办?"

"问我干什么?"唐辞瞥了眼地上模样凄惨的东西,"我又不负责给人收尸。"

白巢心说是,您抓的都不是人,都是到处祸害人的妖魔鬼怪。

但这些尸体放在这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唐辞皱着眉说:"报警吧。"

白巢:"……"

丛良得意地看了眼白巢,"得嘞!我这就——"

"哎先慢着!"

唐辞身后突然多出一道鬼门,无声无息的,门缝里挤出来一个人影,紧忙打断了丛良的话。

"十九狱的?"丛良看着对方脖子上的特殊火焰印记,确定了身份,狱使者。

妖、鬼两界里,神荼掌缉拿大权,十九狱掌生杀。

两家就像两个连贯的执法部门,都是独立于妖界和鬼界的特殊存在,神荼这边抓了人,再交接给十九狱,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很少能碰面。

唐辞侧身站着,头都没回,只是听到"十九狱"三个字,眉头揪得更紧了,脸色也难看起来。

丛良看得心底一颤颤,每次提到十九狱,大人的神情就活像要吃人,但是隐约还能看出一点落寞,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过节。

他急忙道:"我们这还没抓着呢,你来干什么?"

"神荼大人,好久不见。"狱使者先向唐辞告了礼,转而无奈道:"不是我要来,是我们老大要来的。"

丛良揪着眉毛想了想,印象里好像没这号人物。

他刚要说话,就被白巢拉住了,直冲他摇头。

丛良蒙逼之际,就看见面前的神荼大人突然转过身去,目光冷飕飕地看着狱使,"你说谁要来?"

狱使者嘴唇动了动,身后刚消失的鬼门再一次打开。

他到嘴的话立刻转了个弯,"这个,您还是亲自问吧。"

唐辞倏地看过去,手指攥紧。

黑雾缭绕的鬼门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人还没露个全,低缓慵懒的话音就先传进了唐辞耳朵里。

"是我说要来。"

这声音太熟悉,又因为太久没听到过硬添了几分陌生。

唐辞神色微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谢珩。”

“是我。”谢珩略微垂眼,在看到唐辞的表情后,眸光一滞,似乎有些无奈。

“好久没见…别这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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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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