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遍什么?流萤纳闷地看着似乎已经醉了的相晚歌,将他手中的杯子拿过来,抬头又看到他期待又兴奋的眼神,无语地抓着杯子一用力,不堪一握的杯子又碎成了粉末。

“你真的好厉害!”像是个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玩意儿的孩子,相晚歌的眼睛亮闪闪的,因为醉酒的原因,湿润的眸子里颇有些不经世事的味道。

不经世事?他确实是不经世事。

流萤打了个寒噤,顿时觉得自己估计也不甚清醒了,不然怎么还会觉得他有点可爱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相晚歌身子前倾,亮晶晶的眼睛里莹润的水光让流萤一阵惊恐:这人还是那个在如意殿之上同寂月凉叫板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离国皇帝相晚歌吗?

“流萤。”一点想法都没有的流萤只顾着惊恐了,完全没有防备的将自己的真正名字告诉了相晚歌,在反应过来之后还来不及懊恼便又被相晚歌的行为再一次震惊——他拉住了流萤的手,语气突然又低沉下来,看着流萤的眼睛道: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女儿身了。

流萤一哆嗦便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相晚歌的力气大得出乎她的预料,这人也是个高手,最起码不是不像他现在表现就来的是个弱不禁风的男子。

“你放开。”流萤先是愣住了,紧接着便冷了脸色,眼眸里也没有了温度,相晚歌的行为太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装疯卖傻占流萤的便宜,流萤也正是这样理解了。

然而流萤这一次错了,相晚歌确实已经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被流萤的一声喝吓得松了手,相晚歌的眼眶瞬间红了,颇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流萤傻眼了,现在相晚歌是在做什么?他这幅样子还想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吗?

“相晚歌?”流萤伸手在他的面前挥挥手,一点都不顾及地直接称呼了他的名字,如果那几个侍卫还在的话,流萤估计马上就能被押起来治罪了。

“嗯?”相晚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手又不由自主地朝着流萤那边伸过去,流萤瞪他一眼,结果相晚歌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瑟缩了一下,又低下头兀自沉默,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是相晚歌吗?”流萤已经没有耐心陪着他继续浪费时间,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他一顿搅和,她现在已经是哭笑不得了。

“母妃连孩儿的名字都记不住了吗?”停了流萤的问话,相晚歌继续低着头不愿意看她,只是压抑的哭泣压在嗓子眼儿里,从流萤的角度还能看到几滴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掉落在衣襟上。

这人是哭了?而且,他叫自己什么?母妃?

感情他是醉酒之后把自己认错了是吗?

流萤突然觉得无力极了,她重新坐下来,考虑要不要将楼下的几个侍卫喊上来,让他们把这个可怜兮兮的相晚歌带走。

“那个,你醉了,我让你的侍卫上来带你回去吧。”流萤并不是一个会安慰的人的人,所以面对现在的相晚歌很是手足无措,不知

道为什么,相晚歌的那张脸居然让她讨厌不起来。

“别!他们会把母妃赶走的!”相晚歌猛地站起来拦住了流萤,有将她按在凳子上,凑近流萤的耳朵道:“母妃你一定要小心,那个漪贵妃,她要害母妃,还有姐姐!”

“好了,你先坐好。”流萤眉角一阵抽搐,她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听到了离国皇宫里的密辛,不过她也不感兴趣。

流萤现在满心的想法就是赶紧把这个麻烦打发掉,要不然过一会儿抓着自己不放,自己想走也走不了。

“母妃,你是不是要走啊?”相晚歌又乖乖坐着了,乖巧的模样居然让流萤一阵心疼,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相晚歌安静下来,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流萤,像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殷切的眼神让流萤一瞬间心软了。

那就陪他再待一会儿吧,反正她也没事可做。

直到相晚歌撑不住倒在了桌子上,流萤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相晚歌却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说他的皇姐要嫁给寂月凉了,虽然他很厌恶寂月凉,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的皇姐留在离国不一定会比留在琼国好;还说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君王会像寂月凉这样排斥联姻,说什么寂月凉虽然冷清确实一个痴情的人。

流萤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暗自分析,虽然想找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但是懂的倒是不少。

相晚歌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讲出来就已经倒在了桌子上,鼾声渐起。

本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流萤这个时候确实因为相晚歌没说完的最后一句话而觉得惊诧不已。

缓和了一会儿心情,她朝着四周看一圈,确定没有除了她之外的人听到相晚歌的这句话,这才将店小二唤来,让他将楼下等着的相晚歌的侍卫带上来,而她则在那些人上来之前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酒楼。

直到路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入流萤的耳朵,她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如果相晚歌说的事情是真的,那正在待嫁的公主又是什么人?那真正的公主又在哪里?

对于离国皇宫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十三年前,离国皇帝最喜爱的皇贵妃因病去世,离国皇帝也因无法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不过半年的时日便也郁郁而终。

现在看来,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啊,皇贵妃,长公主,还有趁机上位掌控朝政的苏凡尔。

流萤脑子里乱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大街上晃晃悠悠走了多长时间,大脑才逐渐清晰起来。

“流萤?”一个熟悉又惊讶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手,流萤一侧身子将那只手猛的一抓,听着身旁响起一声惨叫,这才看到一脸痛苦的木一弯着胳膊嚷嚷。

“你怎么在这里?”流萤放开他,心不在焉地问道。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木一埋怨地看着流萤,手腕儿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叫嚣着,可见流萤用了多大地力气。

“我

就是来散散心。”流萤环视周围,大战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悦烨楼的楼下,怪不得会在这里碰到木一呢?

“打算住几天啊?”木一叹口气,率先迈开脚步走进楼里,这几天因为皇帝的新婚,而且新娘子还是离国长公主,来看戏的闲散人等不在少数,其中居心叵测我之人自然也不会少。

“不知道。”流萤开口淡淡道,她出宫本就是随性而为,也没什么具体的计划,回宫这件事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或许等到大婚结束,或者等她对彻底说服自己之后,她便会回去了。

木一见她兴致缺缺,便不在打扰她,给流萤将二楼地聚灵阁空出来,又让小二将她喜欢的梨花醉送上去,毫不吝啬的模样让店里的小二都以为自家的老板看上那位男扮女装的小公子了。

周围又安静下来,流萤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相晚歌不经意透露给她的惊天秘闻,虽然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总是让流萤觉得惴惴不安。

十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沧海桑田,当初的贵妃和公主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是个问题……

算了,这又与她何干呢,她的苦恼还无人解决,为何要去费心思苦恼别人的事情呢?

看着桌子上熟悉的梨花醉的酒坛,流萤犹豫着掀开了那红色的酒塞,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寂月凉掀开相晨语红色盖头的场景,然后喜娘唱着喜结连理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

嫉妒像是火焰一般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她出宫已经将近半天的时间了,如果寂月凉真的在乎她的话,为什么还没有发现她出宫了呢?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找她了?

可是寂月凉真的不知道吗?此时的寂月凉正在辰乾宫里同王朝阳商讨公主进宫路线,这只老狐狸一看就不知道不安好心。

“那依丞相看,这路线该如何安排?”寂月凉似乎听取了他的建议,一副你说的对的模样。

“这还是由皇上定夺吧,还有魏大人和穆大人,微臣有心无力啊。”他确实很累的,从接受了寂月凉的委派,他就没有回过丞相府,一直在礼部盯着各项事宜的进程,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那丞相便去休息吧,剩下的就由他们两人同礼部一起制定便好,丞相年事已高,朕实在不该让丞相如此劳累的。”寂月凉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虚情假意得让魏无徉都想当场吐槽。

张朝阳告退之后,寂月凉朝着魏无徉和穆秋问道:“你们觉得他是何居心?忙活了这么半天最后居然坚持不下去了?是想把功劳让给你们,还是想掩饰些什么呢?”

“微臣不知。”魏无徉摇摇头,老实道。

现在他们知道的还太少,而且王朝阳的行为确实没有什么差错,这几天安分得简直不想他自己。

“穆秋你呢?”寂月凉又转头看着穆秋。

“微臣也不知。”穆秋略作思考,转头同魏无徉对视一眼,“丞相让我同魏大人去礼部监督,而且也提出了入宫路线有问题,自然是想要在长公主入宫之时上做手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