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炽灯,微微晃动,空气中充斥着血液腥重的味道。

破败逼仄的暗室内,满身血痕的娇小少女,不哭不吭,一双幽黑的眸子,始终盯视着对面那个不停挥舞鞭子的中年男人。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男人重重啐骂,一双鼠目满载贪婪,神情狰狞。

浸过盐水的鞭子,甩的哗哗响,落下去便是皮开肉绽。

男人疯狂地挥舞着鞭子,直到精疲力尽,才肯放过奄奄一息的少女,离开时仍不忘警告她道:“再不说出黄金的下落,老子今晚就弄死你!”说完,他把皮鞭狠狠地扔到地上,愤愤而去。

妈的!盛立宁那个混蛋,居然养了这么一个硬骨头的女儿!

铁门哐啷关上,刚刚还虚弱不堪的盛蔷薇,突然站直身子,抹了一把前额流下的鲜血,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她捡起地上的鞭子,一圈又一圈地,紧紧绕上手腕。

她屏息静气,等待着那个男人再度回来。

须臾,外面有了动静。

盛蔷薇依墙而立,抻直两手之间的长鞭,藏身在门旁的阴暗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喀地一声,门锁开了。

那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谁知开门一看,却不见盛蔷薇,登时怔住。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藏在角落中的盛蔷薇猛地上前,双臂一伸,迅速地用手中绷直的皮鞭,向着男人的脖颈狠狠勒住。

“呃——”

男人面目骤变,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张圆脸慢慢涨成了紫红色。

盛蔷薇死死勒紧长鞭,眸光一阵发幽发沉。

男人挣扎片刻,很快就断了气,僵硬倒地。

气喘吁吁的盛蔷薇,立刻扔掉长鞭,弯下腰,摸出男人腰侧枪套里面的手枪,打开一看,六发子弹全满。

她苍白干裂的嘴唇,微微上扬。

五个同伙,六发子弹,足够了。

盛蔷要猫着腰,赤脚踏上冰凉濡湿的台阶,无声无息地走到楼上,轻盈利落。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划破寂静的黑夜,响彻天际。

一枪毙命,是她的习惯。

五个人,五发子弹,干脆,快速。

瘫倒在她脚边的尸体,无不瞪大双眸,神情愕然。

盛蔷薇走到桌旁,拿起电话,播出一串早已牢记的号码。

“喂?什么情况?那丫头说了没有

?你们动作要快……”

一个甚是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盛蔷薇轻轻地笑了一声,幽幽道:“杜叔叔,看来你要失望了。”

“……”

对方瞬间沉默。

盛蔷薇清冷的语调,使得对方缓不过神,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会……”

“杜叔叔,别着急,我很快就会去见您的。”

不待对方回应,盛蔷薇撂下听筒,重新装好子弹,裹紧宽大的风衣,一头扎进风雪交加的黑夜中。

背叛者,终究不得好死。

火车缓缓行驶,盛蔷薇坐在软卧包厢里,手中翻看着一张微微泛黄的旧报纸。

她穿着素净,短发整齐,打扮得像个学生。

“铛”地一声,车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乘务员制服的男人手里拎着热水瓶走进来,低头道:“小姐,请问您需不需要热水?”

盛蔷薇抬眸,一边摇着头,一边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那乘务员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死死地锁在盛蔷薇的身上。

盛蔷薇放下报纸,与他对视。

男人举起热水瓶,欲向她泼水。盛蔷薇迅速侧身一避,顺势伸出小腿勾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勾倒。结果,滚烫的热水一股脑地全洒在男人的身上,烫得他闷哼一声。

盛蔷薇立刻踢碎热水瓶,取出一块锋利的碎片直抵他的喉咙,压低声音道:“谁派你来的?”

男人恼恨的咬了咬牙:“你逃不掉的,到处都有我们的人!”

盛蔷薇目光冷凝,不再发问,直接将碎片插进他的喉咙,男人全身**,嘴巴颤颤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盛蔷薇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拉上车厢门的帘子,提起随身的箱子走出去,反手关好厢门。

此时,摇摇晃晃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盛蔷薇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离开软座车厢,去到餐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就要到终点站上海了,车上用餐的人,寥寥可数。

盛蔷薇看着明净的窗外,如墨的眉眼间隐藏着杀气。

杜林峰如此赶尽杀绝,说明他对父亲的事情一定知情!

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夕阳西下,整个车厢寂静异常。

盛蔷薇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发现这节车厢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情况

不对!

很快,一阵整齐沉重的踏步声,由远及近地朝她逼来。

盛蔷薇微微侧了侧身,眼风一扫门口,只见两队真枪实弹的士兵,齐刷刷地走入车厢,将她团团包围。

盛蔷薇暗暗心惊。

待到众人站定,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信步而来,齐膝的长筒马靴重重落地,咚咚作响。

男人迎着斜阳走来,在盛蔷薇对面的位置坐下。

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陌生,冷峻,棱角分明。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薄唇,气质微冷,却是戴着一副书卷气十足的金丝边眼镜,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眸,深邃无底,令人心颤。

盛蔷薇有一瞬的疑惑,盯着他身上那件灰蓝色的军装和肩章上闪闪发光的黄五角星,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盛蔷薇?”

男人沉沉开口,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

盛蔷薇,原晟丰联合银行行长盛立宁的独生女儿。

盛蔷薇凝眉不答。

看来他也是为了父亲而来……不,准确的说,是为了那些该死的黄金!

韩东戈颇有兴趣地审视着面前这个神情清冷的少女,双眸锐利,泛着一闪一闪的光泽,竟是杀气。

找到她,可不容易。

“我是韩东戈,你父亲的朋友。”

半响,他再度开口,语气冰凉。

朋友?盛蔷薇闻言心头一震,眼眸微转,故作镇定道:“我父亲没有朋友!”

她知道他是谁了,所以,没必要否认自己的身份了。

韩东戈,奉天督军韩冠英之子,堂堂北地少帅。

仔细算起,父亲盛立宁为韩家做事,差不多也有十年了。可她只听说过这个人,却从未见过……

韩东戈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毫无温度的视线缓缓掠过她的脸,然后一直往下,最后停留在她胸口。跟着,他一把扯下她戴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拿在手中把玩。

“你父亲在哪?”

“我不知道!”

盛蔷薇朝他伸出手,郑重严肃地对他道:“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那是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韩东戈拿起项链,在她的眼前轻轻摇晃,神情隐隐透寒,眼神凌厉逼人:“盛蔷薇,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的人。”

他很清楚,她已无处可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