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县既下,董卓初步阶段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大半,而且随着邺县的陷落,等到消息传开之后,对整个冀州袁绍军的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不过眼下却还不是董卓松口气的时候,别的不说,起码现在袁熙高干等人正下落不明,而且看着几乎成了空宅的袁家府邸,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袁氏的重要人物绝对都已经不在了。

几道命令相继下达,刚刚才赶赴过來的众将顿时再又动了起來,有人开始接手城防,有人继续清剿城中的袁绍余孽,有人则出面维护邺县治安,一时间邺县城中热闹非凡,不过同样是一个时间,此时的张辽却是碰到了他统兵以來,最为凶险的战事。

自临漳之后,其中少部分一万五千人转道北上,张辽则统率着余下的两万五千人直奔斥丘,虽然此时董卓出兵的消息已经在邯郸周边传了开,不过之前高干调兵入邺县的动作,却是使得魏郡之中的大部分地方都处于一种沒有士卒防守的境地,斥丘虽属邺县重镇,却也沒能逃过这个命运,大军兵锋之下,张辽几乎就沒有费什么心思就将其攻占而下。

所谓胜者骄,自大军进入冀州之后,董卓这边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一切行动计划都毫无阻碍的直接成功,在董卓手下的时候还好一点,而当他们脱出了董卓的视线,又在接连的胜利之后,内心之中对袁绍这边的守卒顿时开始变得不屑起來,在之后去往馆陶的时候,原本该是悄悄进兵偷袭而动的他们竟然就大摇大摆的行走在道路上。

也难怪张辽大意,毕竟如今的他还远不如后世历史上成名之时要稳重,年轻气盛,又是第一次作为单独的统兵之将,再加上之前在魏郡境内时根本就沒有看见几个袁绍军的士卒,种种结合之下,在张辽心中,也确实开始变得骄傲了起來。

卫河,发源于太行山南麓,在馆陶的附近与漳河汇合,被人称之为漳卫河,乃是旧时白沟河几经变迁之后成型的,馆陶之地地势平坦,不过在其西北的方向上,却有着一段连绵起伏的山林,而驰道,正是打此经过。

张辽所统之兵,连行迹都不去遮掩了,如何会在面对着山林的时候驻足不前,探马來报之前,作为前队的三千先锋大军就已经昂然踏步进入到了其中,得知消息的张辽也并沒有觉得如何,大手一挥,后续的大军便紧随着进入其中,在张辽想來,已经距离不远的馆陶就好是一块儿肥肉,他早已亟不可待的想要将其吞下,面对密林,不但沒有去想过会有埋伏亦或是危险什么,反而接连几次催促大军疾行。

这个时候的中华大地上可不是后世,人口稀少的各处地方,密林荆棘随处可见,如今他们所要经过的,就是一处东西长达八公里的蜿蜒驰道,两侧之地林木耸立,方圆十数里之内人迹罕至,在袁绍未成入主冀州之前,这里曾经是山匪的天下,过往的行商若非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根本不会选择走这条道路,可惜如果说踏上这条路是逼不得已的话,那么数年之间几乎是有进无出的情况之下,这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在周边百里之间绝对是臭名昭著。

将军有令,所有人加快速度,全速行军踢踏的马蹄声中,一骑快马在驰道的一侧快速飞奔,口中不住的大声呼喝着,沿着长长的行军队伍不断奔向前方。

过了足足一刻钟的时候,队伍行进的速度才总算是开始提了起來,很明显,传令兵已经将张辽的命令传递到了最前面,带动之下,士卒行进的速度自然加快了起來。

全速行军,其实这个命令在大军出征之时很少会被用到,一个人的耐力终究有限,全速,也就意味着在接下來的时候他们就必须要使出浑身的力气去赶路,这种情况之下,就是一个全身轻松的人也难以坚持多久,更遑论是对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卒而言,而且在急行军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几乎都可以说沒有多少战力,而一旦战争之中,这种极为明显的破绽谁又会傻到将其暴露出來,是以若非必要亦或是在逃命之时,这个将令根本就不会出现。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的,就像此时此地,两万多人的队伍中根本就沒有人想到过若是驰道两旁的树林之中有着埋伏会怎样,洋洋自得,浑然不将对手放在眼中的他们又怎么会想到,此时就在距离着他们所在不远的地方,还真有着这么一支队伍存在。

将令之下,虽然士卒对全速行军的命令怨声载道,却也很快就执行了起來,两万多身着甲胄的士卒大步疾跑之间,顿时就将地面震颤的轰隆隆直抖,老远的地方就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

将军,他们來了。树林之中,密密麻麻的人头微微涌动着,一处地方,几个将校模样的人正对着面前的一幅地图指指画画说着什么,一人飞快奔近,冲着几人拜见后立时压低了声音出声说道。

哦,太好了。听了士卒传來的消息,为首之人脸上一直绷紧的神色顿时松了下來,只是还不待他说话,边上一人便惊喜的叫了出声。

是啊,还是将军眼光犀利,竟然能够将敌人的心思猜的一点不错,依末将看,此战之后,将军必定会为此名扬天下另外一人听了立即接口,而后生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一样,顿时对着为首之人大拍起了马 屁,洋洋洒洒之下,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态,为首之人见了只好连忙挥手将其止住。

将军的猜测确实不错,不过我们手中就这么些人手,就算是我们偷袭在先,又如何能够将他们这么多人给吃下。有人惊叹,自然也有人心有忧虑,不屑的翻眼白了之前开口拍马 屁的那人一眼,一个年长,一眼看去时约莫有着四旬模样的汉子满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出声说道。

他原本就不同意出城过來这边埋伏董卓军,活的年纪大了,他很清楚明白一件事情,只有凡事远离危险,才能够活的久远,在他看來,两万多人的大军足够将他整个阳平给横扫了,单靠他们城中的那满打满算也才五千的兵卒如何能够与敌一战,可惜他虽然年纪在众人之中是最大的,这最终拍板的权利却不在他的手中。

鼠目寸光,难怪你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从军二十年也还只是一个校尉。他看不惯之前溜须拍马的那人,那人同样也看不惯他,被那上翻的白眼一激,这人的心中顿时就怒了,当即一口讥讽嘲弄的话就脱口而出。

眉头皱了皱眉,为首之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同样是带兵的,袁绍手下的这些将领比起董卓手下的那些人來说可要苦 逼的多了,看似是他掌握着大权不错,可是在他手下却有着人在旁制掣,他的手中那些馆陶城中的士卒能被他掌握的甚至连一半都沒有,而眼前不对付的两个人却正是掌握着余下的那些士卒的人。

主公本是准备要用我们來防备曹操的,沒想到眼下曹操沒有见到,反而引來了董卓的窥视,如今主公远在幽州,即便是得知了消息想要回返也还需要着时间,如今城中的百姓都已经被我们遣散带回了后方,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董卓想要,给了他就是,只要我们能够在这儿将他打疼了,后面的动作自然就会收到影响,如此一來,也好为主公多争取一点时间,如今正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才是。伸手一手一个将两人拉住,为首之人叹息一声后油然说道。

将军教训的是。能溜须拍马的,起码在这眼力上就绝对惊人,察觉到将领语气中的不耐,这人当即出声认起错來。

卫将军严重了。对方给他面子,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更何况对方的作为却是给他长脸的,他韩猛自然也得识趣儿才行,如今的他还不是后世历史上那个纵横驰骋的沙场悍将,如今他的成就,不过是自他叔父韩琼处所得之恩惠罢。

袁绍手下,如果说颜良文丑张郃高览四人乃是四根庭柱的话,那么韩琼就可以说是一根正梁,熟悉房屋建造结构的人都会明白,庭柱再解释,如果说房屋之上的那根主梁不行的话,房顶倒塌只是迟早的事情,可见韩琼在袁绍麾下的重要性,而作为韩琼唯一的侄子,韩猛自然也就入了袁绍的眼,在其北上幽州的时候,韩猛就作为守将被安置在了阳平之中。

传令下去,所有人噤声,战事发生之前,若是有人发出声响惊动了对方的话,杀无赦。好容易将两人平息下來,韩猛的眼神顿时变得阴冷了起來,微微眯去一半的眼帘,喉咙之中倏然低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