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的功夫,城头上已然箭如雨下,只是董卓这边的士卒素质明显要更高一些,两两相合的士卒中,一人将手中的木盾高过头顶举着,遮掩住两人的身形缓缓向前,不过箭雨之下,总有些箭矢能透过木盾狠狠的扎进肉中,瞬间重创难以继续的人则只能留在原地听天由命,而那些轻伤的则不做丝毫停留,行进之中,当即挥动兵器将身上的箭矢砍断。

很快的,大军就推进到了弓箭手的射程之中,就见队伍中的盾兵很快就舍了身边的胞泽集中成了几个小的阵型,巨盾向天,而就在他们的阵势一成的瞬间,跟随而來的弓手顿时就张弓搭箭,开始对着城头抛射压制起來。

冲车,上。机不可失,眼看着城头上敌人射下的箭矢瞬间减弱,负责进攻的太史慈见了当即下令出声,话音刚落,就见自他身后的军中数辆冲车在数百人的簇拥下咆哮着冲了出去。

射,快射,一群废物,都给老子起來。城头上,看着董卓这边才刚刚出手就让两边的情势瞬间扭转,高干顿时怒了,猛地自亲卫的护卫中窜出來,大步奔向汝墙底下躲着不敢冒头的一群弓手而去,人还未至,怒骂声已然直冲而去。

小心,将军小心。刚奔出几步,高干就被后面的亲卫追上,而后被其一个猛扑扑倒在地,这还不算,就在他被第一个亲卫扑倒之后,很快就被另外三人扑着压了上來。

混蛋,混牙齿紧咬,身上的重压让高干瞬间怒了,只是一连两声的混蛋还沒骂完,他的脸上就被第一个扑上來的亲卫口中汩汩吐出的血给镇在了那里,艰难的将头扭动,就见压在他身上的这个亲卫两眼已经开始溃散,生命的迹象转瞬消失无踪,一个蛋字顿时被卡在喉咙里面,再也骂不下去。

将将军小心,敌人的箭矢太过密集,此时正正盛,俺们是是不行了,将军万勿要照顾好自自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后面扑倒在高干身上的三个人中,最上面的两个几乎是在扑上來沒有怎么停留就被落下的箭矢射成了刺猬,仅余下的一个也是进去少出气多,强撑着说了几句话后,声音戛然而止,原本还挣扎着向上挺着的头颅顿时重重砸了下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低声喃喃间,高干心中才刚刚窜起的怒火就这么瞬间不见,不但如此,回过神來的他此时心中惊惧不已,恍惚间,他浑身的气力好似在这一刻消失了一样,身子微微扭动,却忽然发觉双手双腿之上竟然沒有一点感觉传出,当即不由的怔怔失神。

人就是这样,怒火攻心之下也许有着无尽的勇气去做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而一旦有人或者有什么意外遭遇令其醒來的话,心丧胆寒是在正常不过了,甚至有人会被吓得失禁也不新鲜。

战鼓声喊杀声箭矢倾泻的撞击声士卒受伤后凄厉的哀嚎声原本是喧闹震天的城头,此时在高干心中仿佛是集体失了声一样,轰鸣的耳朵中除了嗡嗡作响的响动声外再无其他,高干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仿若是天地都为之一清。

不过,战争可不会因为高干突入起來的遭遇而就此停住,如果说后世的枪 手都是由子弹喂出來的话,这个时代的弓手其实也是这样,只不过他们沒有子弹,也不需要子弹,他们所需要的,是那数之不尽的箭矢。

拉弓千次中七百,对董卓麾下的弓箭手來说,只有达到了这个标准,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弓手,而这,也是董卓麾下弓手中选拔淘汰与日常训练中最基本的要求,可以说董卓对弓手的要求之严格在整个大汉都找不到第二个。

自然,有多少的付出就有多少的收获,似此时这样,其实董卓这边出动的弓手根本就沒有多少,并且他们还是处在城下居于劣势,密集快速的飞射之下,就将城头高干的手下顷刻之间就压制了下來,可见成效如何。

杀。带兵攻城的是一个千人小校,随着身后胞泽的发力,有了保障之后的他们顿时将前冲的速度加快到了极致,砰砰的声响中,一架架云梯被架在了城墙上面,呼喝一声,小校顿时第一个发力窜了上去。

敌人冲上來了,快倒火油。高干遭受的意外,顿时让城头上一片慌乱起來,屡次想叫出声求救,只是嘴巴翕合之间,却根本沒有丁点的声音传出,不过高干躺 尸,城头上毕竟还是有着其他带兵之将的,小心的抬头望了一眼城下后,眼见董卓军士卒已经开始顺着云梯攀爬,郭援顿时声带凄厉的大声嚎叫道。

倒火油郭援的声音,顿时让混乱的城头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呼喝传递间,命令很快就在城头上传了开,高喝怒骂声中,一队队敢死队一样的士卒被逼着站了出來,人命堆填之下,早已烧的滚沸的火油顿时自城头上开始倾泻而下。

不行,城头上的抵抗太顽强了,根本就攻不上去。小校运气不错,在火油倾泻之前他就预感到有危险,瞬间自爬了一半的云梯上滑了下來,并且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撞的跌落下來,一群人正堆挤着骂咧的时候,滚沸的火油瞬间临头,小校见机的快,一个赖驴打滚滚向一边,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被散乱的火油给浇到了一条隔壁,怒极的他之后又接连组织了几次冲击,却被城头上不是火油就是滚木石块的给阻挡了下來。

兄弟们死伤太厉害了,这样下去,还攻不上城头,咱们这些人就得全完蛋了。小校身边十余个人围着聚集在一起,他们都是各个队伍中带头的,不过他们中间有的是老人,而有的,则是新的面孔,听了小校的话,其中一人当即开口叫道。

是啊将军,还是快想想办法吧,不然我等战死是小,攻不上城头,岂不是助涨了城上敌人的气焰,坏了主公的大事,我等就是死了也难辞其咎啊。有人开口,立时就另有人出声附和。

小校沉默,脸上神色严峻,沉吟片刻后,眼见城头上似乎已经是习惯了战争惨烈气息的袁绍军有着越打越兴奋的趋势,小校当即咬了咬牙出声道:再拼一次,如今战争才刚刚开始,进攻受挫也不全是我们无能,老牛头,你年纪大了家中才添上幼子,若你战死他们还怎么生活,你立即回去,去请将军下令,让弓手中分派出來一些,对着城头定点狙杀,并且转告将军,我们队伍中沒有一个孬种,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十余个人咬了咬牙,随即被耳中不断传入的哀嚎声刺激的眼睛猩红,十余只手很快叠加在一起,用力紧紧握着,眼神中泛起一抹狰狞,咬牙狠声叫道,而对于小校让老牛头去传递消息之事,他们心里根本沒有起丝毫波澜。

不成功,便成仁。呼喝声再起间,几人中与老牛头关系教好的两个当即上前用力将其抱住,用力拍打一下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其余几人见了哈哈大笑一声,随即纷纷各回各自的队伍而去。

各位兄弟,苟活之恩,老牛头只要能活一天,就一定拿你们的父母孩子当我亲身的一样奉养。砰地一声跪倒在地,说话之间,老牛头砰砰用力的在地面上对着几人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不做丝毫停留的转身就走。

战场之上就是这样残酷,就好像董卓麾下的士卒,他们几乎都是些百战精锐,战力超绝,意志坚定,即便是这样他们在战场之上也沒能逃得过呜咽哀嚎,那喧天的战鼓声在激**起他们心中的血性的时候,也预示着他们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终结。

踉跄的奔回,在身后残存的胞泽目光注视之下,老牛头有如神助一样避过了城头上箭矢的射杀,跌跌撞撞的返回至太史慈身边,立时便将小校他们的决定冲太史慈说了,不长的功夫,军中的战鼓声蓦然一变,变得更加低沉,更加厚重,隆隆的声音犹如敲击在人心头一样,和着眼前惨烈的战场,顿时将所有人心中的那抹疯狂刺激了起來。

只是最先发威的不是城墙下面躲着的那数百个士卒,而是太史慈自弓手军阵之中挑选出來的最优秀的射手,城下射向城头本就难度增加了不少,更遑论还要穿过汝墙的缝隙将躲在这里的袁绍军士卒射杀。

箭矢疾驰,锐利呼啸,一根一根化身成夺命的利刃,无情的收割起城头上的生命來,而就在这些人开始点杀城头上的袁绍军士卒的时候,弓手阵势中顿时爆发出了较之刚才都要更为密集的箭雨,如此机会之下,一直在关注着小校们如何会放过这等良机,狂笑出声,一声震天的叫杀声忽然冲霄而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