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的好意董卓沒有拒绝,说真的,除了被他派遣掉的士卒,身边跟着的亲卫也不过才三千人出头,一半士卒,也就才一千五六百的模样,在这莽莽草原之上,若是真碰到点什么意外的事情,他的安全问題还真不好说,最主要的是,麴义这边虽然战马要少出了一些,两人一骑的话最多也就是到达平城的速度慢上一点,对大局的影响却是很小。

见董卓答应了,麴义连忙去调派战马,两千人,也只是需要调來千匹即可,不过麴义看着粗莽,为人心思却细腻如发,再解决了两千骑战马的问題后,麴义专门再又从军中挑选出良马十余匹送來董卓身边,而后才向董卓告辞带兵离开。

我们也走。董卓翻身上马,似乎仍就对许褚旧气未消,也不跟他多说什么,当即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许褚见了不动声色的带着众人跟随而上。

飞驰疾奔,不过这一次董卓却沒有能如同之前一样很快就追上鲜卑人,之后足足两个时辰的功夫,原本炙热炎炎的日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抹余霞仍旧高悬在远处的天际,其上的光芒若隐若现,似乎随时都要消散一样。

主公,前面不远就能追上鲜卑人了,这踪迹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小的敢肯定,鲜卑人离开这里,最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随着时间渐走,天色越发的黑了下來,道路上很快就只能看出不远的距离,一处陡然变得紧窄的小道边上,一个擅长追踪的士卒在仔细探查了一番后回身对着董卓说道。

说是陡然变得紧窄,也许有人不能理解,本该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如何会有这种地形,其实,董卓一行所在的地方如今虽然也叫草原,却不是后世时那种有着天然草场的平坦草地,不说向南不远处的恒山山脉,他们此地再向北一些,就是东西纵横的阴山山脉,而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就正处于阴山山脉中部偏东的地方,错落有致的山峰中,多数都是海拔在一千五百米以上的大山,骤然紧窄起來的小道,正是其中一座山峰突兀延伸出來的结果。

好,传令,让士卒加快速度追击,务必要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追上鲜卑人。精神一震,士卒的话无疑给董卓打了一个强心剂,不假思索的,董卓直接大声狂呼道。

诺。士卒上马,应下董卓的命令当即就要跑去传令,就在这时,一直微微闭目不出一点声响的许褚忽然出声阻止道:主公,如今士卒已经连续奔波了近两个时辰,就算战马有轮换不用休息,士卒却已疲惫不堪了,即便是到时主公追上了鲜卑人,筋疲力尽的士卒如何能与鲜卑人一战

许褚说的沒有错,不说别人如何,即便是他,此时双腿内侧也已隐隐有阵痛传出,以他的皮糙肉厚尚且如此,其余士卒的情况可想而知,而且,不同于其余士卒只顾着追击鲜卑人,许褚还要时刻留意着士卒表现出來的身体状况,如今深入敌境,许褚可不敢让之卒将所有的体力精神都消耗殆尽,要知道,即便是想要冲阵逃跑,你也得有精力不是。

不过,董卓却沒有要理会许褚好意的意思,脸色蓦然一沉,董卓一双眼睛深寒的盯在许褚身上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弹汗山,鲜卑人的王庭,如今这里距离弹汗山只有一天多点的路程,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鲜卑人会丝毫不觉吗,再休息的话,鲜卑人也不用再追了,要休息你自己留下,速去传令,不愿意去的人都留下。眸子中冷意闪烁,最后一句话说时,董卓已然将头转向了之前传令未果的士卒。

在董卓心中,其实他也从來沒有怀疑过许褚对他的忠心,只是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董卓已经被之前李儒贾诩郭嘉三人联手的动作给惊住了,再者说比起三人,董卓心中其实更为许褚的擅自动作感到忧惧,要知道许褚可是他身边的人啊,不说朝夕相处,起码许褚跟董卓在一起的时间,甚至都要比董卓身边有些女人待的时间要更长,可以说,许褚现在的行为,已然已经深深刺激到他了,他决不允许这种苗头滋长起來。

主公,如今士卒已然一人双骑,弹汗山尚远,鲜卑人时跑不掉的,可如果士卒沒了精力一战,即便是待会儿追上了鲜卑人,也不过是刺激的他们连夜奔逃罢了。神色不动,许褚坚持的再又劝阻出声。

主公。低叫出声,士卒这下是真的感到为难了,一边是一手将他们带起來的将军许褚,一边是给予了他们生存的机会与希望的主公董卓,两人意见相左,一时间让他顿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行。

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吗。神色一变,董卓脸上忽然闪出一抹狰狞之意,眸子中怒意飙涨,顿时让脑袋本就开始有些不大灵光的董卓气红了眼,红口白牙,笑意森寒。

诺,诺,属下这就去传令,属下这就去。顷刻间,士卒额头上已冷汗涔涔,干咳一声,连忙喏喏应下。

士卒似乎被骇住,许褚却对董卓脸上的神色眸中的森然好似浑然不觉一样,只是见董卓这样坚持,许褚仍旧不卑不亢的淡然出声劝阻道:忠言逆耳,还请主公三思

董卓听了不理,只是拿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士卒,不过片刻的功夫,士卒就抵不住跑去传令去了。

许褚摇摇头,旋即不再出声,很快,随着董卓的将令传达,整个队伍很快就再次动了起來,奔着鲜卑人逃窜的方向嚎吼着追了上去,天已近夏日,一天的时辰虽然不变,白天的时间却变得更加长了,就好似现在,原本昏黄的天色在董卓一行人再又追赶了一刻钟后也仍旧沒有完全黑下來,不过董卓一行人却已能远远望见鲜卑人不断逃窜的身形。

快追,都加快速度。眼角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许褚,就是董卓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作何想法,随即大手用力一挥,噌的一声一把将马背上早就安放好的大刀拔了出來,而后一指鲜卑人,大喝一声当先一骑冲了上去。

杀,杀。这一次,不管鲜卑人如何的催马逃奔,却很快就在再一个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被董卓追上,口中狂吼,董卓的眼中倏然爆射出惊人的杀意,也不多说废话,在冲入鲜卑人群中的瞬间,董卓已然挥刀向着身前最近地方的一个鲜卑人斩去。

不管两人之前如何,董卓冲上去后,许褚就紧跟着冲了上去,和着董卓的喊杀声,许褚一刀将眼前挡着的鲜卑人劈飞了出去,人尚还在半空时,一口血已然猛地喷了出來,轰然坠地后就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逃啊。身后传來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并沒有让鲜卑人留步作战,生死的威胁之下,不少人顿时爆发出了平常时候百分之二百的能力,疯狂吼叫着的让鲜卑人坐下的战马速度陡然再又提升不少。

汉狗,我族单于已然身亡了,你们为何还要死追不放,俺跟你们拼了。有人害怕,却也总有些人无所畏惧,义无反顾的回身与董卓所带士卒对战,乍一交手后,鲜卑人忽然放声狂笑了起來:兄弟们,汉狗的实力已经弱了不知多少,我们累,汉狗更累,兄弟们,为战死的单于报仇啊

报仇,报仇,报仇疯狂嘶吼着,留下的鲜卑人一个个犹如疯了一样,对于砍向自己的兵器他们根本理也不理,而是一心要将自己身前的董卓军士卒撕成碎片。

反观董卓军这里,连续奔波的坏处终于开始凸显出來,在见到鲜卑人的那一刹那,士气不增不说,反而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多人在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与鲜卑人对抗,结果,原本该是追击一方的董卓军,此时在面对着一百多个鲜卑人临死的反扑之下竟然犹如战败四逃的鲜卑人那样,被百多个鲜卑人打的节节败退,大有要抵挡不住的趋势。

哈哈,汉狗也不过如此,兄弟们,为单于报仇啊。狂笑一声,之前带头回返与董卓军厮杀的那个鲜卑将领忽然高叫出声。

不过,再怎么强悍,一百的人数毕竟是太过少了一些,更何况董卓这边还有着许褚这样的猛将,一刻钟稍稍多些的时间后,董卓军这边总算是将他们斩杀殆尽,只是在随后听完士卒对损失的统计后,董卓顿时悔的肠子都有些青了。

士卒战死一百六十七人,伤八十六人,其中重伤者不能再战者仅有五人

士卒的声音低缓而又低沉,显然也被手中拿着的数字惊住了,董卓听完后脸上顿时被悔意写满,眼中苦意连闪,整个身子蓦然转向许褚,一脸心伤肉痛的喟然长叹道:仲康,悔不该不听你当初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