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公孙瓒逃走而沒有动作,董卓过不了自己那关,即便是之后要承受繁峙城中势力的攻击他也认了,若是让公孙瓒就这么逃走,他董卓被数路大军数十万人联手攻击的恨意该如何消解。

一瞬间,董卓心中已然做下了决定。

诺。许褚应声,转身就要跑去下令,却被董卓一把拉住手臂。

你让人将剩下那四百老卒充作一队放在后面,凡不尊将令者杀,私自后退者杀。咬着牙,董卓怒目低声吩咐道。

明白了。许褚沉默,随即就答应下來,他清楚如今來说,董卓的命令是最正确的,对于那些新募的士卒而言,列阵行军也许还尚可,一旦到了真刀真枪拼杀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因为初次杀人的不适而精神失常,呕吐哭嚎六亲不认的疯狂乱砍四散奔逃等等都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这般在别的时候也许董卓连多看一眼都欠奉,可是如今,却不得不狠心下格杀令。

战场之上,丝毫的变化都有可能引起质的变化,如果放任他们这些新卒不管的话,说不定还沒等拦下公孙瓒,这支队伍就要面临崩溃了,而一旦成了这样,就算董卓再怎么去弥补,只怕也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望而叹息了。

不过,许褚并沒有完全听从董卓的话,而是将剩下的四百人一分为二,留下一半人用來跟在董卓身边护卫,而余下的一半人,许褚从那些新卒中挑选出三百胆大之人,由那两百老卒牵头一带一,补充足五百作为监军。

毕竟是亲手训练了十余日的时间,许褚对于军中的士卒并不陌生,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许褚便将人数补充好,而后将董卓的命令传下,从老卒中挑选出五人让他们每人各统百人,自己则转身回了董卓身边。

杀。接过士卒递來的大刀,董卓狠狠的向下劈了一下,蓦然暴喝一声,驱马冲了出去。

兄弟们,誓杀公孙。拔刀狂啸,许褚紧跟在董卓身后冲了出去。

誓杀公孙。两百亲卫见状,也嚎叫着跟着冲了出去,踢踏的马蹄声震天响起,由于他们所处的地方居高临下,借着坡度,两百多匹战马犹如箭矢疾驰,在尘沙漫天的遮挡下,须臾奔出很远。

誓杀公孙。七千余人中,完好的五千多人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下也紧随着嚎吼出声,只是作为步卒的他们,只能眼看着骑兵越冲越远,跟在战马后面吃灰。

公孙瓒,拿命來。骑兵的速度太快,一刻钟后,身后跟着的数千步卒已经被董卓甩的看不见踪迹,不过董卓却丝毫沒有要停下等候的意思,急速的接近让他们这边的动静喧天,即便是身在战场之上的公孙瓒也早已发觉,敌友未分,就在公孙瓒想着要派谁过去看下的时候,董卓狂暴的吼叫声蓦然盖过战场上厮杀的声音,轰隆隆的直冲而來。

公孙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绿了。

真是人运气背了,河口凉水都塞牙,眼看着他们就要能撤离战场了,谁能想到突然之间又冒出这一股莫名的人來,看着那漫天沸腾的尘沙,弥漫间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其中若都是骑兵,他们这些才刚刚逃窜出來的人惶惶之间,哪里还有一战的勇气,气血翻涌,公孙瓒不由噗的一声一口血再次喷了出來。

绕开他们,我们向西北撤。强撑着一口气,公孙瓒声音微弱的下了命令,旋即便昏昏沉沉的迷糊了起來,伏身马背,甚至连驾驭马匹的力气都沒有了,任由身边士卒牵着开始转向。

只是,一方仓惶毫无士气,一方愤恨杀意正浓,原本就正对着的两支队伍,又岂是那么容易能错开的,此时,公孙瓒从來沒有一刻如同现在这样后悔,若是当初他带主力就呆在繁峙城东进攻,此时大军想要退却,又如何会面临现在的境地。

公孙瓒出兵后,虽然他不知道董卓已经出兵的消息,却知道陈到等人带兵支援雁门的事情,当初,为了截断繁峙与雁门的联系,在四面围城后,公孙瓒便自得的将大军屯扎在了能够通向雁门的繁峙城西,哪成想如今自吞苦果。

公孙瓒,想你堂堂一方豪杰,如今这是要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老子杀的逃逸吗,若是有胆,來与我杀上几百回合。大军转向是需要时间,可是若公孙瓒能狠下心舍了大军,董卓想要追上就难了,眼看着其被亲卫簇拥着调转方向,董卓忍不住再次大声吼叫道。

不要管他,这里我留下阻敌,速带主公离开。脸色难看,田楷忽然咬了咬牙冲公孙瓒身边的亲卫叫道。

将军保重。能够被挑选为亲卫的,忠心方面自是不用说,眼见情况越來越糟,他们哪里肯让公孙瓒留下冒险,再说接连两次吐血,公孙瓒已然元气大伤,这时甚至连自己骑马都是难事,更别说与人对战了,眼带敬意的看了一眼田楷,亲卫道了声保重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直接打马离开。

速走,一定要保护好主公。既然已经决定留下赴死,田楷也沒就不想着再拉上胞泽陪伴,眼看公孙瓒动身离开,便立刻转身对着单经等人大声喝道。

保重。此时留下,与死无异,深深的看了眼田楷,有与其关系不错的眸子当即就红了,不过蝼蚁尚且偷生,能够活着,谁也不愿就这么死掉,满是敬重与感激的对着田楷一拱手,众人纷纷离开。

快,再快点。马鞭挥舞,董卓恨不得一下奔到公孙瓒身边,口中呼喝,一下接一下的飞快在马 屁 股上狠狠敲下。

田楷在此,來人报上名來。舌尖轻吐,田楷用力将胸肺中满满的气一下子吐了出去,如同滚雷,隆隆的冲着董卓奔來的方向传了过去,在其耳际轰然炸响,这才让眼睛完全猩红了的董卓稍稍回了些神。

凭你,还不配,仲康,杀了他。不屑的呸了一声,董卓眼都不正看他一眼,一句话说完,便自顾的一头撞进公孙瓒正撤退的大军中,大刀挥舞,将挡在身前的士卒连撞带杀,向着公孙瓒跑的方向毫不减速的追了上去。

可恶。仲康是谁他不知道,董卓的模样他到看见了,却也不认得是谁,反而是董卓的无视,让田楷心中瞬间气的炸了,看着越奔越近的许褚,不由愤恨的骂了出声:不长眼的东西,老子纵横幽州的时

一个候都沒能说出,田楷的脖颈间依然鲜血喷洒飞射,许褚狂奔,紧紧随在董卓身后,对于之前劈了田楷之事丝毫沒有放在心上,如同董卓看不上眼一样,对自己一刀杀了田楷,许褚根本沒有一点自豪之意,就仿佛是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随意,两马交错之间的片刻,田楷已然横死在马背上。

论武力,田楷之流根本不能跟许褚相比,再加上田楷的轻视与许褚心忧董卓,田楷就如同一道流星一样,只是一闪就已坠落,可是对于跟随田楷留下的两千多士卒而言,却犹如一道惊雷一样,一下子将他们震晕在那里,田楷再弱,也是平常六七个汉子近身不得的人,此时却像杀鸡一样被许褚一刀斩杀,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一下子呆在那里,满心惊惧。

杀,杀,杀。旋风一样,紧紧跟随的两百亲卫也疯狂的冲入人群,随在董卓许褚的身后一头撞了进去,顺着两人所过之处开辟出來的血路前进,很快就追赶上了正凶狠厮杀的两人,至于那些连拿刀的勇气都沒有的士卒,他们根本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啊。不知厮杀了多久,董卓心中的暴虐总算消弭了不少,只是不停的追赶,他们却连公孙瓒的影子都沒有能追到,反而两百骑的横冲直撞下,将不少跑得快已经撤出战场的公孙瓒的大军追上不少,即便是如此,董卓也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杀的有些累了后,狂啸出声。

公孙瓒已经跑了,降者不杀。气势再盛,他们也毕竟只有两百余人,眼见越來越深入敌人阵中,董卓这一停歇,许褚便出声暴喝道,身边跟上的亲卫见了也连忙紧随呼喝。

一句降者不杀,听在公孙瓒士卒耳中犹如天籁之音一样,接连的状况,让他们早已沒了战意,只是打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很多人心中已然绝望,无数人甚至呆立着动都不动一下,呼喝声一响起,他们眼中才算恢复了一丝神采,连忙丢掉兵器跪了一地,只是有人投降,也有人不愿将性命交到敌人手中仓惶逃窜,混乱之中,根本就沒有人发现,一直在追杀他们这支队伍,其实只有两百余人罢了。

可惜,还是让公孙瓒给跑了。清醒过來后,董卓看了眼身后赶來后正与公孙瓒士卒交战的步卒,不由长声叹息,不过随即,眼光在周身一地降兵身上扫过后,心中才难得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