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的话说的很平淡,沒有慷慨激昂,甚至沒有好处许诺,可是听在士卒的耳中,却沒有人为此觉得不对,看着董卓,所有人只觉得心中欢畅,震天的呼啸声瞬间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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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董卓心中淡然一笑,脸上的疲惫都突然显得少了几分,旋即猛地一驱坐下马匹,冲着长安城门疾速飞奔而去。

长安,旧时帝都,在董卓西迁之后,就将其当做了他麾下势力的老巢,之后,在翻新城池的同时,董卓就曾下令让人将城池周边入目可见的数目全部伐尽,此时大队的骑兵奔驰而來,早已被城头上守城的士卒发觉,而且,董卓回归,许褚早早便派人报与长安,顷刻之间,城中之人便已将大队骑兵的身份猜测了出來。

等董卓赶到城下时,长安城中闻讯而來的人已经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城门口,见到董卓飞驰而近,众人纷纷跪地参拜:拜见相国

快些起來,征战在外,长安这里却是辛苦诸位了。董卓将马匹勒住,有侍者见了忙上前将马缰拽住,一人弓背凝气站在边上,静候董卓下马,只是董卓沒习惯这个,自另外一侧自己从马背上跳了下來,继而大步走到众人面前,伸手虚扶道。

谢相国。李儒郭嘉两人打头,拜谢后从地上站了起來。

都散了,各归各职,有什么事情,待明日再说。摆摆手,董卓神色疲惫的道,旋即,不再去管立着的众人,转身对着许褚招呼一声,当先大步走入城中。

文优,主公这好像是发怒了吧。城门口处,众人见董卓入城顿时纷纷散开,将中间空出一条道路來,浩浩****的骑兵陆续入城时,郭嘉忽然伸手碰了碰身边的李儒,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低声笑道。

李儒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瞪了郭嘉一下,随即将眼微微眯了起來。

按照往常,董卓在返回城中后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召集他们几人询问一下情况的,不过李儒心中却很清楚董卓这种反常是因为什么,不过一个君主,若是有着争鼎天下的念头,总是心怀仁念肯定是不行的,那是英雄的做法,只是想要问鼎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枭雄。

有着昔年楚汉争霸的结局在前,李儒绝不愿自己此生犹如当年历史上的范增一样,更何况他还只是董卓的女婿,董卓虽然器重他,却不会如同项羽初时对范增言听计从一样对自己言听计从,而且,在连续见识到贾诩郭嘉两人之后,李儒心中那种身为多智之人的骄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少了很多。

他们三人,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成为董卓下属的,他们与董卓之间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已经是既在的事实,无论是他贾诩还是郭嘉,三人都希望董卓能够成长为一个枭雄,一个可以让他们取得一生最为荣耀成就的枭雄。

也正是这样,在三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几人接连的出手,带给董卓无尽的压力,以期能够让董卓更快的适应成长起來,至于说三人会不会因为此而失宠,三人心中沒有人存有担心。

走吧,喝酒去。见李儒不理自己,郭嘉也大感无趣,撇了撇嘴后一拉李儒的衣袖,也不管骑兵行进间尘土飞扬,当即迈步向着城中走去。

李儒摇摇头,立在原地沒有动弹,就这么眯着眼开始养神,他可沒有郭嘉潇洒,每日间几乎无所事事,单只是每天的政务,就已将他压的有种窒息的感觉,哪里会有时间去陪郭嘉喝酒,更何况,如今长安城中,酒又岂是他郭嘉想喝酒能喝的,想到这里,李儒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一年的时间,郭嘉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大有起色,若不是他的酒瘾太大,总是会想着法子偷偷弄來些酒喝,只怕现在他身上的旧疾已经去的差不多了,后來李当之实在无奈,就亲自搬去了郭嘉府上居住,除了外出行诊与去书院讲堂外,几乎都耗在了郭嘉身上,这样一來,才总算是将郭嘉的酒瘾给稍稍制住些。

军师,回城了不知过了多久,骑兵已陆续全部进入城中,城门口处顿时空落了起來,一下子将出來迎接董卓的官员将士给凸显了出來,一个个身如标杆一样立着不动,沿路的百姓见了不由纷纷投來诧异的目光,只是身为领头的李儒不动,其余人也不好轻动,最后只得推举了一人出來,对着李儒低呼道。

好,走吧。说话间,李儒身子猛然抖了一下,随即神色不动的转身离开,沒人知道,此时他的心中却已经犹如是滔天巨浪一样翻滚起來。

沒回來文和沒回來低喃间,李儒脚下沒有丝毫停歇,脸上仍旧如同一张扑克脸一样,神色不露分毫。

一开始,他们就猜到他们的动作会惹怒董卓,只是他们又都很明白,如今董卓身边,真正能够一心为董卓办事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个文人,这倒不是文人相轻什么的,而是以董卓的名声,根本就沒有文士愿意赶來依附,就算是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的钟繇顾雍两人,他们更多的也不过只是为了生存罢了。

可是现在,在他们猜想中本应该是有惊无险的情况的,如今却变得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之中,也就是郭嘉沒心沒肺,李儒可沒有这么大心思,贾诩沒有随着回來,是董卓不让,还是贾诩他自己推拒的,李儒脑袋中,高速的转动起來,只是任他想破脑袋,最终也还是一无所获。

看來今后,要小心着一些了。暗叹一声后,李儒的脚步陡然加快。

而此时,回來长安的董卓也不回府邸,而是打马向着他那老母的小宅院中跑去。

很快,宅院房门已映入眼睛,董卓身后跟着的,只有许褚带着百余人在,其余人早已被遣散,下马后,董卓毫不停留的穿过前院,一眼便望见了内院中正在外面静静坐着的董母,当即扑到董母跟前跪下砰砰的磕起了头,随即叫了出声:娘,儿子回來了,不孝儿子回來了

我儿,是仲颖回來了吗,我儿可好,可有累着,瘦了沒有,快过來,让娘看看董卓的动作与声音來的太过突兀,顿时将董母惊了一惊,不过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董母听着耳中传來的熟悉的声音,旋即就惊醒过來,脸色顿时变得激动起來,身子微微直起,双手颤颤巍巍的前伸,好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声音瞬间哽咽起來。

娘,你怎么了,你的眼睛。一连磕了九个头,董卓才将腰板直了起來,额头上因为磕的太过用力,已经变得红肿不堪,不过此时董卓却沒有丝毫在意,而是被印入眼帘的母亲的动作给惊住了。

藤椅上,董母身上正披盖着一个大氅,以为御寒之用,对于这董卓连看也沒看上一眼,真正让他在意并且心中疼痛的,是董母脸上,那双早已浑浊不堪,几乎沒了丝毫光彩的双眼,双手胡乱探着,竟然根本连董卓身在哪个方向也辨别不出來。

董卓见了心中大恸,当即转头对着许褚厉声喝道:仲康,去找李当之过來,立即去将他带过來

诺。许褚霍然转身,一路快跑疾驰而去,董母的情况他看的清楚,那分明已是近乎瞎了,难道说长安城中,就沒有一人发觉吗,若非如此,为何从來沒有人将此事报与主公,想到这里,许褚的脸色就是一沉,脚下的步子顿时迈的更大了。

毋庸置疑,无论是原本的董卓还是现在的董卓,两人都是一个孝子,再加上原本董卓意识一直的影响,董卓对董母非但沒有感觉陌生,反而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让董卓习惯并且安然接受了下來,看着董母,那是一种骨肉血亲。

此时见了董母这般模样,董卓心中怎能不痛。

娘,孩儿不孝,都是孩儿不孝,娘你放心,孩儿定会找人将娘的眼睛医好的。董卓大步上前,很快來到董母跟前,而后轻轻的蹲下身体,小心的将董母扶住,旁边伺候着的侍女见了当即走的远了一些,以免打扰到两人。

我儿,不许这样说了,我儿仲颖乃是大英雄,大汉相国,盖世豪气,怎能为了我这样辱了自己,我老了,岁月催逼,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儿当已国事为重。话虽是这样说着,董母那粗糙的双手却不停的在董卓身上比划着,将董卓与之前的模样比对。

娘,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能看见吗,怎么现在董卓的声音忽然顿住,显然怕自己提起的这个问題惹出母亲的伤心事,只是不问,他又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纠结之下,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手足无措。

沒事沒事,上了年纪,又怎能不生毛病,只是娘沒本事,一切只能靠我儿自己奋力征战,为娘却只能坐看,娘这心里,难过呀。董母说着,声音再又哽咽起來,董卓低头看时,只见母亲眼角处,一抹晶莹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