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一按着原路返回,本想先将沈雪澈带出,可刚还未进屋子,就看着她手持利刃朝着自己袭来,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似乎是中了迷幻之药。

“雪澈,你可知我是谁?”

沈雪澈听后驻足看了她半晌,脸上露出了疑惑之情,最终目光落在了她脖颈处的玉佩上“你是暖青!”

话音刚落,她便大声吵嚷起来“抓暖青!抓暖青!”

沈雪澈终究是习武之人,内力将声音变得通透,把宅中的人都惊动了起来。鹤一见状不好,忙朝着别处躲藏,慌乱之际误入了蛇窝,瞧着面前成千上万的蛇不由得暗暗叫苦。

宅外正商量对策的三人也听到了沈雪澈的喊声,不由得惊了一跳。暖青最先按耐不住,招呼着手下便要硬闯宅子,所幸被可卿拦下了。

“你的人马留在宅外接应,每救出一个人就快马加鞭往南阳城赶,不要等其他人,能走几个就走几个,不要全部折在这里。”

暖青攥紧了手中的乌木银枪,最终还是朝着她们点了点头。

“我们南阳城见”

可卿抽出玄阴剑悄悄撬开宅门,同暖青和晚棠一起将那两个目瞪口呆的守门人杀掉。刚走了数步,晚棠忽然听到一旁的杂草堆中有异动,还未来得及查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跳出。定睛一看,却是砚星,头发上顶着枯草,倒是显出了几分滑稽。

“大师姐”

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这让晚棠又惊又喜,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吻了吻她的额头后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

“师父将我藏在这里,她去里面救师姑和雪澈师姐了”

一听这话,暖青的心咯噔了一下。刚刚鹤一定是同沈雪澈在一起,如今惊动了五毒教的人,她岂不是最危险的那个?想到这儿,也顾不得许多,提枪便率先往前中冲去。

可卿也十分心焦,姒墨没有武艺傍身,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你们二人不必等我们,现在即刻启程去南阳城!”

又叮嘱了她们一遍后,可卿才朝着黑暗中冲去。晚棠带出来路线图她记了个熟,快速穿过毒池刚要往东侧走时,忽然听到西侧传来微弱的嘶嘶声。

可卿反手抽出腰间的玄阴剑,慢慢向西摸索过去,突然看到了鹤一在黑暗中搏斗的身影,刚要上前助她,却发觉脚下多了些软棉的触感,定睛一看,心霎时凉了半截。

四周满满当当的都是蛇……

宅中药庐内,姒墨听到了外面的**,但还是不露声色的调制手中的药丸。

老者站在一旁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轻视。

“你听,有人来救你们了”

姒墨没有接腔,只是拉开一旁的药橱,从中取出些地黄来“有些暗,将蜡烛拿近些”

“你不担心她们的生死?”

“制药时不能分神”

那老者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比执言对我的脾气”

执言听后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觉自己的四肢僵住了,似是被人点了穴一样。

“师父……我,我不能动了”

姒墨听后举起手边的蜡烛站起了身,语气冷淡“不只你一人不能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屋内其他人这才发觉出自己身体的异样,纷纷吵嚷起来。当那老者也发现自己动不了后,脸上渐渐多了几分难堪,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问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姒墨将蜡烛固定在门口的烛台上,听他发问后嘴角露出了个讽刺的笑。

“制药时不能分神”

那老者终究太过自傲看轻了姒墨,下毒的人如今却被别人毒翻了。现在满屋的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药庐。

暖青按着路线图一路畅行无阻,遇到戴面具的便顺手杀了,快要到地牢时长枪上的红缨已经被血浸透。

师父和师姑已经从地牢中逃出,可现在她们在哪里呢?暖青环顾四周,最终决定一路向有光亮的地方行进。

走了不到百米,果真瞧见了几处屋子,各个灯火通明。刚要上前探查究竟,就听到一旁传来熟悉的清冷声。

“我下了毒,不必过去了”

暖青转头一看,对上了姒墨平淡的眸子。心中虽有些惊诧她竟能自己逃出来,但还是未表露出来。

“师姑,我带你出去”

“可卿在哪?”

暖青手持长枪对着渐渐围上来的人边战边退,瞧着师姑似有留意,语气中多了几分焦急。

“我们前后进来,说好每人救一人,救到便离开,她也许已经离开了吧”

姒墨看着围上来的人愈来愈多,也不好再耽搁,只得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宅子。两人出了宅子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可卿与鹤一并未出来。

姒墨听后不由得皱了眉,看着暖青道 “你先走,我留下等她们”

身后追来的人越来越多,暖青看着自己的下属们快要支撑不住了,咬着牙熄了等她们同行的心。悄然走到姒墨背后抬手打晕了她,带着晕厥过去的人一路往南阳城的方向策马疾驰。

远处的天际已经蒙蒙亮了,暖青攥紧手中的缰绳将祈祷之词念了百遍,求上苍保佑她们二人平安无事。

此时蛇窝中苦斗的两人已经有力竭之势,可卿浑身的沾满了蛇血,湿漉漉的还带着腥臭味,几乎连手中的玄阴剑都握不住了。

勉强出了蛇窝后,却又对上了五毒教的众人。两人不敢恋战运起轻功朝着宅门的方向逃去。行到半路时,又遇到了失了心智的沈雪澈,鹤一不忍留她独自在这里,打晕后将她抱在怀中一齐往外冲去。

可卿走在后面,挨个挑破了宅中挂着的灯笼,借用火势稍稍拖住了前来追赶的人。谁料火烧得越来越大,浓烟模糊了视线,两人只得凭着感觉前行。

好不容易出了宅门,却发现宅外的人比宅内的人还要多出数倍。两人商量了片刻,没有往南阳城的方向走,而是抢了马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追兵愈来愈多,身后的流矢胜过星辰。可卿走得稍后了些,纵使她再有万千的本领也抵不过这么多毒箭,转瞬之间右肩处便中了一箭。

身子痛得几欲喘不过气,可卿咬着牙封住右肩的穴位后,转身屈指对准快要追上来的一个人,手腕处的刺叶玉兰顺势而发,直中他的心口。另一旁的鹤一腰腹处也受了箭伤,血将她身下的白马几欲染成血色。

两人生命垂危之际沈雪澈悠悠转醒,看着身后的追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看着牢牢护在自己背后的鹤一,声音中多了几分颤抖。

“师父,你怎么样?”

“无碍”

怎么会无碍呢?平日中意气风发的女子现下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似是下一刻就要归天了。沈雪澈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下一刻身下的马便中箭轰然倒地,鹤一同自己一齐摔在地上。

“你带师父先走,我留下拖住他们”

可卿揽住已经无力再战的鹤一,瞧着清醒过来的沈雪澈心中只觉凄然,将手中的玄阴剑递给了她。

“若是有幸得活,记得去南阳城”

沈雪澈摸着手中的长剑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有泪落下“我哪里还有脸面见你们呢?”

时间紧迫,不容再说。可卿策马带着鹤一离开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沈雪澈。那女子独身持剑站在路中,风将她的长发吹起,露出姣好的侧脸,嘴角噙着一抹笑,背影中带着孤注一掷的任性。

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沈家长女。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心中的善意最终压抑住了体内的药效。她沈雪澈从一出生便是大富大贵无人能及,可却落得个爱而不得,不到二十岁便惨死浚州的下场。让旁人看来总是免不得唏嘘,可唯有她沈雪澈没有半分悔意。

这一生爱虽不得,但却拼尽全力没有遗憾,虽身死浚州却弥补了失智时所犯下的错误,总算这一世没有亏欠过别人。来得坦然,走得坦**,也算人生无憾。

只是,下一辈子,希望不要再遇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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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五章赔罪~(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