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我总觉得二师姐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暖青?”晚棠边切菜边笑着转头看她“怎么个不对劲法?”

砚星淘洗着盆中的米,看着米粒的上下浮沉脸上带着几分犹豫“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就觉得她看着师父的眼神不太对,而且她平时一直都是愁容满面的,但一见到师父就笑了。”

听她这么说,晚棠停了下手中的切菜的刀,仔细想了想后道“好像确实有一点,不过也正常吧,毕竟从小师父最宠她,她也跟师父最亲。”

切菜淘米点火声又响了起来,在小厨房中忙活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那一抹天青色裙角。

暖青端着茶盏抿了抿唇,把慌乱的思绪压了下去,连心思最大大咧咧的小师妹都看出来自己不对劲了。不过在外人看来,自己与鹤一不过是一对亲密的师徒罢了,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是有多么……龌龊。

师徒相恋本就是江湖的一大忌讳,更别提是两个女子了,确实被旁人知道了,不仅是自己,恐怕就连师父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师父,茶来了”

鹤一放下手中的古书,叫住了想要离开的人“你最近有心事?”

“没有”

“你瞒不过我”鹤一拉着她坐下“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

看着面前笑盈盈的人,暖青心中的悲伤更大了几分,若是她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徒弟,一直对她抱有那样的幻想,她会何其厌恶呢?

“师父,我没事,只是最近听说五毒教的人好像来到了乌山,心中有些忐忑罢了。”

原来是因为此事忧虑,鹤一终于放下了心,握着她的手道“不必担心,他们使毒的本事不及义姐,武艺也不及我,只要待在乌山,谁都伤不了你分毫”

感受着手中温暖的触感,暖青却愈来愈悲戚起来,从鹤一房中退出时正巧碰到了从山下归来的沈雪澈。

“二师姐好”

暖青冲她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了她怀中抱着的木匣子上,看样子应该又是送给小师妹的东西。虽然平日中她喜欢欺负小师妹,但实际上她比谁都想逗砚星开心,沈家小姐出了名的跋扈任性,可一遇到小师妹就无计可施了,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罢。

一阵春风吹过,唤醒了发呆的暖青,目送着三师妹欢喜的离去,又转头看了眼自己师父的房间,不由得在心中叹道:东风浅,情难托,满怀愁思,无所遥寄,罢罢罢。

“暖青,把这个给你师父”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转身后正对上了姒墨师姑淡然的眼神,接过她手中的那张薄纸后还未同师姑问好,就被纸上雪梨糕三个字吸引住了目光。

姒墨见她看那张纸出了神又道“你同你师父说,雪梨糕的做法就在这张纸上,不要再去叨扰我。”

“是,师姑”

薄如风的纸捧在手中却重似千钧,怪不得前几日鹤一突然问自己还想不想吃雪梨糕,本还奇怪她要从哪里买,原来……

破天荒的叫住了欲要离去的姒墨,声音中带着些颤抖“师姑,上一次的雪梨糕……是买来的吗?”

“是我与你师父一同做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暖青有些招架不住了,脑海中满是鹤一同自己相处时的样子,她对自己,只是单纯的师徒情谊吗?

“姒墨,我的身子有些难受”

突然响起的一句话把两个人的眼神都吸引过去了,相较于淡定的姒墨,暖青倒是有些惊诧起来。在乌山地界,师父要称她为义姐,就连纨绔的方培风都会叫她一声姒墨前辈,但可卿竟能如此顺口的直呼师姑的姓名。

“哪里难受?”

“左臂有些酸麻胀痛之感”

姒墨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肘部和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前日摔了下,再加上劳累过度,不打紧。”

“今日不想练武了”

“可,你正好去后山泡一下药浴,不然得一直疼上四五日”

“你也去吧,趁着今日风不大……”

目送着这对师徒慢慢走远,暖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师姑有时比师父都不讲情面,找她求情就是痴人说梦,可今日可卿因为小小的手臂酸痛便能被允一日的休息。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后山的小木屋内,可卿的身上只胡乱披着一件外衫,湿答答的头发把胸口和脊背处的布料打湿了些,被火盆一烤升出了些白雾,整个人缥缥缈缈如笼罩在云间。

姒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领口上小绒毛上,细细看了半晌后伸手拈了拈“为何还穿着冬日的厚衣裳?”

“当初走得急只带了几套冬日的衣裳,到了乌山后便一直没有下过山”

“用过午膳后,你便下山给自己添几件衣裳”

可卿嗯了一声,暗暗扫视了一眼姒墨的身量,准备给她也带回几套衣衫。

姒墨看出了她的心思,但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顺着经络运行的方向时重时轻的一寸寸下移,替她疏通左臂阻塞的经脉。

“有些疼”

“稍微忍一下”

可卿已经尽力去忍了,可又酸又麻的感觉确实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偶尔会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几声闷哼。

“姒墨”

“嗯”

“我从未叫过你师父,今日还不慎当着暖青的面直呼你的名字,你会不会有些不大痛快。”

“不会”

“为何?”

“我从不在意这些,别人如何称呼我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原来是这样啊……不知为何,可卿觉得心中有些失望起来,轻轻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于她而言,自己与其他人也并无区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