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二十四岁的生日, 姜黎就立刻回到了电视台上班。

电视台还是老样子,堆积的新闻稿件数也数不清,幸运的是关于医院的那篇题材过稿很快, 关于周爱媛的事迹发出的时候, 在社会层面还曾经响过一阵轰动。

情窦初开的时候,谁心里没有一个曾经或许心动过的人。

关于早恋这个话题被提上了微博热搜,有关于正视青少年爱与性教育的启蒙的话题也迎来了新的一轮**。在这个主题之下,有一个名为#想想你上学时候暗恋过的人#的话题也紧随其后。

姜黎到现在也不太能接受周爱媛和那个少年的故事结局。

她在心里长久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点开这个稍显轻松一点的话题。

暗恋这个词, 姜黎一直对它还挺心虚的。毕竟按照自己的德行,当年硬生生将羞羞怯怯的“暗恋”演变成一场惊天动地的“明恋”。

成千上万条微博评论, 姜黎随手打了一句话, 笑眯眯地刷新着看她自己的那一句留言淹没在漫天的评论里,就好像把什么珍贵的东西藏进了许愿池,池子里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

定好的闹钟响了起来, 姜黎飞快从**跳起来, 像是所有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的脸贴近镜边, 描眉涂唇, 最好换了一件黑色吊带长裙, 外面搭配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

刚进电视台, 李双成就发现了她的变化。

他赞叹道:“姜姐今天打扮漂亮啊。”

姜黎得意笑了一下, 她挑了下眉, 长指虚指了一下录播室, “里面有个重要的人等着见我呢。”

早就听说今天电视台来了个大人物了, 一直到现在姓名都没有公布, 李双成问, “谁啊?”

“还能有谁啊,她的卖保险小男友呗。”许清灵从转角处走过来,笑说,“藏得可真好,还是个医学博士呢。大科学家的第一篇人物访谈,人指名要她做。”

李双成脑子没转过来还在傻傻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我是他老婆啊。”

姜黎唇角勾起,通往录播室的路走的缓慢,她感觉这是一条充满了光亮的路,面容和煦的男人坐在路的尽头,他的眼睛永怀爱意,微张的手臂似乎在等她过来。

姜黎上前轻轻拥抱了他。

耳畔立马是他清清淡淡的笑意:“贵台的见面礼是拥抱么?”

他怎么装上了?

姜黎抬头嗔了他一眼,也正是这时候,她突然发现四周站着好多人,有很久没见的老台长,甚至连总部的几位领导都过来了,录播室里调整设备的摄影小哥,姜黎的目光转了一下,和四方的人面面相觑。

她扯了一下阮星蘅的衣袖,见他不打算给她解围,立马甩开手,嘴角尴尬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阮先生。国外呆过一阵子,我比较热情。”

姜黎咬住“先生”两个字,生疏感就要从牙缝里咬出来。

趁着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姜黎靠近阮星蘅身边,皮笑肉不笑道,“阮星蘅,我宣布你失去了一个热情活泼的老婆。”

阮星蘅眉峰挑了下,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揽住她的腰。

姜黎灵巧一躲,回头冲他狡黠一笑,反问道,“阮先生也在国外呆过吗?也想给我个热情拥抱?”

“你猜的不错,我曾经和朋友在法国呆过两个月。”

录播室里的灯光并不明亮,姜黎依靠在墙面上,阮星蘅的脸背着光,西装制服穿的很规整。他今天还戴了那副黑色边框的眼睛,垂着头,纤长的中指抵在鼻梁处的镜架,朝上推了下,亮光折射的镜片下,他的眸光愈发清亮,又奇妙的和昏暗交织,有着几分不可说的胶粘感。

在这种时候,阮星蘅的这种眼神。

通常情况下是想吻她。

姜黎咽了一下口水,抬头看了下到处都有的摄像头,直觉这儿不是个好接吻的地方。

而阮星蘅似乎不满意她的视线转移,他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脸上,捧起她的两颊,他们的目光成了一条完全重合的倾斜线。

“法国。”

阮星蘅的喉结紧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暗,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色说,“你想来和我来一场法式深吻吗?”

眸光低暗,音色沉哑,贴近她的面颊,冷白的肌肤下青筋在明显的颤动,克制与颤栗的极致反差,阮星蘅的身上总是将这种纯与欲融合的很完美,他似乎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这种能力,总是勾的她欲罢不能的。

“阮星蘅,你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的。”

姜黎艰难地别开脸,却不小心擦过他的喉结。

她被这陌生的触感一吓,反应过来以后更加困难地移开眼,顺手帮他把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系好。

“还有,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那么骚的话?”

这个问题困惑姜黎很久了,从他们第一次接吻,他一本正经地捧着她的脸问她可以接吻吗的时候,从重逢的每一次,他总是云淡风轻地把控制整个局面,像个老练的捕手,一步步地诱.惑她。

就跟顾川野说的一模一样,阮星蘅他就是闷.骚!

“这个问题等会访谈的时候你可以问我。”

头顶的镁光灯亮起,坐在软皮沙发上,姜黎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业多年都没有过的紧张,就好像她和阮星蘅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在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极致坦诚的坐在一起进行一场采访与被采访者的对话与交谈。

并且那个话语主动权的话筒还在她手里。

姜黎伸手拂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她脸上舒展了笑容,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进入了采访的正题。

“你好,阮先生,我叫姜黎。”

阮星蘅也微微笑了一下,他双手自然交叠搭在膝上,姿态淡雅清正。

“你好,姜小姐,我是阮星蘅。”

多奇妙的开场,就好像一切重新回到了起点,在高一新入学的第一场自我介绍,她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他的新同桌,那时她也是这样朝他伸出了手,而阮星蘅也是用这样温和的目光仰头轻轻看她。

这次访谈是针对阮星蘅个人的,所以姜黎并没有把大量的采访集中在他的实验报告上。她以“人工心脏”为引,对他在科学调研相关的事迹心得层层追问,以此完成整场访谈的流程。

名义上来说,这是阮星蘅成名后面向社会各界的第一场访谈。

姜黎希望她可以做到最好。

在交谈的过程中,他们不可避免的谈到了以前的往事。当阮星蘅说到自己从来没有动摇过医学发展的决心的时候,姜黎的唇角难以自己的翘了起来。

整场采访是意料之中的顺利,所以的场景都是一遍过,他们有着任何人无法比拟的默契,谈话叙事的自然生动就好像是相熟多年的老友。

最后的环节是导演特地设计的一个小游戏场景,也是为了在访谈的末尾做了一个小彩蛋,身后的巨型屏幕被打开,姜黎笑眯眯抛出钩子,“大家都想问阮医生平时上网吗?”

阮星蘅顿了一下:“时间不多。”

“那我们今天会有一个很有趣的环节,在这次访谈之前我们征集了广大网友的意见,他们表示对阮医生的声音十分着迷,希望能够听阮医生说情话。”

姜黎轻咳了一声,假装自己不是那广大网友的一份子。

她抵着阮星蘅晦暗莫深的眸,将页面调到一路飙升至第一的热搜,调出前面最高的几条,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阮医生,我也很期待。”

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有个少年应承了她365句情话的礼物,却因为害羞换了个巧妙的法子。今天又好像是时光回溯,他站在她面前,在对十八岁的青春履约。

阮星蘅看了她一眼,他似乎能想到这样古灵精怪又实在拿捏他的主意是谁出的。没什么办法,他微微侧过身,仰头看屏幕的脸上映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一句。

“我上学时暗恋的人是我的后桌,我记得她不喜欢穿校服,走起路来一蹦一跳。我不敢接近她,以朋友的名义克制心动,总怕喜欢露了马脚让她发现。今年我快要三十岁,偶然参加同学的婚礼,同学说她也喜欢我。”

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录播室里响起,阮星蘅的声音很适合进行一些文字工作。

他的声调清冷似寒石古潭,不动声色就进入了人的内心深处。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即语气柔了下来,“我拿了伴娘的捧花和她求婚,青春里的暗恋有了反响。”

阮星蘅其实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迷人。

录播室的灯光恰到好处的照亮了他的脸,他的眼部线条简洁利落,向上抬起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无端的深情。

有璀璨的光落在他眼里的时候,第二句话也缓缓落入了尾声。

姜黎晃了下神,连忙将手里的遥控器摁住,将屏幕向下移。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热度第三高的一条微博,比起前两条的赘余,这条简洁利落分明许多。

阮星蘅视线滞住了。

因为他这神色,姜黎也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屏幕上方。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早上随手发的微博,不知道怎么回事点赞量一下飙升,硬生生直接冲到了热搜第三的位置。

底下的评论甚至比点赞还要高,其中最上面的一条点赞已经高达上千。

【点赞了,送上去丢人。】

【全网等这位阮星蘅小哥哥回复!!!】

【虽然但是已经三个小时过去了,孩子该上幼儿园了吧?】

诸如此类原地蹦孩子的评论姜黎已经无颜面对,她侧过身羞愧地捂住自己的脸,又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强撑着挺直腰杆,勉强笑了笑。

惊讶只是瞬息,阮星蘅的唇角漫上兴味的笑。

这条微博只有七个字,风格明快大方十分有某个人当年给他写情书的风格。阮星蘅轻笑一声,他的目光慢悠悠落在屏幕上“我好喜欢阮星蘅”这几个字上,泛着笑意开口,“嗯……我也好喜欢姜黎。”

面对镜头。

还有无数站在直播前的观众,阮星蘅就这么意想不到的提了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录播室的灯光在他话音落下的一霎那全部停下,无边的黑暗笼罩,只有荧幕上微亮的白光将他二人身形笼罩。

过了三秒,阮星蘅的脚下缓缓升起米白色的光圈。

他站在光晕的中心,神色波澜不惊,一切好像胸有成足。

姜黎一下也就不觉得慌乱了,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他。

阮星蘅仍旧长身挺立,只不过他不再看屏幕,声音却没有停,像山间清泉簌簌,就这么接踵不断的敲击在姜黎这颗愚笨的岩石上。

此时此刻,她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眼中刻板的阮星蘅,也会有浪漫的时候。钦定她为唯一的采访人,突然的拿了话筒站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哪怕自己再如何清冷不喜欢热闹,也会为了她喜欢的仪式感,而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录播室里一下变得完全的寂静。

屏幕上还在流动着那些暗恋的小故事,阮星蘅的心意微动,视线清明。

姜黎在手术室昏睡的那数十个小时,阮星蘅也反思过自己很多的地方。

他这个人,谨慎小心,不管学习还是处事,不十拿九稳的事情,从来不会轻易开口。

对她的爱没有未来,他就不敢说。

所以总是让她做为爱冲锋的勇士。

阮星蘅眸光颤了一下,他的记忆总是喜欢回到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他总是希望时间能摁下加速键,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再过几年,他就完全可以给她一个灿烂又美好的未来。

如果那时候,她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该多好。

喜欢到,看见她和别人说话会吃醋。

想要霸占她下课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个时候。

就疯狂的想要娶她。

“我也想说说我高中的一段暗恋往事。”深黑色的话筒被握紧,阮星蘅抬起眸,他的睫毛不经意颤了两下,声线极其不平,“她总是很喜欢数我的睫毛,我那时不敢睁眼,怕心动被她发现。”

阮星蘅忽然转头,汹涌的目光下爱意深沉。

“但我现在想告诉她——”

“我从很早很早就开始深爱她了。”

这样的阮星蘅,姜黎一点儿也不陌生。

上学时,他经常会有作为优秀代表上台发言的机会,那时候他握着一样的话筒,眼中有光亮,心中有理想,振奋的话语在空****的大厅里铿锵有力。

可是这一次。

阮星蘅来了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的盛大演讲。

就如他所说的。

她是他的全世界。

姜黎一下泣不成声,投影仪的壁纸在这个时候变成了极致绚烂的粉红色天空,大片的红烧云蔓延至太阳垂落的地平线。

阮星蘅在这个时候缓缓走了过来,他一字一句看着她说,“姜黎,我十四岁就开始喜欢你了。”

“把喜欢藏在日暮里,傍晚放学只敢偷偷看你的胆小鬼,一直是我。”

阮星蘅怎么会偷偷喜欢人啊。

姜黎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胡乱地拿起他昂贵领结擦眼泪,声音闷闷的,“阮星蘅,你为什么那么能装,早喜欢我也不说。”

“嗯,那时候我蠢。”

轻轻拥住她,就好像拥抱了整个时光。虽然这时光来的稍晚了几年,但阮星蘅仍然觉得有一种从灵魂深处的满足感。

他伏下腰,以一种平常不常显现的亲昵厮磨着她的耳边。

“喜欢吗,宝宝。”

“这是我送你的独家访谈。”

怪不得网上说理工科直男搞起浪漫来要人命,姜黎抽噎了两下,声音压得很低。

“阮星蘅,你总是让我对你欲罢不能。”

“那不好吗,宝宝。”

阮星蘅微微低了下脑袋,他的唇碰了一下她的鼻尖,有点想往下的试探,骨节分明的手揽在她的腰上,往上提了提。

姜黎察觉到他的意图,视线相交,她又被他这副要亲不亲的样子蛊的没变,只能咬着唇低下头,推了他两下。

“他们会听见声音的。”

这话就像个开关,阮星蘅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姜黎惊慌失措低去关他衣领上的麦,却被他抓住手腕,笑意从唇边溢出。

“我关麦了,狸狸。”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凌晨四点二十八分,阮星蘅写完了自己博士生涯的最后一篇学术论文。

天将要亮起,他还记得刚来到京大医学院的时候,喻教授说他们黎明破晓前的天空最为黑暗,而他们医学从业者就是在黑暗里找寻光的人。

这是阮星蘅呆着这座岛上的第十五天,半个月前他临危受命,来到了这座医疗水平欠发展的小岛做疫情支援行动。

一开始很忙,对病毒的一无所知,源源不断送过来的确诊患者,夜以继日的进行全范围的搜查检测,阮星蘅几乎有过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最长纪录。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新的一批医疗援助到来,阮星蘅难地的有了一整个空闲的夜晚。

黎明刚破晓,安静了很多天的电话响了起来。

阮星蘅没接电话,转而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姜黎很快接通了,她把手机固定在某个角落,盘着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似乎在收拾衣服。

阮星蘅问:“要出去吗?”

“没,有个采访需要跟着出去住两天。”

姜黎咬了一口苹果,她还没来得及化妆,额前的碎发被用一个小熊发箍束了上去,眼睛有些红通通的。

阮星蘅问她怎么了。

姜黎想也不想就说:“想你了呗。”

她托着下巴,语气有些哀怨,“唉,没有男人给我捂被窝,真的好伤心。”

“快回去了。”阮星蘅轻轻地笑,“最后再等我一次好么?”

“等你多少次都没关系,反正我们证都领过了。”

好几天没动过的日历被姜黎撕了下来,她翻到最新的日期,红笔圈起的字迹明显,今天本来应该是他们准备的婚礼时间,结果因为两个人工作的特殊性,又硬生生的耽误下来。

正所谓不破不立,美好的生活来临之前都必须经受一点曲折。姜黎向来乐观,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姜黎打了个哈欠。开始对着镜头贴面膜,靠近镜头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皱着眉头说,“阮星蘅,你把镜头转回去,我要看你的脸。”

她小声嘟囔着:“长那么帅,还不给人看啊。”

阮星蘅似乎听见了她这句话,他轻轻落下了一声笑,镜头很快被反转过去,他的整张脸出现在屏幕里。

一尘不染的休息室,他还是穿着熟悉的医护工作服,三层的专用医用口罩将他整张脸遮住了大半,只留下一双被纤长羽睫遮住的眼睛。

姜黎顷刻间有了心跳慢了一拍的心动感。

她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半开玩笑说,“不是吧,衣服穿的规规整整,你起那么早啊。”

“不是起的早,是刚准备休息。”

休息室里,阮星蘅解下口罩,冷白调的皮肤上靠近耳边的红痕愈发明显,他的手压在衬衣纽扣上,稍稍将摄像头往旁边移了移,画面切成一片雪白的墙,耳畔有些窸窸窣窣的衣物的摩擦音。

姜黎听着这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阮星蘅换了件米色的睡衣,他大概是准备去洗澡了,姜黎撅了一下嘴,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不想占用他那点宝贵的休息时间。

“阮星蘅。”

挂掉电话的那一秒,她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清脆悦耳,她嫣红的唇忽然靠近屏幕,“告别吻!”

阮星蘅正拿着手机去浴室,手机屏幕正朝着上方,他一低头,刚好就看见姜黎凑过来的脸。

他笑了一下,隔着镜头把唇递过去。

“还早呢,再睡一会吧,小宝宝。”

简单的冲了个澡,阮星蘅坐在书桌前沉思了一会儿,他整个人沐浴在新生的朝阳里,温煦的光笼罩他整个肩头,他站定了一会儿,缓缓落笔将还差最后一个致谢的论文完善好。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医学的道路需要无数代人前赴后继的拼搏努力,我想我愿意成为时代浪潮里的一袋沙尘,为医学事业的繁荣昌盛贡献出自己的星星光辉。

-在这篇论文的最后,我想要感谢我的太太,我是寸草不生的荒原,她是这片荒寂里永不枯败的玫瑰,但其实我更想将她比坐黑夜里航行的一座灯塔。

-因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

把论文打印提交给喻教授,阮星蘅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的头顶是八.九点最耀眼的太阳,脚底下是无限宽阔的中国土地。未来还有无限长,他的理想和热爱总有一天会达到胜利的彼岸。

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只想拨一个电话给他亲爱的姑娘。

电话被接通,他的声音被揉碎在风里,又顺着话筒的电流声发颤。

“姜黎,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愿意呀。”

她答应的不假思索,声音清脆明亮,又好像就在身后。

于是阮星蘅真的回头看了,明艳漂亮的小姑娘就笑眯眯地站在她的面前,白色的头纱在空中耀眼的飘扬着,她拎着拖地的裙摆,高跟鞋走的优雅又明快。

她朝着他歪头笑了笑:“不管是十六岁的阮星蘅,还是现在的阮星蘅,只要他向我求婚,我一定会答应她。”

荒野里的红玫瑰艳丽又多彩。

纯白色的婚纱,她站在原地冲着他生动的笑,就像十四岁那年的寒冬,她抱着一束浓烈的玫瑰像个精灵,那一天阮星蘅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她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

美丽的像是超脱俗世外的精灵。

阮星蘅深呼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有任何思考的,他将她整个人紧紧拥抱在怀里,她抬起手轻轻抚向他的脸颊,蕾丝手套的触感微微粗糙,他的心在这一刻急速跳动。

“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

姜黎微微笑了起来:“我今天好看吗,阮星蘅。”

纯白色的婚纱,她指间带着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就这么坚定地朝他走了过来。

这是阮星蘅年少时,想了很久的梦。

那年蝉鸣声呱噪的盛夏,他在路口的巷子口无意看见了她,那时候他明白上苍能听得见虔诚的人的祷告,只要他永远念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出现在身边。

“好看。”

阮星蘅双眸有片刻的愣怔,他想把她如此璀璨明艳的样子深刻在脑海里。

然后,紧紧拥抱着她。

几乎要揉碎在怀里。

风里都是起哄的声音,在这个略显简陋的医疗室里,不知道是谁扔来了一束鲜艳的玫瑰花。

刻着Dawnwillbreak的戒指终于被戴在了追光者的指间,原来人在某一时刻,真的会因为幸福而有想要哭泣的冲动。

姜黎扬起笑容,伸出手说,“你好呀,我是中央电视台记者,姜黎。”

阮星蘅眸光柔了下来,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你好,我是京市救护队,阮星蘅。”

“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不争气的,姜黎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十六岁无拘无束的青春,她在胡同巷口遇见了一个如清风朗月的少年。他轻轻牵起了她的手,许诺给她一个长长久久的未来。

阮星蘅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小玫瑰。

她的泪水湿咸,他想起了对这段感情的最好定义。

“有分开过,但是我们一直在相爱。”

热浪裹挟着风,她纯白的婚纱轻轻缠绕着他的手臂,阮星蘅的额头贴近她,他感觉到她的睫毛在轻轻地颤,她在哭,泪水又很快被他的吻吞下,恍惚间他感觉到春日的气息就在耳畔。

“你别哭,我会永远爱你。”

时间一点点后退,他们一直在相爱。

当日暮落在身上的时候,阮星蘅就知道,光和黎明即将到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永远相爱。

祝大家剩下的日子里,永远熠熠光辉。

番外我尽量保持日更。全文这个月会完结。

目前番外有高中和大学谈恋爱那段的故事,如果大家喜欢这个时期的故事我会多写点。

如果喜欢婚后篇的也可以评论区告诉我~我看大家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