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国大东家在烧锅街远远地看到，守军虽然英勇，也打得灵活，但血肉之躯难敌重器。鬼子那挺重机关枪一开，谁都白给。他只好叫来几个以连发为首的年轻人，耳语一阵，拍了他们每人一下肩膀。鬼子那挺机关枪正被几个人抬着向前移，从房上掉下几个火球，原来是几个浑身浇满酒，点着的人。火球拉着抱着抬机关枪的鬼子，烧了起来。鬼子人多，都来往开拉，拉不开。就开枪打，火人都中枪了，可抱着鬼子的胳膊却没一个松开的。最后，烧成了几个黑桩，俩俩一对，撑在那。机关枪也烧红了，有的子弹都烧炸了。
儿银又在战壕里找到了连发拉进来的那挺机关枪，很快突突突地响了起来。
国大东家含着泪看着几个年轻人变成了黑桩，在那和几个鬼子一对一地冒着青烟。他牙咬得咯咯响，心里说，小鬼子，我操你祖宗。鬼子不断地冲进金生泰，都四处寻找守军，碰到百姓，远远地就射杀了。看来，回天无望了。有几个人抬来两个牛皮酒罐，放进烧锅坊的大炉坑里。又有人把两个酒罐放在炉坑口新搭的木板上，然后国大东家一个一个得数，刚好还有47人，除了大管家郭东林，账房先生杨称赞，烧锅管事李明山、掌灶师傅兰大河，当铺管事金管水，催租会计米成东，金顺堂掌柜郎中杜仙起，粮行掌柜正相如，剩下就是他们的帮忙的和跑堂的了，再就是常活和短工了。
都按着他的指挥，一个个从边下下到炉坑里。他最后一个下去，才让别人在底下摸黑反手拽柴草和木板把缝盖上。谁都明白，只要鬼子开枪，醇醪就会着起来，谁都跑不了了。外面鬼子的枪声零乱地响个不停，大伙都屏神静气，不敢作声。明显鬼子已经来到烧锅街了。过了一会儿，常活李皮说道：“大东家，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国大东家很诧异，你个小常活要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就说道：“我们只能藏在这里，你还要干啥，小点声，说吧。”李皮嗫嚅着说道：“我不想在这里等死，您放我出去吧，如果我们不死，还做您的常活……”
国大东家哑然失笑，嘿嘿地说道：“年轻人，你觉得你逃得出去？行，我们都走到绝路上了，我还不放你走干啥？你要能逃得出去，算你的造化。记住，要是谁能走运不死，可别忘了年节给咱们先走的烧把纸钱呀！我们都打过小鬼子，是不怕死的……”李皮在黑暗中抱拳作揖，还要给他跪下，怎奈人太挤。国大东家嘿嘿乐了，也在黑暗中扬扬手，说道：“就别闹那些客套了，逃命还不赶快。有谁还要走，都可以走。我这个炉坑小，着不了大菩萨呀！”
有人扒开一块木板，光亮透进来，人人都是一脸汗珠。国大东家嘿嘿一乐，和跟前的人一起动手，亲手推李皮上去。令他没想到的是，接连上去十个小常活，都是年轻人。他们上去无声地走了，有人翘脚够着又关了木板。国大东家又讪讪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逃命要紧，能逃得逃啊。”炉坑里还剩37人，都静静地盼着鬼子别冲到烧锅坊里来。
茂木和叽咕终于跟着卫兵中队进了豁口，他对随后进来的小圈之鸡大佐一挥手，说道：“你地，向东搜索，我们地向西地干活。记住，活的，大大地不留，房屋，一间不留。快快地扫**，防止117旅埋伏地干活。然后追赶117旅，决战地大大地……”小圈之鸡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嗨，谨遵军命。”转身用刀向东一指，说道：“杀鸡给给……”
鬼子按着茂木的命令，逐屋寻找，有人就杀，没人就点房子。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冲进了烧锅坊，中队长那华叼少佐很闻不惯酒糟味，摆手让人往外走。有鬼子开始点火，这时听到了声音，是国大东家在咳嗽。那华叼少佐被叫了回来，一个鬼子用刺刀挑走干草，拨开木板，发现下面黑压压的人。鬼子们忍不住笑了，那华叼用鼻子没好气的哼了一下，有个传令官跑出去把小圈之鸡叫了进来。小圈之鸡俯下身看了半天，明白了，回身看着那华叼。小圈之鸡的大队部所有的人听说终于找到许多人了，都来看。
那华叼的鼻子受不了，不往前去。小圈之鸡又往前走，看着木板上的牛皮酒罐，问下面说道：“这是什么地干活？”好几个人往上吐唾液，闹了他一脸。小圈之鸡恼了，一扬白手套，说道：“机枪，有噶？”五挺歪把子轻机枪一齐开火，炉坑里没有一点声音，只听到子弹噗噗噗地往肉里钻……
牛皮酒罐被打漏了，大炉坑里好像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快意，小圈之鸡和那华叼都不明白地往下看。四散分流的酒液呼得着了起来，大炉坑立刻变成了一个火球，把偌大的房子拱倒，房瓦掀上了天……
243. 血染青羊山
茂木和叽咕在卫兵的簇拥下，走进老爷庙大殿。 有传令官直田尉报告，说道：“将军，东边有个大房子被炸天了，火苗地大大地高，那里是不是，遇到了支那军？”茂木命令通讯兵给小圈之鸡摇电话，电话摇了半天，没有反应。很快，从烧锅街过来了小圈之鸡的兵，有几个很快被带到茂木跟前，他们说道：“小圈之鸡大佐和那华叼少佐在爆炸的房子里，都没出来……”
茂木不敢掉以轻心，命令他的卫兵队，临时抽调组成侦查小队，到东边去侦察，并收拢小圈之鸡的士兵，以免被丁伯廷算计。第四旅团的其他残部，后队催前队向西院加紧扫**。金生泰小城，房房着火，院院耨烟。各条小巷跑的都是鬼子，有走不了的孩子或男人，悉数被枪打死。还有的女人，无论老幼，＂ｑｉａｎｇ ｊｉａｎ＂后刺死。
茂木刚要离开老爷庙大殿，有鬼子前来报告，说道：“将军，前边发现了这座小城的女人……”司令部里的鬼子一听，眼睛都瞪起来。茂木一摆手，说道：“吆兮，这里的女人，皇军要犒劳犒劳地有噶。咱们去看看地有……”他回头看着叽咕参谋长，人丹胡翘起，哈哈大笑。叽咕向西一指说道：“将军，我到最前面去看看，117旅主力撤走了，后卫部队不自量力，还再与皇军恋战。第7联队在最西面，正往西城墙挖枪眼……”茂木说道：“叽咕君，你先去看看地有；挖枪眼这个办法大大地好，丁伯廷是这么对付皇军的，吆兮。哪里要是有好看的花姑娘，我还是给你留着地大大地享用……”
被指有女人的那间屋子在西花园，茂木和直田头前走去，左拐右拐才到。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茂木觉得有点不对。按惯例，女人们应该惊慌失措四散逃命，起码也有一片惊叫。有鬼子前开了门，打开帘子，茂木一步迈进去，发现床地灶台和过道有相依相偎的女人，是都没有知觉了。原来门槛里放有两盆着过的木炭，这些人是熏死多时了。木炭盆跟前倒着三个衣着朴素的丫鬟，手里都沾了木炭的黑。茂木看着想，她们是一边笼着炭火，一边没气的，好从容呀。
进这个院子时，门牌写着西花园。这让茂木忽然想到，熊本**溪老家也有一个西花园，那是一个破败的院子，一直闹鬼，无人敢去。今天，自己怎么走到这个西花园来了呢？直田等传令官和卫兵及参谋们，都齐聚门外，没人进来。他们还以为将军在里面有了艳遇呢，等在门口外，对屋里的死气沉沉浑然不觉。
茂木看到床半倚着几个妇人，都穿着绫罗绸缎的长袍，眉轻发高，手指修长，像是这城里主人的三妻四妾。他看到所有的女人，脸都发青，虽已断气，怨气还在从眉脸发出来。自己虽然是军人，也难免有点脊背发凉，毕竟她们的死与皇军有直接关系。想到这，他很气愤，这城里的女人都殉节了，男人都跑了？给皇军留一座空城。好，女人死啦，我也不能让她们好死。他刚要叫外面的士兵进来扒女人的衣服，忽然看见地还有两具尸体穿的与众不同。再细看，两个人穿的都是和服，一个稍长一个很年轻。
他又细看她俩的脸，倒是没有什么怨气，却好像挨过饿。这时，直田尉等不及，走了进来。他先是被一屋的死尸吓了一跳，花花绿绿的，毕竟不同与外面阵地里男人的尸体。同时他还感觉到，阴阴的肃杀，甚于外面的阵地。他看到将军正盯着的一对尸体，也过去看。这一看，吃了一惊。在沈阳，他嫖宿过她们两个。他怜香惜玉地惊道：“这不是美惠子吗？她俩怎么也在这里？”他看着这些尸体，忽然明白，这些人一定欺负她俩来。他双手伸下去，托起美惠子（小玲），要把她也放到床去，好与床的美艳妇人平等地有。
这时，从美惠子的裙裆里，掉出一把王八盒子，咣当当掉在了屋地。茂木和梅井都无意往一个女尸的裆里看，但茂木再也不想或者说不敢，命令士兵进屋扒女尸的衣服了。这时，方才听到外面来回跑过士兵的脚步，把他俩牵回现实。现实是要消灭117旅，先要把117旅的后卫部队瞄住，好侦知其主力的方向。叽咕已经回到西花园。茂木并没有给他花姑娘，他看看茂木，又看看其他鬼子，心想，你们都发泄完了地干活，太狠太狠地有，没留一个活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茂木问道：“叽咕参谋长，前方地怎么样了，你地胜任地大大地？”叽咕很不愿意地说道：“报告将军，西大门被守军用沙袋封死，还撒了大粪。皇军第25联队还在挖枪眼，已经挖透了一些，正在从枪眼向他们射击……”茂木又问道：“其他连队什么地干活？难道他们不知道117旅跑没影地有，皇军已经大大地不好追了吗？”叽咕答道：“报告将军，我们所剩这九百多人，多数都是25联队和第7联队的，地13联队和第17联队的勇士大部玉碎……”
茂木不耐烦地说道：“何不抽人攀墙射击？”叽咕也有点为难地说道：“攀墙谈何容易，守军撤走时，破坏了所有的梯子和高木，皇军又生来都是小个子，真的一时不去。”茂木听着，肚子却咕咕叫起来，他哦哦连声，没有骂娘。传令官林籼大尉来到，他说道：“报告长官，儿银君发明了一个木钻，枪眼打得快了……”茂木说道：“儿银君真是帝国的人才，要给他记功。不过，还是太慢了，传我的命令给高桥旅团，让高桥的大炮，把大门轰开地有……”
刚离开西门时，233团本来可以边打边撤走，但旅部的辎重部队和野战医院的善后人员一直没能快速??过金生泰河（珠沟河下游）。苗团长只得命令部队回头射击吸引鬼子火力，以便南面的部队快速渡过河去。可他们这一打，自己撤得慢下来了。谁知西城墙的枪眼不断地被挖透，枪眼里的歪把子机枪，一齐开火。守军多是步枪，火力明显不是对手。只好由6营长李贵营副马先令指挥所剩大半个营边掩护边断后。
苗团长叫通讯排联系旅部，可是联系不。回头一看，6营还在后面边打边撤，惨状已不忍睹，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对他们点名了。依仗李贵还有点经验，命令官兵南北散开了撤。哪一个士兵看到身边的弟兄倒下，都会停下，回手开枪为兄弟报仇。这样，想快一点，也做不到。好在他们向西越撤越远了，渐渐撤出了鬼子的机枪射程。可攀大墙的鬼子，依然用步枪射击守军。士兵们也和鬼子学会了，立刻回头伏在地还击，瞄得都很准，墙的鬼子频频枪掉下墙来。
突然，一声炮响，西大门被鬼子轰开，大堆的鬼子清理开门口，冲出城来。苗团长犯了难，如果顺着青羊山河溯，向南去追赶主力，势必会把鬼子引到那个方向去；只好向西，取道山咀后再折向南，绕过青羊山，直奔克勒沟……但是，鬼子是马队，又有汽车，守军凭两条腿，怎么跑得了？他当机立断，命令道：“6营和8营减员严重，头前渡河，其他直属队和司令部跟，7营替换6营在河边断后，立即执行。”鬼子已经离开金生泰向西撵来，十万火急呀。
有些官兵看到青羊山河水很大，都面露难色。他和谢团副都掏出手枪，他说道：“警卫连，支机枪，谁下河慢，立刻打死。”在这样的威逼之下，所有人都噗通噗通跳进水里，凭着一股求生的欲望，纷纷渡过河去。不少人都打着喷嚏到了对岸，重伤员被水冲走的不少。所有的长官都看着那窄窄的岸，和立陡的青羊山，有点望而生畏。苗团长又拔出手枪，向对岸大声说道：“7营全部开始渡河，过来后依然在后边掩护，其他人给我头前登山。”他接着说道：“我们只此一条路了，向南撤，给主力增加压力，向西撤，我们两条腿，跑不过鬼子的四条腿和汽车轱辘。都听好了，鬼子已经正往这冲，我们谁抢先到那道梁谷，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