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天气很冷，有人捡拢些柴草，垫在他们仨身下。马明川看着他们躺在地上，不觉自责起来，心说捞着茂木没杀着，大伙都负了伤不说，这仨人还够呛了。这时李长利就说话了，他声音微弱地说道：“马营长，你不用为我们着急，虽然没杀了茂木，我们觉得值了……”马武勉强地笑了，也说道：“马营长，我们死了没啥，还是谢谢救咱们的人吧……”他俩说完都咽了气，彭兴虎又说话了，他说道：“马营长，我替我们东山屯的父老谢谢你，虽然两次都没杀了茂木老鬼子，但你确实杀他两次……”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的伤比他俩轻，但你们也把我埋了吧……”一旁包括陈大黑的士兵都泣不成声，有人抽泣着问道：“那为什么？”彭兴虎说道：“把我闹回去也是死，就别连累你们了……”马明川留着泪说道：“兄弟，我马明川把你背也背回去……”
这时，二阎王从山上跑下来，说道：“大哥，鬼子向东追和向西追的都已回去了，我们还是原路回撤吧。”
马明川看着夜色中的陈大黑，双手抱拳说道：“好汉，请留姓名，日后明川也好知恩图报……”陈大黑也抱拳说道：“顺路搭把手，报恩言重了。都是为了杀鬼子，不要客气。我们是16旅的，现在我们团是236团……”马明川定定地瞅了他半天，也不认识。就又说道：“我们是老30旅的，在下马明川，30旅15团2营营长，现在属热河独立团……”陈大黑也说道：“在下陈大黑，不瞒您，报个号，我就是一字连连长……”
马明川不明白得问道：“请问陈连长，你们今晚的行动怎么和我们碰在了一起了？如不是这么巧合，我和我的兄弟今晚可能就交代在那了……”说着又双手抱拳对着陈大黑一揖到地。陈大黑赶紧站起，摆手说使不得。黑暗中，他很不安的说道：“马营长，可使不得，下官理应出手相助，杀小鬼子吗，没得说……”
马明川没有摆营长架子，达不到杀茂目的，相当后悔地他，又问道：“陈营长，你们是怎么知道那条暗道的？”看来他实在想不明白。陈营长也有点意犹未尽，不无自嘲地说道：“不是有高人领路吗，不然谁知道那么隐秘的地方？”他这一说，马明川回头去看冯静武，好在这个文质彬彬的汉子没有受伤，想到这他心里稍安。
轮到陈大黑不明白了，他恭敬的问道：“马营长，这杀了半天，你们所说的茂木在其中不在？我手刃的鬼子可都是年轻人，你们都说茂木是个老鬼子呀？”马明川犯了一个愁说道：“唉，这个茂木可真是条老狐狸了，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我给断送了……”
二阎王领着手下催促加返回，听到自己的连长和马明川对话，就忍不住问道：“马营长，在下王顺，是陈连长的连副，您所说的千载难逢，什么意思呀？”他看了看陈大黑，补充道：“也不知该不该问……”马明川听他一说话，也想起这个人身手虽没有陈连长到位，可也相当矫健，令自己自愧弗如。便对他说道：“兄弟，你说，茂木就住在那个屋里，而那个屋刚好有一条暗道可以进入，而我们又有人知道那条暗道……”
他明显是太痛心说不下去了，转而悠悠愤世地说道：“可这个茂木他又跑了，他怎么就不在屋呢……”陈大黑和手下，基本知道了马明川他们的来龙去脉，很是感叹他们的英雄壮举，唏嘘一番后，就催促众人，赶紧西撤。大伙洒泪离开那两座新坟，有人背起彭兴虎就走。过了房身沟西梁就是猴头沟村后身，马明川找到冯静武低声问他道：“冯大哥，你这家是不能回了，也不知嫂子和孩子及双亲在不在家，你怎么安排了？”
陈大黑及手下也都很关心冯静武，佩服他的英雄壮举。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道：“在下已经安排好了，孩子和他妈去了她娘家，我双亲早亡。要说身为热河儿女，为家乡抗日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是理所当然的。谁让我和冯登科是本家呢，就知道这点秘密……”他说着，也开始怀疑起一些细节来，就说道：“冯四儿说的不准？”
张石头对他说道：“冯大哥，既然家里无牵挂，就和我们一起打鬼子吧？”马明川也说道：“真的，我听李科长介绍过你，多次帮助过守军，就加入进来的了……”冯静武想了想说道：“谢谢大伙的好意，我在丰宁县有一个亲戚，曾相约到南方苏区去一趟。原来教书也走不开，这不茂木下令让所有学校主要学日语，这书也不教了，我也正好有时间了……”
梅井慎太郎大佐是在炸弹爆炸半小时后，赶回来的。他走时好好的一座军营，回来却是血光满院满屋。他看到士兵们正把尸体往外运，正房屋里也垫了草木灰。茂木他们也刚平静下来，坐在作战室里吃药。青骨间雄正在他的寝室里，和又赶来的几个手下，研究所取得的刺客留下的物证。照片需要明天想法送到沈阳去洗，完全侦破此案，尚需时日。
对刺客晃过影的只有萤早一人，由于正房东西两屋的蜡烛亮度都太小，萤早只看到有人戴着似乎是东北军的大盖帽，但也不确切。如果不是茂木说出他看到了，他自己断不会说出。因为一说多了，就得说出茂木和他躲在厕所里，而且茂木还在天窗上藏身……这对茂木的声誉不好。萤早只好捂着耳朵，说震坏了，头疼欲裂，让青骨间雄没法问下去。
木下木少佐想要派两个士兵下那个地道，实在是没人敢下。只好去请示茂木，茂木、山冈洁和木村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三个人都只能休息休息，多吃点药。梅井打算明日请来赤峰城里的中医，为他们把脉开药。
天快亮时，梅井对青骨间雄说道：“你们不是有狼狗吗？何不用狼狗的鼻子闻一闻？”狼狗兵牵着三条狼狗，院里院外一闻，一条狼狗径直去了房身沟，另两条狼狗循着马明川他们西去的足迹，追下去了……
169. 有缘终相见
鬼子的狼狗嗅着鼻子，拖着牵它的兵一直往西跑……直到3月11日中午，茂木等人情绪才趋于正常，不用青骨间雄分析了，事情很明了，就是117旅派人干的。茂木气得牙根痒，中午饭都没吃。此事被冈村宁次司令官，报告给了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大将。这次武藤没有刻意找茂木的麻烦，而是把事件的来龙去脉，汇报给了宫载亲王。宫载亲王向天皇汇报之后，授意外务省官员，向南京政府提出抗议，要南京政府交出丁伯廷和与他混在一起的韩麟符等赤色分子。
日本军部一看南京政府不敢表态，也追加一个条件，说大日本国还要一个人，就是兴安屯垦团团长关玉衡。武藤信义大将授意满洲国的报纸，大造舆论，说关玉衡是杀害关东军中村大尉和井杉的凶手，一直被张学良庇护而逍遥法外。这次要一并交出。
武藤这回大大地开恩，他为了做出爱将如子的形向，特意要求参谋本部之后勤部，把茂木的妻子小山由子接到沈阳后，再行送到猴头沟与茂木团聚。茂木没有时间憧憬与妻子团聚的欢愉，而是发狠又发恨，增兵增炮，增加毒气，以报两次险些被暗杀之仇。
3月11日凌晨3点多，马明川带着自己的7个人，还抬着1个，共8个，走在前面；陈大黑带领他的几十人，走在后面，为得是鬼子追来，好断后。走在后面的，对走在前面的，越来越肃然起敬。对杀茂心切的马明川，佩服的五体投地。马明川却是沮丧地很，睁眼闭眼都看到东山屯父老的脸，心里对自己是这个气呀。
他们到小山根就有人接着，到南台子，就更没悬念了。陈大黑上前向马明川和他的人敬了个礼，他的手下也走上前，有的敬礼，有的作揖。土匪嘛，作揖能作专业，敬礼就差远了。马明川顾不了这些，心情沉重地举手还礼，又一次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陈黑子手摆得像拨浪鼓，说使不得，又一次上前为奄奄一息的彭兴虎点穴，施救。
最后告别，陈大黑和马明川真有点依依惜别，两人相约，有缘终会相见。其他士兵也相约多杀鬼子，马明川还嘱咐陈大黑，再想出好点子，别忘了热河独立团……一身是血的马明川一行，回到喀喇街旅部，已是4点钟。他们的行动，虽然没杀到茂木，可也给第四旅团造成不小的杀伤，已起到震慑鬼子的作用。韩处长最后总结，高度评价，马明川和他的手下，一身是胆的精神。
喀喇街司令部，有人领来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走进司令部，自我介绍说：“奴家姓金小字相玉。我的丈夫白瑞才在元宝山的赤峰灯泡厂当会计，小鬼子占领赤峰后，以满洲国的名义，接管了赤峰灯泡厂。白瑞才和工人消极怠工，被鬼子发现，一批工人遭到杀害。前两天瑞才又和技术员制造停电，鬼子鬼得很，原因找到，瑞才和其他参与者一样也被杀害。他死后，工人们凑钱，雇车帮助我把瑞才的遗体送回古北口老家安葬。前边都是伤兵和部队，不让我们的马车过去。”
丁旅长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地图，他在调整部署。间或听一句金相玉说话，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丈夫组织怠工？”
金相玉说道：“我丈夫瑞才，一直在灯泡厂做会计，说话很有地位。日本人接管以后，开始他和工友们放慢生产速度，延长生产时间。这个事情被鬼子发现，杀了几个工人。后来他们又制造故障，有意停电。可是鬼子毕竟是鬼子，真正的毛病又被他们查了出来。结果参与人员都被鬼子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