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显然这是一个精明的女人,他一边陈述自己的意思,一边察言观色注意茂木的表情。茂木听她一连串的诘问,有点不快。谁都知道,以前只要到过赤峰城的日本人,都是卢斌楼的座上客,都没少吃卢斌的饭。可现在不同了,皇军成了赤峰城的管理者,必须考虑和着手做有利于统治的事情。她见茂木不快,索性把话说完,就又浅笑一下,说道:“奴家打扰茂木将军有点冒昧,但我觉得,关东军横扫了东北,建立了满洲国,总不至于连我一个弱女子都要杀掉,这不是一个大国管理者的情怀和做派……”

茂木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鼻子哼了一声,明显是想着这个事情。她又说道:“茂木将军,卢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皇军应该最清楚。大岛私浪领事的失踪,他定是不知道,如若知道,他能不说吗?再说赤峰城下的辽墓,你们挖不就得了嘛,非让他说出来,他上哪知道入口去。要我说,赤峰城都是你们的了,辽墓入口在哪不都是你们的吗?”

茂木心说,这个小女人,很会说话。他总感觉她的气质或者举手投足,有那么一点点也像妻子小山由子,就站起来说道:“你地说话大大地好,卢斌,皇军的朋友,皇军是不会忘记他的,我这就问一下,让他出来。”他抓起电话,用日语屋里哇啦地说起来。

昨天,既3月4日,热河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不大不小,却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热河的战局。在日军各部疯狂进攻热河各地的同时,也是117旅利用地形特点,扬长避短,几十里奔袭,一举打掉鬼子一个联队之日。就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放弃热河,带着几十车金银细软和烟土逃回天津。他的逃跑,造成热河驻军全都开溜,从而使日军只出动128骑,就兵不血刃占领了热河省会承德

整个日本关东军每一个人,都乐不可支,对于望风而逃的热河守军,真是笑掉了他们的大牙。而赤峰城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却都对117旅各部恨掉了大牙。昨晚,茂木对着欢乐的场面,一言不发,他所考虑不外是怎样战胜117旅,可也有一个现象渐渐清晰,那就是在抵抗皇军的守军中,抗联是xxx领导的,义勇军是自发的就不说了;就说在热河境内,能够与皇军周旋周旋的,也就只有像马占山部,冯占海部,李海清部等有数几支。而117旅,并不是国民党正规军,常以盗墓和贩大烟维持军费开支。可与皇军作起战来,好像孙武子上身了……难道那几个赤色分子,就如此厉害?他咬牙恶狠狠地自问。

同样是昨天,117旅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丁旅长、韩处长、吉副旅长和张参谋长等长官,打扫完战场,开到猴头沟以后,坐下来研究这个问题。韩处长说道:“汤二虎就是绿林出身,这些年把热河糟蹋够呛,热河成了他们家的大烟地了。他的两个儿子也在省府里分任要职,每年都要下乡去搜刮烟土,把老百姓逼得活不下去了。他的逃跑是迟早的事,早就有人向少帅提出,对他治罪。少帅迟迟没有下手,这回反受其害了。”

丁旅长也说道:“热河如果早换成主战的将领,不可能让日军第八师团这么**……”说着,他伸手左右开弓做了两个抽嘴巴子的动作,以示把日军给抽回去。接着他又说道:“茂木老儿不可能这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定会补充兵力,气势汹汹而来,与我117旅决以死战……”

李科长说道:“来就来,谁怕了他了。我们现在就研究个打法,让他再吃两次败仗,好更加明白明白117旅不好惹……”吉副旅长也说道:“是得研究个打法,我觉得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对他很管用。同时我们直接向西开拔,面临着双重压力。第一,我们是步兵,他们是骑兵,脚力上跑不过他们。第二,我们这么多伤员,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那样还怎样带兵,热河人民也在看着我们……”

贾从良一步迈进来,望望众位,找了个角落坐下。他这回是不请也自动进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他是太不放心这伙人了,自己进来就是监视他们大伙说什么。大伙一看他进来了,也没啥可说的了,几个团长就说得赶回各部,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比如驻地、伙食和夜防等,尤其重要的是伤员。吉副旅长说道:“也好,军阀逃跑了,我们不逃,谁认日本人当爹,我们只把他们当孙子……”

茂木为放了卢斌用日语打了一通电话,他刚放下,另一部电话又想起来,是梅井慎太郎打来的。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卫兵示意把卢斌的三姨太带走。梅井慎太郎说道:“茂木将军,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已命令第十三联队,向桦家沟门儿推进了一节。其他部队包括旅团部及直属队也都向西开进了。各部虽然向西开进,可117旅在猴头沟的驻地怎么样,他们为什么没有立刻向西开去,我们都不得而知。我曾派便衣前去打探,他们又在河南岸修工事,其他都没有探察到……”

茂木放下他的电话,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他想到,117旅在古都河时,皇军就不了解他们的布防,才吃了大亏。今天,他们又在猴头沟,捣什么鬼,安的什么心,皇军还是不知道,那么明天还是没准吃他们的亏。解决这个事情,有一个法子,就是在他们所占的村庄培养一些汉奸,作为皇军的耳目。到时把皇军需要的讯息,探听准确,偷偷地送给皇军。

想到这,他又抓起电话,打给了花岛十郎课长,不一会儿,花岛十郎来到。只见他,小个子,尖头顶,瘦小枯干,耗子眼睛却很有神。小的不能再小的军服,他都穿得松松垮垮。但看得出来,他的迈步和举止最少有过不少于五年的行伍经历。日本兵在正式进入部队之前,都要经过一到两年的训练,他如果当兵五年再加上这两年,应该不少于七年的行伍时间。

他来到茂木跟前,啪地一个立正,举手一个军礼,说道:“报告茂木将军,花岛十郎来到,有何吩咐,请指示。”茂木就欣赏标准的军人,看着他这一水的动作,干净流畅,就从心里高兴不少。便说道:“花岛君,你地熊本兵的有?”花岛十郎点点头。他又说道:“皇军占领满洲以后,各地反日浪潮不断,你地有何看法?”

花岛十郎立正说道:“自打满洲国成立以来,皇军不遗余力地推行保甲制度、连坐制度,都很见成效,还有强化治安的想法也在酝酿中……”茂木听完他的话,眼前一亮,他想起来,梅井参谋长说过,要效仿117旅,与老乡打成一片。这个理念,与保甲制度要互相衔接,我第四旅团方可以知道117旅的行动……

134. 支那的山川

茂木前之筑正为赤峰占领区的保甲制度和培养亲日势力费心,关东军司令部发来公函,传达热河省主席汤玉麟逃跑之事,晓喻全军,各位帝国勇士宜更加奋勇当先,为皇军占领热河建功立业。在函件中,还特别提到了第四旅团各部,还有第八师团等部,准备报天皇嘉奖。还说由于你们的勇猛冲锋,才震慑的汤玉麟所辖各部,轻轻放下平泉以东高地,让出了热河。茂木看着看着,好像武藤信义大将在骂自己,在骂第四旅团各部。

茂木心里萌生退意,想回**町以养天年。可转而一想到117旅,他又想与之一决高下,进而称霸热河以至于支那。到时也让武藤信义大将看看,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战斗力如何。

在他的关照下,卢斌被从羁押中放了出来。卢斌心中暗骂日本人翻脸不认人,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都如水东流,并想之伤心。花岛十郎不外还从两件事上与自己过不去,其一是大岛私浪领事的失踪等事情,其二是对辽墓的掠夺都想从自己身上找到突破口,太他妈不够朋友了。卢斌也是一天多的不见,看看自己的宅院,再看看妻妾儿孙,都是那么亲切和难得。尤其这个三姨太小莲,一个女人敢只身入虎穴救夫,不但抬高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还给赤峰城街谈巷议填了一段佳话。

茂木虽然让花岛十郎把卢斌给放了,可他也想着辽墓的事情怎样才打开突破?不是我茂木不够朋友,而是不找你找谁,不可能随便到街上抓一个人就问:辽墓哪里的有?可这个卢斌,我把你放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我能放你,还能再抓,下一次任凭你的姨太太貌美如花还是伶牙俐齿,我都不会放。

茂木正想着此事,卫兵说有一个人自称志内喜武墙,要见一见将军。茂木一听是他,那个城府很深的人,也正有事想问他。正在这时,又有卫兵送来一个纸条,茂木拿过一看,原是花岛十郎写来的,大意是辽墓的事情,不可让志内知道。资源和文物的事情,只要让熊本海外调查队插手,就麻烦了。

茂木心中欣赏花岛想得周到,赤峰城任用他来做特高课,真是没白用人。他把纸条烧了以后,命令卫兵放志内进来。志内在卫兵的引导下走了进来,只见他五短的身材,一身黑衣,花白的寸发齐眉压顶,两耳后仰。短脖梗,探探肩,两只细眼睛目露晦色。风霜历练一眼毕现。他来到茂木跟前,鞠了一躬说道:“茂木将军,鄙人志内冒昧来见,还望见谅。”

茂木抬脸看着他,用手一指前面的椅子说道:“志内君,请坐。”志内说了声“谢谢”一步迈到椅子前,轻轻坐下,看着茂木说道:“熊本海外调查队总部来了命令,让沿燕山和大兴安岭交汇处探察矿脉,这也与贵部墓顶梁奇遇有关。皇军沈阳飞行大队也曾在这里几次遇到通讯骤停,怀疑地下有大型磁铁矿……”

茂木一听说的是这里,便来了兴趣,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吆西,那你且说下去,这与墓顶梁疑云有何关系?”志内喜武墙暗暗得意地说道:“将军昨天所问是支那山川形胜和典故等,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支那的山川西起昆仑东到黑水,几亿年东北亚大陆的形成,沐高天蕴地水造成蒙古高原腾腾而起的龙脉。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最近几万年的自然造化,形成了支那群龙聚首的地脉行盛……”

志内讲得唾沫星飞溅,如果换个场合,他会讲得更加得意忘形,今天面对威严的茂木,他没忘举手捂一下嘴,以免溅到茂木脸上。茂木早注意了他这些,但听得投入,便问道:“那些龙都在地下蛰伏吗?”

志内一听,心说自己讲错了吗?他没听懂?便说道:“山川地形所说的龙,是指地理意义上形似的龙,不是动物的龙。”茂木所指是天意的龙,忽然想到冈村曾提醒自己,看来是对一件事情想得太多了。他是学者出身,孔子提倡的不耻下问在他身上体现的很好,便静下心来,细心聆听。志内一看身居将军高位的他,谦虚治学的态度,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