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鬼贝陀太郎就是不投过来眼神,茂木前之筑也知道这个事情,他大觉不妙,寒风吹拂下,蓝天是那么高远,墓顶梁就是一个能摸着天的高原。天高远地神秘,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渺小,就像一只只蚂蚁。那些杀人的利器,显得那么粗糙伪劣,像枯柴,在阳光下,又如毒蛇一般不堪入目。雾岚淡淡地掩映中每一峰砬子,都是一张佛的脸,表情或悲或惊,不屑地看着沟口外的这些杀人狂。

茂木前之筑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像那些张脸,都是117旅的官兵,子弹就要射下来……他正惊慌间,肚子叫了一声,接着袅着劲的疼。他捂着肚子,看到鬼贝陀太郎也在难受,和那些官兵一样,比自己好不哪去……

就在山冈洁杀上山来之前(3月4日晨),天不亮,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就带着全营,按着丁旅长的命令,摸到赤围大道,疾步向西开去。道上还做了一些行军的标记,所以吉中玉大队清晨走着走着就看到了路上的那些标记,也就加快速度追了过去。周营长已经在桦家沟门等了他们半个时辰,看见东方尘头大起,前锋小队已经望见,就向北进了桦家沟。

向沟里追进的吉中玉大队,骑马又不好走,下马也很难行,呛呛了半天,还是骑马往里进。此时十三营已经没影了。他们走走停停追了十里,这十里路,偶有人家,但大多数都是桦树林,也兼有榆杨等其他杂树。可能是地势比较高,很适合桦树生长。吉中玉和那一个大队的鬼子,无心欣赏桦树林和炊烟的晨景,只顾举枪运炮,寻找守军的影子。

累的气喘吁吁追到一个再无人家之地,只见西面有一个五岔山沟,山势向上也皆是桦树。守军已攀到各个山谷,一边向上攀登,一边回身从树空间,向鬼子开枪。枪不虚发,打得山鸣谷应。间或有捷克式机枪,“他他他他”地打下来。鬼子各小队都抱着长枪钻进桦树林,试图偷偷地抵近守军,再开枪射击。怎奈那桦树林好像故意的,频频挡住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

吉中玉中佐望着高处密林中的守军,有点望洋兴叹。实际上他也没确切看见守军有多少,因为地势越走越高,山高林密,各交换机的天线由于在林中穿来穿去,有的天线叶片都被刮掉了,信号也不好使,电话打不出去。他本打算给联队长古生一郎大佐打电话,沟通一下,请示此种战况怎样进攻,可因电话的问题失去了联系。

他站在一片树林中的空地上,大骂传令官下闲今朝,命令他快去通知各炮兵小队和掷弹筒组,半小时之内必须赶到,否则军法从事。他又命令工兵去伐树,有一个工兵的长官板井犬跑来向他报告,说有一颗千年老榆树立着不倒。吉中玉抬手就给他两记耳光,说道:“笨猪地,大大地有,老树不倒,不会绕着走么?”

板井犬少尉啪地立正说道:“哈伊,报告大队长,我们是可以绕着走,可是谁敢保它不倒?到时挡住皇军的大队人马,谁来担当?”吉中玉听了问道:“皇军的大队人马?哪里来的大队人马?”板井犬立正说道:“古生一郎大佐带领主力赶到……此时正在沟口调动兵力,已经向里开进。”

吉中玉中佐只好命令绕开那里,赶紧伐木开路,以迎接主力开进来。那棵千年老榆树,好像成心作对,向哪里伐树,它就要往哪里倒。吉中玉刷地拔出战刀,指着老榆树说道:“我们是大日本皇军,你就是成了大大的树精,也挡不住皇军开进来的脚步。”他刚说完,腰间的刀鞘,当啷掉在了地上。吉中玉心中暗忖,刀鞘落地,预示不好,本中佐千万注意了。想到这,他责怪板井犬道:“你地,坏事大大地,哪棵树不能锯你偏先锯这棵……”

这时,外面人喊马嘶,大部队来到。胖墩墩的古生一郎到了树间空地,抬腿跳下马来,沉声问道:“吉中大队长,你们追到这密林深处,找到117旅了吗?”吉中玉脑瓜有点冒汗,他啪地一个立正,说道:“大佐阁下,我们没见到117旅主力,但那里不少于一个团的兵力,已打死打伤我帝国军人好多了……”他打着手势,向五岔沟山上一指。

他不说一个团不行,没看见一个团,也得说一个团,说少了负不起责任。古生一郎眯着眼睛向西山上观瞧,他听见吉中玉的官兵大部都在林中与山上的手军对射。守军占据在三百米以上高度,向下瞰射,当然占上风。地形的优势,也无法让他判断出守军到底有多少人。他回身冷冷地看了吉中玉一眼,没说话,意思是你已使皇军陷于不利位置,责任不小。

此时,山上山下的射击依然进行,守军明显是在吸引鬼子。而主力部队的工兵已经把伐下来的桦树运到了距老榆树不远处,它再往那边倒也砸不到过往的鬼子了。古生一郎又迈步看了一圈,发现皇军再投入多少兵力,也伤及不到守军,因为你往上推,他往上撤就是,太奈何不了他们。他以桦树林为掩护,仔细地观瞧。

他一看山型,五岔沟的山就像四个手指,而五岔沟东北这个山头,又像个大拇指,整个加起来,就是一个岔开五指的手。只有大拇指上没有守军,而大拇指距那四指又远。他左思右想,判断着守军的人数。忽然想出一法,你守军不是吸引皇军吗,同时皇军也在吸引你守军,我悄悄地把大炮运到这来,瞄准你三百米线,来一个乱炮齐发。

他临时召开了一个会议,布属悄悄地进行。正当四门92步兵炮和六门60炮一字排开之际,装弹手准备填充炮弹。那棵老榆树没有向堆桦树那边倒,而是吱吱嘎嘎向大拇指这边倒来,它繁茂的树枝抽的桦树倒了一溜,正好露出鬼子那一溜大炮。吉中玉一看,合着他刚才要往东南倒是虚晃一枪,往这面倒才是真的。树的良心也坏了。

周营长一看大炮,好险。通知各连立刻转移。古生一郎命令寿西中队长,立刻开炮。十门大炮齐开,一门放四炮,就是四十炮。四十连珠炮响过,五岔山上起火不说,大拇指山根下一处水炮泉被打开,汪洋一样的水浪,咆哮着冲向沟外。大多数鬼子身处沟底,被水流卷走,只是都冲不多远,挂在树空里……

127. 19联队倒霉

古生一郎和炮兵中队长寿西中佐,看着西边山上火起,正用望远镜仔细盯着守军的动静,却被身后一声水炮响震得心颤,两人都倒在地上。卫兵们都冲上来拉他俩,可那个水柱冲得老高,落下来平地一尺深的水,溅得他们一头一脸,呛得每个人都说不出话,喘不出气。水柱落下以后,似乎是一处石门,訇然中开,巨大的水流滚滚而出。寿西中佐使出了吃奶得劲,终于把住一门炮架,才没被冲走。他暗自感激炮是他自己的。

联队司令部的人及跟前所有的鬼子,都被水流没了腰,从树空迅速被冲走。司令部的鬼子都是配的短枪,应急情况处理的也不行,几乎都被冲走了。而联队里的士兵配的是三八大盖,都能把枪一横,靠树的力量稳住。但还是不断有人一时把不住,被水冲到下一个树空去了。

就这样,鬼子不断被水流卷走,越往沟外边,喊救命的,与水流搏斗的,伴着滔滔的水声,响成一片。由于水流来得突然,太多的鬼子没反应过来,就被水流卷走了。可也有些工兵,站在沟边的,还有正上树的,愣没沾着水。这些工兵急坏了,挤着树空跑,往外追赶古生一郎。可谁也没看着古生一郎哪去了。

正当那些工兵追得没影时,古生一郎在那棵南北横着的千年古榆树下,扒着树干攀上去,迈腿一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休息。只见他帽子已经丢了,马裤和上衣都呱呱湿透,裤腿和大襟都哗哗往下滴水。他像一支落汤的蚂蚁,趴在树干上一边捣气一边打哆嗦,短短的头发上好像结了冰。

正当他不住得哆嗦的时候,右前方炮架上钻出一个类似人的东西。说他是人,骨架是人的形状,肉体具备灵长类动物形态。衣服全被水流卷走,皮肤已泡得白上加白。他离了水面,正往高处爬。浑身已结了冰,让人难以置信它是活的。而他却不然,非要给人看看,他是啥样的人。

古生一郎定睛看了半天终于看出来了,他哈哈笑着说道:“寿西大佐,你大可不必这样,赶紧找找穿上衣服。”有一个医生跑出来,找衣服找不着,就徒手从他后背上往下划拉水,间或有冰碴落在地上。有工兵涉水过去把古生一郎架下来,放到高地的干松地方。寿西中佐也由卫兵搀着趟着水来到古生一郎附近。卫兵们把古生一郎的衣服脱下来,开始拧水。有人架起火,把所有的湿衣服抻到火上烤。

水流渐渐小了,工兵们都扒着树,垫着树杈,去救人。后来水流完全没有了,树空里才漏出倒下的鬼子,他们是连冲带激带吓倒在水里的。被工兵拖出来,放在地上控水。古生一郎刚要穿自己那身烤的半干的衣服,有鬼子跑过来,从沟外面送来干净的士兵军服。古生一郎和寿西赶紧打着哆嗦换上士兵衣服,大多数人都冻着了,打喷嚏声响成一片。同时还有往外吐水的咕噜声,缓过气来的发出来的**声,听起来极不舒服。

古生一郎烤了半天火,缓过点神来,便命令工兵负责清点人数。原来那水流刚出来时五里地之内水势凶猛,再往下水流不但渐渐浅了,也变得缓了。古生一郎好生感谢皇军建制中是谁设得工兵,有了工兵,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工兵小队长大福可黑上尉跑上前来说道:“报告古生一郎大佐,沟外面的米青寒尔中队和尖高岩一中队,已经把冲出去的枪械辎重和人员悉数打捞上岸,人员大多是被灌了水,并无大碍……”

自觉惭愧和倒霉的古生一郎,听完报告,对大福可黑夸奖道:“大福君,你地,皇军的勇士地有,好好干吧,前途大大地。这里的伤水者,和被冲走的所有物资和人员,都归你处理。吉中玉也在指挥他的大队的工兵,抓紧抢救大队部的被淹人员。福岛楞一大队的通讯兵把电话交换机的调频调到另一个频率,终于接通了电话。古生一郎一听那边是梅井慎太郎参谋长,便把桦树沟的战况简单汇报了一下。梅井慎太郎便命令通讯兵,把他的电话转接到了茂木前之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