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位于古都河村东南河滩上，茂木骑兵第四旅团的司令部。
茂木前之筑，翘首西盼了一阵后，又走进帐篷。他就等吉中玉中佐传回消息，看117旅是否跑到前边去了，可左等右等没消息，电话又打不通。正当他等得火冒三丈的时候，梅井也进了帐篷，他说道：“将军，依我看，117旅并没走远……”茂木嗷了一声，沉重地问道：“如何见得？他们如果不走，难道与我们火拼？他们应该有太多逃跑的理由。”
梅井说道：“以他们步行的速度，从昨晚我们开到这以后算，他们就是走，到现在也只会走到桦家沟一带。真是那样，吉中玉此时已经追上他们了。到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没走，起码没走这条路……另一个可能，我看他们就在村庄后面这个山上……”
梅井的话刚落音儿，就听到西边一阵枪声。茂木摇了一阵电话，还是打不通，就派人骑快马去打探。他也站在外面，竖起耳朵听，他判断，那多数是捷克式机枪的声音……茂木就一步迈进帐篷里对梅井说道：“梅井君，你地，判断是错误地，117旅已经逃到了西边，说不定已经在桦家沟门又设好了埋伏。你出来听听，听不到皇军的枪响，他们的枪声却时起时落……”
茂木来到电话机前，急急地给第19联队的古生一郎打电话，他很有把握地说道：“古生一郎大佐，快快地，带领你的部下去桦家沟门，一定要把117旅咬住，这次不能让他跑了……”古生一郎大佐接受了命令，点齐所剩人马，涉过古都河，上了赤围大道，催动坐骑向西杀去，寿西炮兵中队拖着四门92步兵炮紧紧追赶，扬起的尘埃就像刮起的旋风。太阳出来后，古生一郎带着人马开到了桦家沟门。通过道路的痕迹，他判断出吉中玉中佐一定是在北边的桦家沟里与守军发生的战斗。
他便命令通讯兵支开天线，开始拨电话，电话一会儿有声一会儿没声。由此判断，吉中玉中佐是在桦家沟里很远的地方或者山上。古生一郎就给茂木拨通了电话，把那里的情况做了汇报，并请示是否开进去参加追杀守军。茂木说道：“巴嘎，117旅几千人，桦家沟再宽敞，也不可能都开到那里面去。你地，就地侦查一番再作计较地有……”
古生一郎刚放下电话，就听桦家沟里又响起了枪声，有捷克式步枪的声音，也有三八大盖的声音，还有声音巨大的火枪的声音。古生一郎心说吉中玉正在里面战斗，必须派兵进去，把117旅堵在里面，看茂木将军还有何话说。便命令福岛楞一大队在前，黑谷正中大队在后，自率直属队居中向沟里开去。走了一里路，往里看还很远，他又决定让黑谷正中大队留两个中队在外驻守，其余加速往里开进。
茂木前之筑放下古生一郎的电话，帐篷里帐篷外的走，卫兵给他端上饭，他都没食欲。梅井和参谋们都来劝他，他才吃了点。还没放下碗筷，就有士兵进来报告，说道：“报告长官，这个村子东边的土路有痕迹显示，117旅很可能躲到北山去了。”茂木听完，心里亮堂了一点，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立即吩咐召集山冈洁、小野呲太郎和鬼贝陀太郎等高级长官开会，并命令参谋们准备做向北山进攻的作战计划。
会议很快决定，由小野呲太郎在此守候，因为他的兵已被分散了，岛夫丸大队在元宝山矿区，黑田大队驻扎赤峰城，只有小也大队和直属队随他指挥。山冈洁带领第17联队越过古都河，横穿赤围大道，从村庄东头，开上了北山。鬼贝陀太郎大佐命令炮兵把十六门70mm大炮炮架在河南岸，两门120mm加农炮也正往那运。
第17联队除炮兵中队和部分后勤部队外，都源源向北山上开去。山冈洁这一上去，可就吓了一跳。他们还没到达后梁顶，远远看到墓顶梁北侧是一溜黄土墩，再往上去墓顶梁必须过那些土墩。他还以为土墩是守军修的碉堡，他赶紧命令各大队刹住脚步。参谋长飞曲巴拉中佐提醒他用望远镜观察一下，他方才想起，拍着胸脯缓解压力，嘴里说道：“吆西。”抬起望远镜向上观瞧。
木村一郎中佐、奔腾中佐和狗熊田下中佐都抬起望远镜观察，机灵的士兵都卧倒瞄准，以防不测。望远镜里显示清楚了，那都是一些古代的土墙。山冈洁戴着白手套，抬左手向前一挥，说道：“埋伏的没有，杀鸡给给……”他又回头对飞曲巴拉中佐说道：“117旅可能吓破胆了，如果在此埋伏一支人马，皇军攻上去可就费劲了……”
丁旅长带着主力离开黑龙潭村，向西直接奔了古都河村北梁，特务营和侦察营等部，就是沿着鬼子17联队走的这条路线，于天亮前也上了北梁。当时他们过了土墙，还没有完全和主力汇合，就都觉得不对劲。上到梁顶再往北走，就是几条不是很宽大的山沟。这几条山沟像几条龙盘踞在高山之顶。无论你进了哪条山沟，都身上没劲儿，也没了方向感。
124. 迷境引敌
117旅无论是带兵的长官还是普通的士兵，都觉出了不妙。丁旅长命令各部迅速后撤，撤下墓顶梁到土墙附近，向西绕行。丁旅长又召集属下各长官和韩处长及李科长紧急磋商，打算天亮之前，务必埋伏好，并把茂木主力引到山上来。商量了一气，大伙一致认为，117旅必须在这座山上做文章，下了山就失去了山的屏护，茂木鬼子是骑兵，守军离开这座山，就给了他发挥马步长处之可能。
可是，直接进那几条山沟打埋伏这个办法，又不敢用了。那里越接近沟口就越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太不适合作战，怕是没给鬼子打了埋伏，自己就先打不成了。开会的同时，命令233团一部带头沿山沟西侧的乱石阵向北运动，马匹皆不能行。韩处长忽然想起八一南昌起义时，部队辗转向广州开进，第十军某部在密林山地就误入过当地部落的禁地。也是，说是古城吧，年代太久远了，说是古墓葬吧，又谁都不了解。误入深远的士兵，都全身不适，或者渐渐要危及生命。
后来经地方党组织多方联系，找到当地部落头人，派人引路，又推荐了一些部落祖传的土方，才使误入的士兵，所受的伤害减到最小，最后顺利地通过该诡异地区。大伙听了韩处长的简短介绍，都感到该地很神秘。但战事太紧，都无暇顾及太多，只求对打鬼子有利，解了燃眉之急就可。韩处长只好又派人去找学兵团员高志航，不一会儿，高志航来到。对于部队遇到的新情况，他也一筹莫展。
后来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一些久远的事情。那还是他儿时听来的，有一个叫张大胆的人，不信邪，非要到墓顶梁去砍柴。他一身是胆，砍了一挑柴下山，发现前面要到土寨墙那里也有一个人，挑着柴下山。从心里说，他也害怕，就大声招呼前边的挑柴人，说道：“嗨，伙计，等等我，咱俩一起下山……”那个人也没搭茬，也没等，还是那么走着。张大胆挑起柴，健步如飞的追了下去。
当他追齐肩，刚要说话，侧脸一看，那哪是人呀，脑袋像半斗，牙齿像野猪，最奇的是嘴里叼着的烟袋，像马勺，只见他使劲往嘴里一吸，烟锅里的火苗一窜三尺高……张大胆要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恐惧之下，力气顿生，没停，挑着木柴比健步如飞还快，几乎是飞下山去。那以后，更没有人敢去墓顶梁了。
经高志航找到黑龙潭村，他家的那位亲戚，老人原是猎人。据他说，墓顶梁和古都河都是远古遗迹，上古时代，北方的某个部落在此建立的一个国家。强盛时期古都河村一带是都城。口口相传下来，那里就叫古都，又因为半支涧河的流过，又称古都河。墓顶梁是从该国家一建国就役使俘虏、奴隶和工匠修建的陵墓。对于那里的诡异和神秘，他不愿多说。但他表示像张大胆那样的传说，甚至比那更传奇的还有很多。
老人表示知道他们这些守军是南军，来赤峰城打鬼子是民族大义，对牺牲在热河北那么多官兵，他也知道，感动得直流泪。他又说，真要进三道峡也不是没有法。有一种三棱草，干的也行，取其茎，掐一节放在耳边，可缓解身体的不适。如果带着这个东西边往里走边向右转身，所有诡异和神秘都会越来越轻。
看看要天亮了，老人说事不宜迟，我带你们去吧。说完他不由分说，招呼士兵跟着他从土寨墙那往上走。先开到乱石阵的233团一部和旅部部分直属队，由于极难行走，经过允许又绕了回来。无论进到哪个山沟的官兵，都按着老人说的，去摸着掐三棱草。每人都分一小块，夹在耳朵上。也可能是精神作用，也可能是三棱草能放出一股无法说清的味道，每个人起初感到的诡异和不适，渐渐得不是很严重了，身体的难受也在减轻。又按着老人说的，向右转圈，精神和肉体的压力都变得越来越轻。
天亮后，整个117旅都从三条山沟进去了。等到了三道峡，天已亮了，山冈洁他们也来到了沟口外面，他们向北远远看见二三里地之遥的守军，就瞄准开枪射击。守军正要还击，老猎人一摆手说道：“你们不要打枪，别看我没进过三道峡，但我知道再高手的猎人，到这都不开枪。谁开枪，那沙子都会打着自己。经他一说，官兵们都虔诚的走路，或攀登或绕行，或相互帮扶。
山冈洁起初任由士兵向里面开枪，可凭着熊本兵的枪法，哪有打不中的？虽然远点，子弹啸叫着，飞过去了。山冈洁用望远镜看了半天，没看见有一个人中弹。可看着看着，那些子弹像归巢的鸟一样，又飞了回来，谁放的枪，就钻进了谁的身体。山冈洁和几个大队长，又举起望远镜往里看，没发现守军往外开抢。
山冈洁想到守军一定有埋伏，一定是埋伏的人开的枪。他忙给茂木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将军，117旅果然都在这里，三条山沟都挤满了。他们还有埋伏，看不着开枪，子弹就打出来了……我们将分头向里追击，务使全歼。”茂木一听山冈洁的话，精神为之一振，心说道，117旅，丁旅长，看我不把炮都拖上来，轰死你们地大大地。
山冈洁挂断打给茂木的电话，便分兵准备进攻。他命令道：“木村一郎中佐，你们进攻西边这条沟；奔腾中佐你部准备进攻中间这条沟；狗熊田下中佐，你带本部士兵进攻东边那条沟。不要中了埋伏，还要不惜一切代价追上他们……茂木将军集结主力就要带着大炮上来了，各大队必须奋勇争先，谁抓着一个活的，赏银票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