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挂钟的时针滑过数字‘11’,柏氏集团顶楼的跃层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柏熠腰背挺得笔直,电脑屏幕发出的荧光,映亮那张英俊的脸。

不同于以往冰冷疏离,他脸上带着浅淡笑意,仿佛加班是什么上苍恩赐。

楼下那层,佟芮工作早就结束了,却没有独自离开。懒懒趴在办公桌上,边玩手机边等老公忙完工作。

“佟芮。”柏熠突然叫她。

“怎么啦?”佟芮玩手机时,留了只耳朵给柏熠,听见声音立刻回应。

“上来。”

“好哦。”佟芮立刻起身,顺着楼梯哒哒哒跑上去,“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工作已经忙完了。”柏熠关闭电脑,好整以暇盯着她看。

“那你叫我?”佟芮脑袋上冒出问号。

柏熠起身,三两步走到楼梯口,朝佟芮伸出手。

佟芮有点小情绪,却还是握住他的手,报复般捏了下他掌心。

柏熠感受到老婆的脾气,解释,“你说想看夜景。”

“咦?”加班把佟芮的脑子搞蒙了,听到提醒,才记起自己说过的话。

“对对对,看夜景!”佟芮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托住柏熠伸过来的手,安抚似的摸摸刚才捏过的位置。

糟糕,错怪柏熠了。

佟芮侥幸地想:但愿他皮糙肉厚,没什么感觉。

柏熠多半猜出佟芮的心思,假装没有发现,带她来到落地窗旁边。

这儿夜景确实好看。

午夜11点,掌控麟城经济命脉的中央金融区已经沉睡,远处的城市还有几展灯光。

抬头,墨黑色天空像一幅巨大幕布,残月高挂,银河流淌。

云层缓缓飘过,好像跟她玩捉迷藏。

“好漂亮!”佟芮感慨,“这里竟然能看到星星!”

“你喜欢星星?”

佟芮大声回答,“喜欢!”

“好。”等韩胜意复工,让他弄个能看清星星的天文望远镜过来。

“月亮弯弯的,也很好看。”佟芮仰着脖子,盯着新月瞧,“我更喜欢满月。”

“到时候来看。”

佟芮苦恼地说,“等到月亮变圆的时候,韩助理应该回来了吧?”

柏熠突然就觉得,韩胜意才请假五天,太短了。

应该请假五个月,让佟芮每天呆在自己办公室,从初春新月看到中秋圆月。

“即便他在,你随时可以过来。”

“那怎么行?”佟芮摇摇头,“会影响你工作,再说……”

空间内有第三个人,佟芮肯定会收敛自己的散漫,才不会像现在这么放纵。

“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佟芮振振有词地说,“虽然月亮很漂亮,但我们都是成年人,要学会审时度势。”

柏熠身为业界公认最会审时度势、把控风向的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小七岁的佟芮教育。

“嗯。”柏熠谦虚的承认,“你说得对。”

“好啦!”佟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既然你忙完工作,我们回去吧。”

柏熠点点头,伸手去拿车钥匙。

佟芮却阻止道,“公司离家里这么近,今晚月色很美,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柏熠闻言,立刻缩回手。

走出公司时,碰上几位刚刚结束加班的同事。

他们看见柏熠,露出意外的神色,慌忙打招呼,“柏总好!”

“嗯。”柏熠平平回应,“辛苦。”

“不辛苦,为公司服务!”

几个同事受到柏熠的慰问,困倦一扫而空,眼巴巴目送柏熠带着小姑娘离开公司。

“天呐,柏总居然对我说辛苦!”

“感觉他今天心情挺好。”

“谈恋爱了吧?”刚入职的小员工问。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柏总是个工作狂魔,对女孩子特别冷淡,只能跟事业结婚。”

“真的吗?”新员工疑惑,“那柏总身边的女生是谁?难道不是女朋友吗?”

“呃……”老员工们齐刷刷看过去,发现柏熠竟然跟陌生女性有说有笑,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

即便亲眼看见,他们依然无法相信。

“女朋友?怎么可能!”

“要么有血缘,要么见鬼了。”

险些成为女鬼的佟芮,心情大好。

稍微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不会遇到公司同事后,她悄咪咪伸出手,主动牵起柏熠。

四月天气早已回暖,白天可以穿短裤短裙,晚上却有点冷。

佟芮天生畏寒,迎着夜风没走几步,小手变得冰凉。

柏熠握住她微冷的指尖,几不可见皱了下眉,脱下外套披到佟芮身上。

“咦?我没关系的,一会儿就走回家啦。”

“穿好。”柏熠语气有些无奈,“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对自己挺好的。”佟芮说完,恍惚意识到什么。

正常来说,她正处于女孩子每个月最脆弱的时期。

因为身体素质好,才看起来像没事人似的。

有些女生生理期比较难熬,不敢碰冷水,不敢大幅度活动,疼得时候只能躺着。

相比之下,佟芮确实太粗糙了,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穿好。”柏熠再次要求。

“知道啦。”佟芮抽回交握的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

再把扣子系好,然后才重新握紧柏熠的手。

柏熠身材匀称,看起来还有些偏瘦。因为个子高的缘故,衣服尺码比佟芮想象中大。

上衣外套穿在佟芮身上,把大腿都遮住了。

布料残留着柏熠的体温,十分温暖。

“暖和了,谢谢你呀。”

柏熠总算满意,让她走在马路内测,尽量避开冷风。

佟芮乖乖贴在他侧后方,抬眼凝视柏熠的背影,偷偷笑了下,莫名觉得开心。

好像幼儿园放学时,第一个被家长接走的小朋友。

附近都是商业办公楼,基本遵循朝九晚五的上班规律。下班高峰期过后,马路上只有零星几辆车经过。

从后面亮起的车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然后又绕了个圈,映到身后去。

佟芮觉得好玩,内心的幼稚鬼支配身体,在下一辆车开过来时,偷偷踩了一脚柏熠的影子。

她以为自己偷偷玩,柏熠肯定没发现。

结果,却因为停顿的太明星。刚缩回脚,就对上柏熠探究的目光。

“我鞋带开了。”佟芮胡乱编了个理由。

柏熠低头,看她那双压根没有鞋带的粘扣型小皮鞋。

佟芮硬着头皮继续瞎编,“只有聪明的人,才能看到我的鞋带。”

“佟芮。”柏熠低声问,“你想说我笨?”

“没有!”佟芮连忙改口,“好嘛,我只是想玩踩影子的游戏。规则是,被踩到影子就不能动了!”

“我知道。”

“你玩过?”佟芮问出口以后,才意识到,从自己踩到影子到现在,柏熠确实没有动。

徐徐晚风迎面拂过,柏熠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撩人。

大概是穿得太厚,佟芮竟然觉得脸有些发烫。

“啊呀,我好无聊!”佟芮低头,用力拽住柏熠的手,“快回家!”

“是你要玩。”

“这么幼稚的游戏,你可以不用配合。”

柏熠被她拖着走,四平八稳地说,“你会失望。”

“柏熠,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吗?”佟芮顺嘴问了句。

“当然。”

“为什么啊?”佟芮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有点太喜欢我了。”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佟芮清晰听见柏熠的声音,对她说,“是。”

回过头,看进柏熠干净的眼瞳,目光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佟芮匆忙收起目光,仿佛害怕被他眼神烫到似的,嘴里喃喃自语,“好吧好吧,我知道啦。”

喜欢的毫无理由。

佟芮心里这样想。

柏熠喜欢她,是因为两人是利益攸关的夫妻吗?

那么,时间退回几个月前,假如柏熠选择别人做女伴,也会喜欢上那个人吗?

佟芮想到这里,用力晃晃脑袋。

世界上没有如果。

假设那么多,无非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既然柏熠喜欢她,她也喜欢柏熠,两个人就是两情相悦,多完美的结局。

佟芮努力说服自己,内心的不安却没有消失,只是被她藏到更深处。

“怎么?”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困了。”佟芮朝他笑笑,“这段路还挺长的,早知道,刚才应该让你开车回家的。”

柏熠皱了下眉。

昏暗中,他没有看见佟芮的表情。

只是,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觉到,被自己喜欢的佟芮,并不觉得开心。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

韩胜意离开八天后,提前结束假期,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再次见到领导,他迅速察觉到哪里不太对。

自己竟然在柏熠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为情所困’四个大字。

没记错的话,韩胜意请长假之前,柏熠明明跟佟芮浓情蜜意,感情进展十分顺利。

结果,这对小夫妻呆在一个办公室共处八天,关系没有变得更亲近,反而微妙的疏远了。

难道爱情也遵守‘远香近臭’原理?

“柏先生。”韩胜意礼貌的请示,“请问,我休假期间,您跟佟芮同学吵架了吗?”

“没有。”柏熠冷冷回答。

“我想也是。”以他俩的性格,想要吵起来,比登天还难。

“冷战?”

“也没有。”

韩胜意疑惑,“那你们……?”

“我不知道。”柏熠自己想了很久,没有任何头绪。

别人告白之后水到渠成,他向佟芮说喜欢,却只换来她情绪消沉。

柏熠试图跟佟芮交流,但每次都是无效交流。

两人相处的模式,跟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宛若一对相敬如宾的和睦夫妻。放在大半夫妻貌合神离的商圈里,甚至能夸一句羡煞旁人。

——可是不应该这样。

柏熠能够察觉到,他与佟芮之间的情感进度条,非但没有靠近,反而退后一大步。

“唉,没想到你们俩也会患得患失,搞得这么麻烦。”韩胜意听了摇摇头,问,“柏先生,需要情感分析吗?”

柏熠断然拒绝,“你的经验对我无效。”

“……”有道理。

柏熠与佟芮之间的问题,无法按照普通的情侣矛盾处理。

而且,韩胜意无奈地想:柏熠对全世界都没有感情,唯独对佟芮有感情,他迟早要学会自我调整。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佟芮同样过得很纠结。

情绪处在一种想要自我和解,却无法自我和解的状态。

每次分析到最后,佟芮总觉得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

一厢情愿,把感情看得太重要。

倘若失去这份感情,她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和依靠,然后郁郁寡欢了此残生。

死了也不得安生,还要沦为后来人的笑柄,笑得活得凄凉死得狼狈。

过去几天里,佟芮梦见母亲的次数,比人生前二十一年加起来都多。

母亲去世那年,她还未满三岁,不怎么记事。

印象中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依稀能看出是个漂亮的人。她用瘦骨嶙峋的手抱住自己,气若游丝,说出的话像索命般。

“佟芮,你要记得,离男人远一点。”

“不要相信男人的话,哪个男人都不要相信。”

“把你的爱留给自己,否则,我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梦里那些声音反复回响,即使清醒之后,依然没有放过佟芮。

好像一条条无形锁链,勒得她喘不过气。

母亲用自己的悲惨人生,换来佟芮前二十年的人间清醒。

现在,佟芮非常迷茫。

佟芮愿意相信柏熠说的喜欢。

通过之前的相处磨合,她心里非常清楚,柏熠和徐广耀不一样。

至少,在婚姻存续期内,他会对自己保持忠贞。

他们俩是手续齐全的合法夫妻,佟芮不必担心母亲遭遇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然而,当她察觉到,自己和柏熠渐渐开始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并且,双方提供和索取的情绪价值越来越多,逐渐提升到‘爱情’的层面。

第一次,佟芮萌生出退缩的念头。

诚然,世界上有太多日久生情。

两个人朝夕相处,同吃同睡,发展到彼此喜欢的关系,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们的婚姻关系越融洽,佟芮假设的次数越多。

时间回溯到去年年会,假设佟芮没有出席,柏熠身边换成另一位女性,结果又如何?

还会结婚吗?

世间不缺漂亮温柔,还会照顾人的女生。

结婚之后,柏熠会更加省心,大概不需要事无巨细面面周到。

以他的性格,多半会成为另一对人人羡慕的和睦夫妻。

佟芮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人生前二十年,她对意图染指自己的男性避恐不及。假如没有柏熠,佟芮大概率会寡到底。

但是柏熠不同。

时至今日,佟芮也没有搞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自己。

做出决定之后,第二天就带着佟芮办好手续。当时的情景好像,有人用枪抵着柏熠的脑袋,逼他今天必须结婚。

至于新娘是谁,好像无所谓。

佟芮猜测,或许,柏熠单纯为了结婚而结婚罢了。

“好烦。”佟芮拉起棉被,将整个人蒙进去,蜷成大虾米。

企图用棉被憋死自己,好让脑子别想太多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倒也没有真的想死。

佟芮蒙了几分钟,感受到呼吸困难,便掀开被子,木木坐起身子。

她揉揉凌乱的长发,喃喃低语,“总觉得冷静不下来,刷两套考研题再睡觉吧。”

研究生考试要等到大四才能参加,对于佟芮来说,备考时间非常充裕。佟芮在学习方面一直很卷,考试中的大部分内容,早就已经掌握。

就算她现在上场裸考,八成也能通过考试。

为了在考试之前,拥有十足的把握,佟芮提前买好考研模拟题,闲得无聊就做两套打发时间。

近些天,佟芮有个重大发现。

刷考研题不仅能够打发时间,还能调解心情。

心情郁闷时,做两套试卷,就会发现——

比起爱情,考研真简单。

干脆等研究生读完以后,顺便考个博吧。

佟芮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拉开卧室门。正好撞见刚结束工作的柏熠,从外面进来。

“你还没有睡?”柏熠看见她,问。“肚子饿了?还是身体难受?”

佟芮摇摇头,目光闪躲,明显躲避柏熠的试探。

柏熠眸色深沉,薄唇紧抿。

自从那天一起走回家之后,佟芮对他明显疏远了。

柏熠不禁怀疑,是自己做错什么。

还是说,自己的喜欢,会造成佟芮的负担。

柏熠没有再追问什么,以免惹她徒增烦恼。

换好室内鞋,柏熠径直走向卧室。

路过佟芮身边,轻轻说了声‘晚安’。

“哎,柏熠!”佟芮回过头,慌忙叫住他。

“嗯?”柏熠停下脚步,耐着性子等她说话。

“那个,你……”佟芮支支吾吾找话题,小声问,“吃晚饭吗?”

柏熠回答,“在公司吃过了。”

“这样啊,那你早点睡,好好休息。”佟芮说话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没有之前自然。

心里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导致她无法正常面对柏熠。

总觉得,自己太沉溺他的温柔,或许会沦为母亲那样的下场。

“嗯。”柏熠应了声。迟疑几秒后,他深深凝视佟芮,缓慢开口道,“从明天开始,我晚上留在公司。”

“为什么?”佟芮立刻抬头。

“要处理的工作比较多。”

借口。

绝对是借口。

刚结婚那段时间,年末再赶上deadline,柏熠每天忙得要死,经常工作到第二天。

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每天回家。

“是因为我吗?”佟芮丧丧地问。

“不是。”

“你骗人!”佟芮控诉。

明明是她自己造就的结果,佟芮却觉得十分委屈。

“这里是你家,你为什么不敢回来?”佟芮情绪有些失控,眼睛泛红,目光复杂的盯着他,“就算我们相处不舒服,也应该是我搬出去。”

“没有不舒服。”柏熠转过来,直直面对她,“我也没有骗你,留在公司不是因为你。”

佟芮很难相信他的话,自我厌腻的情绪攀升到顶点。

明明是自己的错,却让柏熠为她的矫情和脆弱承受后果。

佟芮想到这里,眼底的雾气凝结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紧绷多日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发泄口,争先恐后汹涌而出。

柏熠没等到佟芮说话,却看见佟芮哭得越来越凶,一时间方寸大乱。

他知道,佟芮看起来坚强倔强,其实内心柔软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弄碎。

所以,之前的沟通中,柏熠想说清楚,却不敢逼得太紧。

就害怕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别哭了。”柏熠无措地安慰她。

“你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佟芮说话都带上哭腔,说着说着,还打了个泪嗝,“你,你骂醒我啊。你快说,说我麻烦,说我这个样子很讨厌。”

“为什么?”柏熠皱了下眉,仿佛听到什么离谱又荒谬的要求,“我没觉得讨厌。”

“你骗我!”佟芮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像小兔子似的。

活了21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哭。

柏熠又哄了两句,发现毫无作用。索性把她带到客厅,让人坐到沙发上,一次性哭个够。

害怕她哭得太凶,把身体里的水分哭光了。柏熠起身,打算给她接一杯水过来。

“你果然讨厌我!”佟芮更委屈了,“你嫌我烦,让我自己呆在这里哭。”

“???”惨遭曲解的柏熠,立刻缩回脚步,生怕再做出什么刺激佟芮的举动。

他刚回到佟芮身边,立刻被拽住手腕,强行拉到沙发上。

佟芮恶狠狠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身体微微颤抖。

柏熠身上单薄的衬衣,分分钟被泪水浸湿,蹂.躏得不成样子。

他轻轻拥住佟芮,拍拍老婆的肩膀,听她委屈的控诉,开始一件件解释。

“我真的没有骗你,留在公司不是因为你。”柏熠无奈地补充,“回来才是因为你。”

“是、是吗?”

“是。”柏熠说,“你可以去物业那里查出入记录。”

结婚之前,柏熠即使没有加班,偶尔也会留在公司过夜。

‘回家’对他而言,无非是浪费几十分钟时间,去另一个同样冷清的空间睡觉。

属实没什么必要。

“你现在又不想回家了。”佟芮瘪瘪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肯定是讨厌我了。”

“怎么可能。”柏熠立刻否认。

佟芮还是不相信,掰着手指数自己的缺点,“我那么懒,不温柔,做饭没你好吃,性格又不可爱。”

不可爱?

你对可爱有什么误解?

柏熠由衷认为,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

佟芮絮絮叨叨数缺点,掰完十根手指,哭得更加凶了。

“我除了长得漂亮以外,根本没有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