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团圆夜,家里仅仅只有两个人,却并不会显得冷清。

整个屋子弥漫着年夜饭的香味,巨屏电视里播放春节联欢晚会。佟芮和柏熠挤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共同等待新年降临。

即使只有两个人,年夜饭也应该比平时丰盛点。

柏熠请麟城最有名的餐厅主厨,亲自为他们准备三荤三素六道菜,寓意六六大顺。

每道菜分量都不多,佟芮却撑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她偷偷抱紧抱枕,生怕被柏熠发现后,认为自己是一只能吃能睡的猪猪。

好吧,或许柏熠已经这么认为了。

佟芮原本打定主意要减肥,然而,当她看到柏熠端出一锅香气四溢的老鸭汤,果断把原本的计划抛之脑后。

大过年的,何苦为难自己?

决定了,明天再努力减肥!

吃饱喝足,佟芮把脸埋进抱枕里,偷偷打了个哈欠。

“今年的春晚有点无聊。”佟芮用余光看向柏熠,发现他坐姿端正,认认真真欣赏节目。

“还好。”

“真的吗?我觉得去年的语言类节目有意思多了。”

“我没看去年的。”

佟芮又说,“前年的也很有意思。”

“我也没看。”

“哦。”佟芮悟了。

敢情今年的春晚,输在同行衬托啊。

“你要睡觉吗?”柏熠欣赏春晚的同时,也在密切关注佟芮。见她短时间内连续打了三个哈欠,关切问道。

佟芮摇摇头,声音也因为困倦,变得含糊起来,“今天要守岁。”

此前二十年,并没有人知道,佟芮非常重视‘仪式感’。

比如每天写日记,生日戴转运珠,新年挂春联,除夕要守岁等等……

往年,佟芮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独自守岁,也能执拗的坚持到晚上十二点。

更何况,今年有人陪她一起熬夜。

等等。

佟芮意识到什么,紧张兮兮向柏熠求证,“你困吗?”

万一柏熠想去睡觉,‘共同守岁’就成为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柏熠立刻回答,“不困。”

佟芮拍拍胸脯,“哦哦,那就好。”

她强撑着坐直身体,打开手机瞅瞅时间,快十一点了。

系统提示,社交软件收到几条新消息。

应该是同事或者哪位同学,懒得卡点,所以提前群发拜年短信。

佟芮性格慢热,多多少少有些孤僻,所以不会做群发拜年短信的事情。

出于礼貌,只要她收到短信,肯定会回复。

佟芮手指划拉两下,打开社交软件,视线粗略扫了两眼。

未读列表中十几条消息,大部分都是客套的新年吉祥话。佟芮逐一回复,同样祝他们新年大吉大利。

未读列表一直拖到最后,佟芮才看到下午逛年货展时,收到的几条消息。

她眉头轻轻蹙起,仅仅只是看到头像,就有种大过年沾了晦气的厌恶感。

之前徐梦妍被她抽了一巴掌,两人之间算是彻底撕破脸皮。她大年三十发来消息,肯定不是为了拜年。

佟芮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直接退出社交软件。今天从早到晚,她过得非常开心,不想在最后一个小时,搞坏自己心态。

奈何,即使佟芮有意息事宁人,对面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手机刚放下没多久,刺耳的铃声响起,来电人正是阴魂不散的徐梦妍。

佟芮按下挂断键,顺便把便宜妹妹的号码丢进黑名单。然后假装无事发生似的,继续陪柏熠看春晚。

眼睛木木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又过了几分钟,手机再次响起来电提示,屏幕显示:侯悦。

有完没完啊。

佟芮再次挂断电话,把侯悦的号码也放进黑名单。

还未等她确认操作,第三个号码打进来,是徐广耀的。

佟芮纠结两秒。

她对徐广耀有过亲情,曾经发自内心的想要把他当成父亲。

后来,亲情在一声声‘徐叔’中渐渐消磨。可佟芮回想过去二十年的经历,徐广耀没有害过自己,还让佟芮和徐梦妍上同一所学校。

或许,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把佟芮当成女儿。

佟芮握住手机,拇指在挂断键上方悬停好几次,没有按下去。

“接吧。”柏熠双眼凝视屏幕,头也不回地说。

“我……嗯。”佟芮微微点头,起身走到床边接电话。

她身子刚一动,柏熠的眼睛立刻跟随她移动,定定凝视佟芮的背影。

佟芮的外在性格再怎么改变,内心依旧一如当年,柔软纯净。

柏熠本人无心无欲,他能够毫不留恋的切断所谓‘亲情’,但是佟芮不一样。

她拥有的太少,在意的太多。

柏熠冷静地想:往后余生,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家人。

只要佟芮想要,无论什么,他都可以给。

“喂,徐叔。”佟芮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出现短暂的争执,吵得佟芮耳膜疼。

她把电话拿远,仔细分辨,才听出是徐梦妍抢电话,嚷嚷着要‘敢挂我电话,快让我教训她几句’。

徐广耀怒声呵斥小女儿几句,然后拿起电话。

跟亲生女儿讲话的语气,竟然比对待陌生人更加生疏和迟疑。

“佟芮啊,你……今天大年三十,你过得怎么样?”

佟芮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客厅的挂钟。

距离大年三十结束,还剩下五十几分钟。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终于想到关心她一下。

已经很有进步了。

往年除夕,徐广耀只记得带着徐梦妍,向各位亲朋好友拜年要压岁钱,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个大女儿。

至少,今年得到了虚伪的关心。

“挺好的。”佟芮语气同样敷衍。

徐家的祖宅地处更偏僻,不受城市禁燃令限制,周围有好多小孩放烟花和炮仗,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对比之下,更显得佟芮周围的环境冷清萧瑟。

徐广耀仔细听了会儿,没有听到半点人声,内心深处终于萌生出对女儿的一点怜爱。

“佟芮,你一个人过年多寂寞啊?早说让你回来,咱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对啊。”旁边侯悦开始阴阳怪气,“芮芮不愧是攀上高枝了,三请五请也不肯回来,宁愿呆在豪门独守空房。”

佟芮原本顾忌过年,打算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听见这话,也懒得自己忍气吞声,直接怼过去,“侯阿姨,请你说说,我哪年没有独守空房?”

“……这。”侯悦一时语塞。

“去年,您大年初二才想起我,非要逼我吃年夜饭的剩菜。前年,您提议去国外过年,唯独没有定我那份机票。还让我拖着行李箱去机场,送你们登机。”佟芮停顿几秒,冷声反问,“需要我继续说吗?”

“侯悦!”徐广耀沉声叫住侯悦,质问,“有这种事?”

“你别听小孩乱说!”侯悦慌忙辩解道,“去年的年夜饭,是我亲自下厨准备的,倒掉太可惜了。前年是因为,我不知道芮芮的证件号,想着到机场再补票,哪知道春运期间的飞机票那么难买。芮芮,你可要相信我啊。”

“哦。”佟芮麻木的吭了声。

徐广耀姿态放低,继续说,“你侯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回到家,至少还有爸爸呢。”

“爸爸?”佟芮故意装傻,“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佟芮!”徐广耀面子挂不住,厉声叫她名字。

“哦。”佟芮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您是指孕期出轨逼死我妈妈,把我接回家后不管不问,只会为了小女儿向我施压,现在却想利用我换取生意合作的徐广耀先生吗?”

“……”徐广耀脸上火辣辣的,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佟芮笑笑地说,“要是我没记错,他亲口说我是收养的孩子,还让我把他叫叔叔。”

“这种情况……”佟芮收敛笑意。

玻璃中映出她的表情,出奇冷漠。

“还算是我的父亲吗?”

“佟芮,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恨。”徐广耀发挥一贯的冠冕堂皇,试图动之以情,“但是,徐家永远是你的家。以后柏熠不要你了,你尽管回来。”

回去?

回去继续呆在暗无天日的角落,做不敢见光的私生女?

佟芮内心的失望,已经堆积到极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徐广耀却连大饼,都不愿意好好画。

“不用。”佟芮冷硬的拒绝。

话还没说完,柏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礼貌且疏离。

“请你放心,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佟芮回过头,才发现柏熠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停了多久。

“少吹点风。”柏熠动手关上玻璃,轻飘飘冒出一句,“你怕冷。”

“你怎么知道?”佟芮愣住。

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跟柏熠提出畏寒的事。

柏熠没有回答,指向电视屏幕,“正在播有趣的节目。”

“真的吗?我要看。”佟芮的阴郁情绪,迅速被他拉出来。

她对着电话匆匆敷衍两句,挂断电话,才发现屏幕中播放着一段枯燥的新年问候。

“有趣的节目呢?”佟芮问。

柏熠四平八稳回答,“播完了。”

“行吧,我运气真差。”佟芮打开微博,搜索晚会回放片段。

结果发现,刚才她打电话期间,晚会现场一直在进行场外连线。别说有趣的节目,连无趣的节目都没有播。

仔细想想,柏熠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呆了不知道多久,他哪知道电视里播什么。

“你骗我。”佟芮有种上当的懊恼感,报复性戳戳柏熠的胳膊。

“没有。”

“那你说,有趣的节目在哪里?”

柏熠看着念公益广告的主持,认真回答,“现在这段很有趣。”

佟芮:???

他对‘有趣’肯定有什么误解?

佟芮永远也不知道,柏熠对有趣的定义是:跟她一起。

至于电视里表演些什么,管它呢。

“啊——”佟芮困得又打了个哈欠,彻底放弃形象管理,顺势靠在柏熠的肩膀上。

柏熠感觉肩膀一沉。佟芮眯着眼睛,大概是困极了。

自从她来到新公司之后,生物钟趋于规律,很少12点之后睡觉。

佟芮的生活习惯比较养生,没有什么睡前活动。只要闲下来,沾床就能睡。

今天熬到这么晚,已经算尽力了。

“还有半个小时。”柏熠提醒道,“还要继续吗?”

“嗯。”佟芮勉强撑起一点,用手背揉揉眼睛,倔强的等待十二点。

柏熠见她把眼睛揉红了,像只小兔子,怜惜同时又觉得可爱。

“很困吗?”柏熠悠悠提议,“要不要做一点消磨时间的事。”

“什么呀?”佟芮懵懵问了句,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大半夜。

合法夫妻。

消磨时间。

结合这三个关键词,佟芮脑子里浮现出不可描述的场面。

——等等,我应该答应吗?

柏熠长得好看,身材也……

佟芮受过高等教育,对于两性之间的亲密关系,包容度比较高,并不会古板的认为‘姑娘家家破了身子,就变脏了’。

虽然跟柏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俩已经领证,就算发生点什么也挺正常。

问题在于,只剩下半个小时。

柏熠看起来身强体壮,实际上那么快吗?

佟芮一脸纠结,暗自揣测自家老公。

幸亏柏熠没有读心术,所以才能平静地拿出一副扑克牌,摆到两人中间。

“之前柏沁留下的。”柏熠解释。

“呃。”佟芮向他确认,“你说的消磨时间,是指玩扑克牌。”

“对。”柏熠点了下头,脸上写着:那不然呢?

佟芮心虚的避开目光,胡乱说,“挺好的,来玩吧。”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极度尴尬,恨不得抠个三室二厅,把自己埋进去。

我的想法太下流了。

佟芮陷入深深的反省:她早应该猜到,柏熠表面上‘一把年纪’,本质却出乎意料的单纯,不像是被名利场浸染多年的人。

搞不好,他到现在还是……

“柏熠。”佟芮看向自家老公,拍拍他的肩膀,没头没脑的说,“放心,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嗯?”柏熠迷茫。

佟芮只是笑笑,没有明说。

两个平时闲不下来,现在却很无聊的人,津津有味玩了几局抽鬼牌游戏。

直到家庭音响内,传来主持人**澎湃的声音,邀请全国人民一起拜年。

仪式感很强的佟芮,放下手里的牌,眼睛亮亮的盯着电视。

她害怕被柏熠听到,觉得自己奇怪。便配合电视直播的节奏,用口型无声倒数。

“三,二,一。”

“新年快乐。”柏熠的声音适时响起。

“新年快乐!”佟芮转过脸,看见一个写了自己名字的大红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压岁钱。”柏熠说。

“不用不用,我已经成年了。”

“可是,你还没有毕业。”

按照麟城的风俗,没有毕业的孩子,即使成年了也可以得到压岁钱。

佟芮被之前的‘家人’忽略太久,险些忘记自己尚处于可以拿压岁钱的年纪。

“对哦,我明年才本科毕业。”佟芮犹豫片刻,慢吞吞伸出手,“那我收了,我真的收下了?”

柏熠嫌她磨蹭,直接放进她手里。

佟芮掂了掂,特别有分量,比外表看起来更加扎实。

她转过去打开红包,发现里面塞了二十个小红包,正好对应佟芮的年份。每个小红包里,装着数字吉利的新钞。

而写有‘20’的红包里面,除了连尾号都精挑细选的纸钞以外,还有一大块黄金。

佟芮掂了掂,保底得有一斤重。

就算给压岁钱,也没必要这么大方吧?

“柏熠,这个也是压岁钱?”佟芮掂着足以当哑铃用的大金块,悠悠看向柏熠,等待老公解释。

“不是。”柏熠回答。

“我就说。”佟芮以为他弄错了,正准备把大金块还给柏熠。

然后,又听柏熠说,“是你的结婚首饰。”

“……”佟芮愣住。

确实,按照麟城乃至全国上下的结婚习俗,女孩子出嫁应该有‘三金’或者‘五金’。

佟芮情况特殊,原本没有打算遵守结婚习俗。

万万没想到,柏熠竟然惦记着。

只不过——

佟芮掂了掂手里的黄金。

老公给的太多了。

这玩意儿做成项链,怕不是要把脖子勒断。

柏熠见她没反应,又说,“如果你不喜欢……”

“喜欢!”佟芮连忙说,“我特别喜欢,真的。”

柏熠浅浅笑了下,“那就好。”

佟芮冷不防看到他的笑意,竟然有些呆住了。

柏熠笑起来真好看啊。

他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真糟蹋自己的美貌。

“我脸上有东西?”柏熠见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有些迷惑。

“有。”佟芮大概困蒙了,无意识回答道,“你笑得真好看。”

柏熠明显愣住,错愕的与佟芮对视。

佟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抱着大金块,圆润的滚回房间。

丢死人了!

她为什么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柏熠肯定以为,她是个调戏良家妇男的痴女。

啊啊啊啊!

佟芮崩溃:我还是换个星球生活吧!!!

**

大年初一,新春伊始。

佟芮昨晚熬夜守岁,早上起得晚了点。拉开窗帘,发现昨夜飘了雪花,今天已经放晴了。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白茫茫的积雪表面,将整个世界妆点的素洁又温暖。

“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安排。”佟芮怀着开盲盒般的期待心情,匆匆洗漱完毕。连衣服都顾不得换,跑出房间找柏熠。

柏熠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玄关那里打领带,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佟芮原地呆住,脸上写满不知所措。

“你要出去?”不等我吗?

说好的十天完成十个方案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兴许感受到她的怨念,柏熠停下动作,带着几分歉意解释,“抱歉,临时有份工作,必须由我出面处理。”

“哦……”佟芮失望的拖长调子。

有工作,那就没办法了。

佟芮很期待与家人共度新年,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耽误柏熠工作。

柏熠见她宛如被弃养的小狗狗,耳朵耷拉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于是思索片刻,问,“工作地点在外省,要一起去吗?忙完之后,可以顺便在那里玩两天。”

“可以吗?”佟芮眼睛亮起来,正准备答应,脑海中闪过不太好的画面,又遗憾地说,“我没有订票,春运期间票很难买吧?”

前年,侯悦就是用这个理由搪塞她的。

“不难。”柏熠说,“去换衣服,我等你。”

“好耶~”佟芮立刻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连行李都顾不上带,生怕耽误柏熠的航班。

来到机场后,佟芮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真正的大佬,根本不需要买飞机票。

他有专属的私人飞机,而且不止一架。

佟芮生长的家庭也算富裕,比起柏熠却差得太远。佟芮登上飞机之后,才发现私人飞机比想象中更大更豪华,类似普通民航的头等舱放大版,在里面可以吃饭睡觉做各种事情,甚至还有设施齐全的放映厅。

要不是柏熠接下来有工作,佟芮甚至可以在飞机里玩一天。

出差的地方离麟城有段距离,此时已经提前入春。佟芮穿着风衣外套,落地时竟然有些热。她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脱掉外套,换了件素淡普通的职业装。混在其他随行人员内,假装陪老板出差的员工。

反正柏熠带了好多人,自己藏在中间摸鱼,谁会发现呢?

佟芮美滋滋想着,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

然而,十分钟后,前来接机的分公司负责人,首先跟柏熠打招呼。随后来到佟芮面前,朝他伸出手。

“你好,柏太太。”

“……”佟芮原地僵住,目光小幅度左顾右盼,没有发现第二个类似‘柏太太’的人。

“你好。”佟芮硬着头皮,握住他伸出的手。同时,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柏熠。

大佬,想个办法啊。

你忍心看到你老婆一直给你丢人吗?

柏熠完全没感受到佟芮的难堪,耐着性子等他们打完招呼,然后可以慢下脚步,走在佟芮身边。

结婚这么多天,佟芮第一次以‘总裁夫人’的身份,走在柏熠身边,内心难免有些忐忑。

“柏熠,他怎么会知道?”佟芮靠过去,小声问,“我记得,这位先生不在年会现场。”

“嗯。”柏熠回答,“他是分部的高管,所以受到了总公司发出的请帖。”

“请帖?什么请帖?”

“我们的结婚请帖。”柏熠三分坦**两份严肃,还有五分理直气壮。

佟芮惊得瞳孔地震,搞不懂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佟芮诚恳地问,“请问,你发请帖时,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谁?”

“婚礼的甲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