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食脑之术(2)

跟踪者很嚣张,不到二十分钟后,三楼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吱的一声,电子门锁被打开,三个人鱼贯而入。

借着外面走廊上的光,我发现三人手上都端着短枪,一走进来就指向了**的红袖招。

我没有出手,相信这三个人再大胆,也不会在闹市区随意开枪,除非他们是想多吃几年牢饭。

“起来,起——”带头的刚刚叫了两声,红袖招已经从门后闪出来,轻飘飘的,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

她冲过来,在三人后颈上各砍了一掌,三名跟踪者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出手?”她问我。

我笑了笑:“晚出手一点,就能从他们的行动中瞧出端倪,知道隐藏在他们背后的是什么人。他们不敢杀人,那枪里肯定只有钢珠,没有子弹。”

红袖招伸脚一踢,将一把枪踢到我脚下。

果然,这是一只靠着拉簧的力量发射钢珠的仿真枪,杀伤力最多不过是在十米之内穿门板,对穿着外套的真人没有任何威胁。

“一定是济南的小混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来了。”我悬着的心放下来。

济南城里有很多这种无所事事的混混,浑身描龙刺凤、纹虎画猫的,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毫无能力,只要见到警察马上就蔫。

“他们不会是白芬芳的人,燕王府有的是人马,根本不用雇当地混混。我猜,他们是越南人雇来的。”我试探着分析。

济南城里的这碗水已经够浑了,可是有的人还不嫌浑,还在继续搅和,而花千岁就是这样的人。

红袖招关上门,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凉水,放在房间的中央。然后,她打开灯看了看,把一个像是头目的年轻人拖起来,头浸在水里。

年轻人被冷水一泡,马上清醒了,愣愣地盯着我。

“越南人在哪里?”我开门见山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越南人。”年轻人否认。

“你大概不知道我们是谁吧?”红袖招问。

年轻人用力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红袖招又问。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晚上赌输了,想出来找点钱花。”年轻人说。

红袖招向我看了一眼,我摇摇头,对付这种小混混,打或者骂都没有效果。

我站起来,走到年轻人面前,低声说:“兄弟,找你们办事儿的是越南人。这些外来人没安什么好心眼。咱们都是济南人,济南人应该帮助济南人,你说是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只要你告诉我实情,今晚的事可以不追究,马上放你们走。”

年轻人眼睛眨巴了两下,又向旁边躺着的两个同伴看了看,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脸上:“哥,你是不是曲水亭街姓夏的?”

我点点头:“没错。”

他把耷拉在额头上的几绺黄毛撩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哥,我是起凤桥小三子,咱们是老邻居。我比你小两岁,小时候咱们还一起去大明湖捞过鱼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依稀记起来,他的确是住在起凤桥那边的邻居,大家经常在曲水亭街上碰见,只不过从没打过招呼。

我小时候虽然顽皮,但却不是社会混混,跟这样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小三子,认出来了。”我点点头。

“哥,我说实话吧,的确有人雇我们出来干活,不过不是越南人,而是南上山街九哥。”小三子说。

我听过“九哥”的名字,那是市中区有名的“滚刀肉”,青皮混混。

“他怎么说?”我问。

“他说,让我们三个跟着你,看你去哪里、见什么人,随时打电话向他汇报,基本就是半小时一个电话。”小三子回答。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再说了,他这样的小混混没有太高智商,不会编复杂的谎话骗人,一般张嘴就是说实话。

“九哥跟越南人有关系?”红袖招问。

小三子摇头:“我不知道,哦对了,据说九哥有个相好的是越南边境上的,回来跟着九哥回济南来,住在经四路万达广场的公寓楼里。那越南女人很多江湖朋友都见过,长得挺漂亮,像那个姓杨的广州女歌星。”

我确信,九哥就是花千岁在济南的马前走卒。他派小三子盯我们的梢,所有资料都马上报给花千岁,这一群大小混混都是为越南人服务的。

我不喜欢花千岁,但也并不讨厌她。

她就像济南之战里的一个插曲,充满了变化,很可能将影响战局。

“带你的兄弟走吧。”我吩咐小三子。

小三子叫醒了同伴,拿起仿真枪仓惶逃命。

“没事,是越南人在捣鬼,混混们又没规矩,才搅扰了我们的好梦。”我告诉红袖招。

红袖招仍旧睡回到**去,刚刚她把枕头塞进被子下面,伪造了正在熟睡的假象,成功地在双方互搏中抢占胜场。

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索性去了卫生间,打开手机,看今日头条的新闻栏目。

在这个新闻栏目中,有专门关于济南的城市新闻版块。

很快,我就看到了趵突泉、五龙潭的泉水水势喜人,每天吸引游客几百万人次,为济南的旅游事业增砖添瓦……这样的新闻总是能让老济南人兴奋不已,因为这就是济南人的骄傲,别说是山东省了,就连全国、全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泉城”来。

在这条大快人心的新闻后面,连续几条都是调侃济南市民不文明现象的。后来有一条,竟然谈到了发生在洪楼的地下爆炸案。

那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就是我们,可惜,地底连续爆炸、四邻惊恐不安之后,地道仍旧不能打通,白白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一劳永逸、波澜不惊地打开那条螺旋线通道?既不骚扰市民,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呢?

我同时惦记着洪家楼教堂与鞭指巷的事,思想总是集中不起来。

“不如先睡,明天再说。”我只能做出这种决定。

就在我即将入眠之前,忽然觉得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似乎有一根纤细的钻头正在对我实施开颅手术一般,穿过我的皮肤与肌肉,直达脑髓中央。

我悚然一惊,一骨碌爬起来。

奇术典籍中曾记载过一则跟“食脑之术”有关的异闻:有天竺圣僧伽摩多与东土忍者九木红叶武斗,忍者的武功、暗器、内力都是顶尖之选,在伽摩多身上留下了超过一百条口子,十几枚暗器射入了伽摩多的五脏要害。可以说,当时的人都看出来伽摩多必死,因为他实在无力抵抗对手的疯狂进攻。

于是,伽摩多使出了“食脑之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偷偷潜入忍者居处,将两枚绣花针制成的“吸脑器”插入忍者太阳穴,将其全身的武功、智慧和力量吸走,一滴都不剩。

“食脑之术”是武功,也是奇术,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一派能指出它的创立思路来。

中国历史上,“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也是两种“吸人内力”的功夫,但它们只是吸走人的内力,将一个武学高手变成零基础的普通人,却不会伤人性命。这“食脑之术”就不同了,它吸走的是别人的性命。

我望望窗户和门,全都紧闭着,所以不可能有人偷偷进来把绣花针插入我太阳穴里。

“是不是神经过敏了?”我自嘲地低语。

本来,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噩梦,可一低头的时候,窗外的路灯光映进来,我发现自己枕着的沙发靠垫上竟然出现了点点斑斑的殷红血迹。

“的确有人进来过?”我迅速伏低,以防遭人暗算。

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由“食脑之术”联系到白芬芳的“画梦之术”上。

她能看见别人的梦,自然就能钻入别人的身体、思想里去,代替宿主去看、去思考,才能画出宿主满意的图画来。

“钻入身体和食脑有什么区别呢?”我渐渐将两者混淆起来。

直到天亮,我再没有合眼。

太阳出来时,我取出“梅花公馆手记”,要在清晨把这个册子读完,以了解作者到底要表达什么样的思想。

浮桥一战后,作者进入济南城,挑了最好的地段,买下最好的房子,下一步就是迎娶最美的女子。

他没有女朋友,友军中的女人又太少,始终找不到自己喜欢的。

后来有一次,他认识了一个漂亮的舞女,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双宿双飞。

手记中的内容大多是发生在这时候的,字里行间,透露着作者的无限满足。他在梅花公馆中工作,手上没有任何血债,并且以为人生就可以一直快快乐乐地活下去,没有一丝阴郁。可是,后来他发现,梅花公馆的建立是对中国百姓的一种无理践踏。中国人如此聪明,一旦觉醒,日本人都要死。于是,这个人未雨绸缪,开始囤积各种战败后需要的资源。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五龙潭的秘密,并且成功地预测到了那秘密爆发的时间点,就是在八十年以后。

“中国人懂得很多奇术,奇术是可以救国的,但他们不懂,只把奇术当成是玩耍的艺术手段。所以,如果我把济南城能叫出名字的奇术都收拢过来,那就是我的护身符,走到哪里都不怕。”于是,从这一天起,他千方百计地去收集奇术,最终找到了浮桥一战中那面神奇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