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混战不止生命不休

陈紫染并没有理会上官墨诀的话,她今日原本的打算是去祭拜杜仲月的,如今被这人拖延着时间,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已经是有点生气了。

“你若是不肯走,随你。我要去见好友,慢走不送。”

陈紫染施施然地走出外厅,去喊人拉来一辆马车去了城郊。

上官墨诀自是不愿意就此作罢,因此也就这么跟着一起去了城郊。

陈紫染并没有带着南宫忆,拿着帝释天准备的纸钱和祭品就这么上了山。

上官墨诀一路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背影,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个会脸红会撒娇的妹妹重合在一起,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到过去,而有些人失去了便是真的失去了。

陈紫染忽然停住时,上官墨诀才不经意看到面前的崭新的墓碑。

静静地看着陈紫染将祭品摆上,将纸钱烧了,直到陈紫染将那白酒敬完,抱着酒坛子开始灌自己时,才忽地上前将那坛子摔了个粉碎。

“紫染!”

陈紫染平静地直视上官墨诀,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还请皇上不要阻扰我们姐妹二人谈心。”

“你看清楚,她已经死了!”

这墓碑一看便是新近立的,虽然不知道里面那人和紫染是何关系,但是也不能任由紫染这么发疯下去。

“死了?对,姐姐是被皇上害死的,皇上你赔我一个姐姐可好?”

“说什么胡话!朕又不是认识这人!”

上官墨诀忽然间被扣上了一顶帽子,心头很不爽,见到陈紫染的开心在这一早上被毁之殆尽。

“不认识?当初是谁逼得姐姐一定要做那竹简的生意?不认识,又是谁派了人查封姐姐的拍卖行?又是谁今日说我利用拍卖行敛财?”

上官墨诀想了半天才想起陈紫染说的是谁,自己当初那事儿的确是做得有点不地道,但是他只承认前面那件事,后面那件事听都没听说过!

“朕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拍卖行就为难一个女子?”

“皇上真是好记性,要不要派个人去查查?”

陈紫染嘲讽地瞥着上官墨诀,一再的挑拨怒气,结果这人竟然像是没听到般,一直保持着和颜悦色,表情都没怎么变过,事有反常必为妖。

“宣德,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上官墨诀直接吩咐手下去查了,随即回头捏着三炷香朝着杜仲月的墓碑前弯了弯腰,插上了香。

一国之君给一个平民上香,这事儿若是经过书生笔墨,只怕又是一桩美谈。

“有意思吗?做了便是做了,想洗白还是等下辈子吧!”

“莫须有的罪名,朕没做过便是真的没做过。”

上官墨诀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干,很是委屈。

陈紫染记忆中这人自从立为太子后便再也没有这般亲近的神色,“现在左右也无人了,说吧,你不在你的皇宫大院好好地陪着妃子,跑这儿来干什么?”

不远处藏在一棵树上的南宫炙以及无天很是无语,不算银面的人,皇帝那一拨就有三个人藏着呢!

紫染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南宫炙刚感慨完,便听见一句让他感觉像是被雷给劈了的话。

“紫染你不会去当王爷也行,后位朕一直给你留着。”

上官墨诀说的一脸深情,陈紫染却觉得面前这人是疯了!

当年人家上赶着喜欢你,你不要,现在我都消失了这么几年,你却跑过来和我说你给我留着后位?

“哈哈哈……”

陈紫染笑出了眼泪,她替前身不值,这样的渣有什么好喜欢甚至爱了那么多年?

“紫染你……”

上官墨诀无措地看着面前笑得癫狂的女子,心里愈加忐忑。

“这么贵重的后位你留着自己用吧!”

陈紫染终于笑够了,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

“紫染,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当初我……”

一着急,上官墨诀连朕都不说了,就差拉着陈紫染的手一诉自己的思念了。

陈紫染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挂了一抹假笑,“皇上是多尊贵的人,我一介平民就不高攀了。”

说完就直接开始准备下山了,上官墨诀的心思已经摸清楚了,那就没必要继续废话下去了。

上官墨诀子自从当了皇帝后,如此的被人一再下面子是极少的,陈紫染的言行无疑是将他捧出去的真心践踏了个粉碎,帝王的自尊心让他无法开口去挽留。

他没有想过陈紫染会拒绝,甚至是拒绝去想这件事。

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几年了,夜七虽然一直在陈紫染身边,但是细观陈紫染的表情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经什么绮思都没有了。

故意发了一封家书,想要唤起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亲情,兴高采烈地跑到沧水城,却被一直故意地激怒,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这句话偶尔在梦中闪过,却是准备带到棺材里去的。

上官墨诀呆愣愣地望着天空,眼中一片雾气,终究是晚了。

“皇上,已经查好了。”

“拿来看看。”

南宫炙咬牙切齿地跟在后面,直到回了家。

陈紫染刚回去,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这一路上她一想起上官墨诀这个渣渣说的那句话,不知为何就忍不住很想笑。

“你也有今天啊!”

“哪天?”

南宫炙温热的胸膛凑过来,“还在想着那话呢?”

湿热的吻落在耳际,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地落下,陈紫染轻笑着将那人作乱的手捏住,“别闹了,你明知道我和他之间只剩下什么。”

南宫炙却似没听到一般,继续我行我素,望着怀中软成一滩春水的娘子,南宫炙的大男子主义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娘子,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等到陈紫染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什么时辰了?”

话刚问出去,陈紫染的肚子就咕地一声响。

“午时了,起来洗涑下,准备去吃午饭吧。”

“嗯。”

陈紫染换了一身襦裙去了饭厅,刚坐下便看见帝释天又进门了。

“停!你别说话!等我吃完了再说!”

陈紫染可是真怕了帝释天,早上还没吃上两口就被上官墨诀那个混人给搅和了,这要是再随口说出一个什么消息,这午饭是不是也不用吃了?

“属下遵命。”

陈紫染奇怪地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帝释天,没在意地继续开始吃,**运动消耗大呀,陈紫染时真的饿的不行了。

满足地填饱了自己的胃,陈紫染才开口询问帝释天。

“赵谦景回报,云诺在鄯州被上官瑾拦下了。”

“上官瑾拦下云诺作甚?”

陈紫染没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有多大关系,因此心思也就有点心不在焉。

“夫人,上官瑾和云诺均为南泗国人。”

帝释天忍不住提点这其中的关连,若是自家夫人是真心想取而代之,那么眼前这两个人必须得好好抓住利用一番。

“然后呢?”

陈紫染的大脑犹如已经当机了的老式电脑,转不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上官瑾认出了云诺,云诺很有可能会被带回南泗国。”

“没了?”

“没了。”

陈紫染伸了个懒腰,缩到一旁看热闹的某人怀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与我何干?”

陈紫染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漠然,冷冰冰清凌凌的。

云诺和她之间的误会纵然是解开了的,但是前尘过往皆是云烟,那时顾着他只不过是看在他和忆儿交好的份儿上才没有多做计较。

“上官瑾是南泗皇帝的人?”

南宫炙终于想起这几人之间的联系,皱着眉头问道。

“属下探查回来,上官瑾是南泗皇帝的心腹。”

“等一下,为什么他的姓氏会是东启国的国姓?”

陈紫染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南泗国的商人却和东启国国姓一模一样,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娘子,这事就先交给他们去查吧,左右只要他们不出东启,都能绑到你跟前让你好好问个仔细!”

陈紫染摸着下巴,仍旧是没明白上官瑾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云诺,可是那个孙宏达的主子?”

“嗯,忆儿问出来的,没云诺什么事儿。”

陈紫染将这事放开了,这才想起答应南宫忆要一起去给杜仲月上坟。

“上官墨诀滚回去没有?我还想带着忆儿去看看姐姐呢。”

南宫炙的手抱得更紧了,“我回来时看见他急匆匆地回了别院,说起来我今日倒是看到个奇景。”

“什么?”

“上官墨诀中毒了,而且不止一种。”

“他在情绪波动大时,身体皮肤会浮现极淡极淡的黑色,常人若是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更何况他是帝王,估计身边没几个人能够大咧咧地一定盯着看。”

陈紫染蹭地跳起来,心中各种感受,陈紫染有些苦恼,竟然会忧伤,前身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人,到现在听到这种消息还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

“你没听错,就是中毒。我试过这么多药,对于中毒之后的反应也是了解一二的,看他那样子,只怕中毒时间已经很久了。”

“你也试过毒?”

陈紫染却是一时被南宫炙的话给攫取了全部的心神。

南宫炙安抚地笑了笑,“无碍的,娘子若是心疼为夫,早日给忆儿生个弟弟才好。”

“你可以闭嘴了。”

陈紫染一头黑线,他当孩子是自己一个个从石头蹦出来的想要就能要的吗?

“说正事。那人既然没走,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来,烦人。”

“那依娘子所见,要怎么办?”

南宫炙弯腰朝着陈紫染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风流情态。

“凉拌!可是他不肯把夜七还给我……”

陈紫染哀怨地盯着南宫炙,南宫炙的实力是最高的,去救夜七,大概可能估计……能行?

“别这么看着我啊,双拳难敌四手,上官墨诀是不会轻易让夜七被救走的,换个法子。”

“去京城!”

“呦,真去啊?我那次是被逼得急了,才决定去的。”

“这次去了,估计就不能回来了,你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舍不得的,带了去。”

“别净想些有的没的,这事儿还没准儿呢!”

南宫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话有些不吉利,忙讨饶。

帝释天再一次进来时便见到自己的两个主子在那你侬我侬黏黏糊糊分不开的样子。

“夫人,这是上官墨诀指明要交给你的。”

陈紫染拍了下南宫炙**的手,伸手将东西接过来细细地看了。

“说的什么,嗯?”

南宫炙无趣地把玩着手中的坠子,上官墨诀这是想干什么?

陈紫染一口气看完所有的内容,心下却是有些愧疚了。

“杜姐姐那事儿,和上官墨诀没关系。”

“嗯,怎么讲?”

南宫炙的精神头儿一下子就起来了,面色也正经了许多。

“有人眼馋拍卖行赚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了一把,想要豪取强夺了拍卖行,杜姐姐自是不肯,她一向将拍卖行宝贝得不得了,怎么会愿意,那人恼羞成怒这才惹下了大祸。”

“不过非要说和上官墨诀有关系,的确是沾点,那人是她的亲妹妹。”

“你姐姐?”

“我可不认识!”

“不过上官墨诀倒是在信的最后说会严办涉事几人,估计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个仇还是报不了的,我可不想看着上官墨诀的份上放过那几个人,再说这人的面子还真没这么大。”

“那人竟然连自己的妹妹也愿意惩处?”

南宫炙心中暗道这人倒是极端的,爱时便宠到极端,不爱时又能跌落到泥底,为人处事太过于随心所欲,想来是皇帝都有的通病。

“下午你带着忆儿去趟山上看看姐姐吧,你们俩也多接触接触,我下午休息会儿。”

“行,你自己多加小心,那人没走就是个危害。”

南宫炙亲了陈紫染额头一口便去找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上官墨诀一直在房间内闭目养神。

陈紫染今天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她还是不肯回京城去。

只不过如今怕是不能随她的意了,这京城必须得回去,身为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只有回京城了,那些老东西才会闭嘴,上官家的天下从来不容别人置喙。

今日看紫染的情态,便知道往日她对自己的情分已经全部消磨干净了,比自己放得开,不想自己在失去后才明白过来,却是为时已晚。

这几年总是在暗地里打探着紫染的消息,得知她生下一子,丈夫却下落不明,不是没有起过心思将人寻回来,只是自己犹疑了。

紫染一旦回来,那件事便不再是秘密。

云诺的下落紫染必然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遣着人时刻注意着那宅子里的人行踪就好了。

南泗国边境不安定,若是将云诺拿出来何谈,南泗那皇帝终究是要多顾忌下的,国库空虚,战乱若起,将民不聊生。

紫染倒是好手段,自那个南宫炙失踪后一个人撑起了清风明月阁这样的组织,今日引路那人实力不俗,举止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个有才有能力的。

紫染倒是很关心夜七,她若是想偷偷救回夜七只怕有得折腾了,那人被自己藏在了一个绝对想不到的地方,想要翻出来还是得求我。

只是没想到夜七倒是个嘴硬的,怎么都问不出来东西,纵然是失了一身功夫,当年做暗卫时的本事却是没有丢掉,是个硬汉子。

“皇上,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怎么说的?”

那人回话说王爷只说了拭目以待。

亲兵额上的汗水都要淌下来了,生怕答得不合上官墨诀的心意,他在府外硬生生等了一个时辰才拿到回话,还是三请四催的,这些人胆子也忒肥了,对一国之主如此怠慢,看皇上却是完全都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就如此,没有多余的话?”

亲兵点点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会多说。

“那人还是没有消息?”

“回主子,他自月前在南泗边境出现过一次后便再也为何我们联系。”

上官墨诀有些疲,摆手让亲兵出去,“罢了,有消息记得回报,这人留不得。”

捏了捏眉峰,上官墨诀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样子,一身宽大的黑袍,看不见面部也看不到脚,就像一个会走动的黑布架子,瘦骨嶙峋的身子,风一吹袍子就会将身上的骨头印出来,看着就吓人。

那人惯是嘶哑的开口说话,脚下轻浮没有力道,伸出来的手也是干枯怖人的,指甲留了老长,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在烛光下第一次见时还暗自心惊了许久。

那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南泗国的情报。”

自己便把这人留下了,可谁知这人除了愿意说的,其它什么也不愿意开口,除了某次涉及到云诺,那人的情绪才微微有了变化。

想必当时自己若双手将云诺奉上,南泗国只怕也就完了,那人告知的全部是核心的消息,自己的细作在那边安插多年仍旧不能接触的东西。

经历了几场满意的事情后,自己对他是越发的倚重了,也愿意将那人的心事满足了,故而才会派人去找云诺。

只是没想到这人到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在他身边安排的人全部被甩了出去,在一个夜晚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应该是看到了那则公告吧,南泗国皇帝大肆分封,先皇皇四子忽现,被封为逍遥侯。

一看便知道是引君入瓮,但是那个人还是毫不留情地走了,直接奔赴南泗国。

南泗皇手段不断,是个厉害角色,若是还能有命活到那一天看他们二人斗法自己当个渔翁捡捡蝇头小利,也是值得期待的。

命不久矣。

临走时太医忧思慎重地说病入膏肓,换个词也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