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东禹第一家倌馆

三天之后,沧水城郊一座庄园门前,十余辆马车缓缓停下,几十个少年少女从车里鱼贯而下,所有人的衣服饰物各不相同,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几乎都洋溢着期待的光芒。

走近庄园的大门,绕过照壁,便是一条林荫夹道,周围葱郁的树间夹杂着稀疏的灌木,不时有几缕清香从风中飘来,让人不由得心神一振。

“哇,好香。真是没想到这座荒园居然也会有如此景象。”一个穿了身裁剪合体,手工精致的粉色儒裙的少女闭上眼睛,轻声叹息道。

周围离她较近的一个少年惊讶地开口道:“荒园?这里怎么会是荒园?”

几个听到他们说话的少年少女闻言也是惊讶地看向少女,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

少女见状,不由眉头一皱,哼声道:“我家就在沧水城里,我自小长在这里,什么事没有听说过?这里几十年前曾经是沧水城第一富户陈员外的庄园,只因他一时失手,被入了狱,其家人散尽家财才保得他出来,谁知他一身玄气修为尽废,从此荒**度日,终于败光了最后积蓄,连庄园也丢了。自那之后,大家都说这里阴气太重,所以也就没什么人敢来,终于荒废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你肯定是听错或者记错地方了。这里的树木长得这么茂密,走廊台阶都有人打扫,丝毫没有荒废的样子。”另一个少年立刻驳斥道。

“才没有!”少女不服,却也说不出什么可靠的理由来。

正在此时,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虽然稚嫰得很,却含着一丝不合她年龄的冷静,“只要有充分的钱财和劳力,短期内移植来树木,清扫干净庄园,是可能的。”

众人一愣,随即纷纷看向这最后说话的白衣少女,目光里都是惊叹。

走到一片庭院中的空地上,前面带领着几人的一个家丁状的男子已经停下了脚步,勒令他们在此等候之后,自己便转至一旁的月门,离开了空地。

这时,那第一个开口的儒裙少女走到了白衣少女的面前,轻笑着拉起她的手道:“这位姐姐说的对,只要有钱有势,确实是办得到的。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粉裙少女看向她,又问,“姐姐看起来好气质啊,不过这衣裳却是去年流行的款式啦。姐姐出门时怎么没有换一身呢?必是家里的仆人太粗心了吧。”

听她一说,众人纷纷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二人的衣服上,看着那年纪稍大些的少女的粗布白衣,不由得露出了鄙视的神色。谁都知道这是现今市场上最为便宜的衣料了,穿这种衣服的人家里怎么会有仆人?只怕是连仆人都不会穿的吧?

想到这里,少年少女又纷纷看向自己和身边的人,脚步慢慢地挪动着,片刻后空地上已经出现了两个界限分明的阵营,一边是锦衣华服的少年少女们,另一边则是衣衫朴素,装饰全无。

剪秋走到空地前时,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了。目光一个个地从场中静立着的少年少女们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最前面的两个少女身上:这就是小姐说的那两个人了吧,看这目光神态,果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姐真是厉害,仅是路过这里听了两句话,便能迅速判断出这些孩子的性格脾性。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手,开始训话:“大家都听好了,你们现在虽然已经在此,但是我们小姐并未同你们家人签定卖身契约,所以你们仍然有可能要离开这里。以一月为期,我会做你们的教引姑姑,教导你们所有为人侍从的规矩礼仪。有任何一人不愿意,或者达不到我要求的,随时需要离开。”

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待场中的**过去之后,这才冷冷一笑:“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我们澜院开出的价格了,这样的价格一出,不怕没人想来,实话告诉你们,这所庄园大着呢,除我之外,另有好几名姑姑在训练小侍从,所以你们这三十二人哪怕全部退回去,我们也不愁没人可使。能不能留下,就看你们自己了。明白吗?”

众人齐齐应声,便是连那一直骄傲得抬着头的儒裙少女,此时也是稍稍收了些傲色,摆出一付认真的神态出来,她旁边的那名白衣少女却是依然冷静地听着,不时还朝着儒裙少女看上两眼,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庄园另一边,同样的空地上显得相对稀疏了很多,这里,只有十四个人静立等候,这十四名男子衣衫发型相同,皆是一身蓝色绣兰花的精致长袍,虽然无人在场监督,几人却不约而同地站成两排,彼此相对,显得很有秩序。

陈紫染带着青荷绿竹穿过月门后,看到的便是这番场景。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她开口道:“你们,是从东禹各地找来的最出色的清倌艺人,或许,在原地还小有名气。不过在我这里,你们都是需要**的应召侍从。应召侍从是什么,你们现在或许不明白,但是只要记住两点,就够了。”

她缓缓举起一根手指:“首先,忘掉从前的所学,从零开始。”

不理会场中几人的神色想法,她举起第二根手指:“其次,你们已经签了卖身契,一月后合格的,可以留下,十年后返还你们自由;不合格的,去水岚楼接客。”

说完,她看向身后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青荷和绿竹对视一眼,他二人是一起长大孪生兄妹,彼此心意相通,事先也早明白了陈紫染的用意,此时也不再犹豫,上前两步,直接开始训话。

“我是青荷,你们叫我青姑即可。以后每天卯时在此集合,学习舞技。”

“我是绿竹,每天未时来此学习待客之道……”

陈紫染抱胸看着场中几人,待得确认所有事都步入轨道后便转身离去。

同样的庄园在沧水城郊还有好几处,她要确认每一处都已经顺利进行,这才带着夜七回到了茶楼住处。

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夜七,陈紫染坐到床边,吩咐道:“夜七,给我捏捏肩膀,忙了一天,快累死了。”

夜七依言走了过来,依然不说什么,只是伸手开始在陈紫染的肩膀上认真按捏起来。

呼……

陈紫染忽然一转身,将夜七牢牢地扑倒在身下准确地捉住他的唇狂吻起来。

“不……嗯……不……不要!”

夜七猝不及防,被她吻得立刻呼吸一乱,然而迷蒙之后便渐渐找回了神智,挣扎了半天,终于将陈紫染推开,喘息道:“不……”

陈紫染顿了顿,看着身下的夜七,努力保持着清明的头脑:“为什么?”

夜七沉默地转过头去,却不看她。

陈紫染伸出手去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告诉我,为什么?”

夜七于是闭上了眼睛,不看她。

陈紫染咬牙:“你变心了,是吗?”

见夜七终于霍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陈紫染心里一松,表面上却依然不肯放弃地追问他:“是觉得我费了三个月的功夫才升到橙阶玄士太没用?”

“怎么会?主子的修炼速度已经是很多人的数倍了,称为大陆第一的天才一点也不过分。”夜七终于开口,却是急急辩驳道,生怕陈紫染想错一般。

陈紫染微微一笑,轻啄了啄他的嘴巴,道:“你担心我乱猜,那就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嗯?”

夜七犹豫片刻,又看了她半天,这才终于开口道:“主子,是嫌夜七一人不够吗?”

陈紫染眨了眨眼,这次轮到她沉默了。

见陈紫染不说话,夜七心下更加肯定,闭了闭眼,她终于一咬牙推开陈紫染,翻身坐了起来。

见他已经想要离开,陈紫染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将他拉回,他却是一甩手,狠声道:“主子只管去找想找的人便是!为何定要寻属下的麻烦!”

“你给我闭嘴!”陈紫染也是怒了,见夜七已经站起身来向前走去,不由想也不想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随后不待夜七起身,她已经飞身扑了过去,就这么将他压在地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我他妈什么时候说你一人不够了?嗯?给我把话说清楚了!被这么不声不响地自己瞎猜!老娘最烦别人冤枉我了!靠!”

从未见过陈紫染如此发怒的夜七却是愣了一愣,听得陈紫染说得分明,倒是也有了些疑惑,于是开口,犹豫着问她:“主子不是想开一个高级应召馆吗?连小倌都找好了……”

“……”陈紫染看着一脸挣扎的夜七,有些无语,“就为了这个?”

夜七见陈紫染竟没有否认,面上便又恢复了之前的痛苦,看得陈紫染又是气,又是好笑。见夜七如此认真,她也只好耐心解释道:“那是为了做生意,不是为了我私人建的。这就好像你卖丹药,难道你就得天天拿丹药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