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谋

啪!

祁佑才进门,贤妃一个耳光便扇在了他脸上。

“母亲息怒。”

祁佑暗叹一口气跪下。

私下里,贤妃不愿意他叫自己母妃,她原就是最恨自己贤妃这个身份。

“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贤妃怒目圆睁,青筋直暴,“如果今日有一个人认出了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母亲息怒,”祁佑心中一丝寒意闪过,却依旧平静地答着话,“儿子已经全部灭口了。”

贤妃听罢也只冷哼一声:“你如今是出息了,我的人你也一样敢灭口。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杀了沈清婉,沈言珏必会与颜家死磕到底,你为什么要阻拦!”

“母亲明鉴,颜家得知沈言珏回京,在四皇子的引导下,想要暂劫沈清婉让沈言珏投鼠忌器。甚至为显诚意,他们连个国公府的下人都不曾杀死。我们若出手杀了沈清婉,只会暴露明慈殿之事是有两拨人去找国公府的麻烦,到时惹祸上身就得不偿失了。此事我们最好是静观其变,一丝一毫都不该纠缠其中才能明哲保身。”

“你倒是想得透彻,”贤妃的声音已是冷如千年寒潭,“那怎么听玉柳说,你可是替那沈清婉挡了一刀呢?”

祁佑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片刻又松开,语气不变答道:“如我之前所说,沈清婉毫发无伤才能让他们没有怀疑,儿子也是情急之下的选择。”

“呵呵呵…”贤妃的冷笑如阴沟中的毒虫蛇蚁般令人毛骨悚然,她那描绘精致的纤纤玉指临空指了指祁佑,“明哲保身?”贤妃转身媚态十足地渐渐离去。

“你倒是不怕国公府想起报恩,找到你头上来……”

贤妃阴森的声音如她身上扑鼻的香气般渐渐散去,祁佑仍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背上的伤口再疼,大约也抵不过心口的疼痛。

虽然幼时母亲便一直给他灌输自己的仇恨,但慈母之心却是时时刻刻都在。

父皇有那么多妃子儿女,而他母亲却只有他。

他爱母亲,就如他以为他母亲爱他的一般。

可渐渐长大,他才意识到母亲对自己,更像是把自己培养成一条可以利用的狗。

他无法有自己的意志,无法有自己的判断。

那些说是在自己身边辅佐的人,几乎没有忠于自己的,与其说是辅佐,不如说是监视罢了。

人前母亲对自己百般呵护关爱,而人后,自己只是她一颗棋子吗。

小时候母亲的爱使他懂得母亲的苦,长大些怕失去母亲的爱而不敢反对母亲,直到现在,母亲是否真的爱过自己,他都已经不敢确定。

就如此刻,母亲明知自己受了伤,在意却是自己违逆她的意愿,而非自己的伤是否要紧。

是,这点小伤于祁佑而言确实不要紧。

可是那是自己的母亲啊……

祁佑撑起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缓朝门外走去。

此时的沈清婉,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正思索着还有谁会想要自己的命。

和之前把自己扔到冰湖里的是一拨人吗?今日是正巧两拨人一起来了吗?那救自己的男子又会是谁?

正思忖着,却听春兰略带紧张地对自己道:“小姐……小姐……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果真!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这声。

与其说是敲门,更似什么物件被风吹动蹭到了门板。

傍晚才受了惊吓的沈清婉,此刻几乎是汗毛倒竖,但转念一想,若是刺客,怎么会还敲门呢?

于是她大着胆子对春兰道:“走,咱们去看看。”

春兰知自己拦不住,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只开了一缝,沈清婉便觉得门重得很,一撒手,竟有个人软软倒了进来。

沈清婉和春兰都不禁惊呼出声,却也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是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姑娘,嘴里含糊着什么,意识不清的样子,可一头散发和一脸血污也盖不住那清秀温婉的眉目。

起先沈清婉以为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细看方知那竟是被鲜血浸透了的鱼白戏袍。

“快帮忙抬进来!”沈清婉压低声音对春兰道。

春兰点点头,二人合力才将那姑娘抬进了屋中。

无处可放,又是一身血污,只好先让她平躺在了地上。

沈清婉蹲下身,替她拨开脸上颈上凌乱的发丝,边对春兰道:“先去打盆水,过会儿去问问有没有空着的大夫,六姐未醒,想来应有还未离开的大夫。”

春兰点点头应了。

谁知前脚方才迈出门,就听到身后沈清婉轻声惊呼,随即便对自己低喝道:“回来!”

春兰吓得忙迈回脚来,关上门,转头怯怯问道:“小姐,怎么了?”

沈清婉亦是刚回过神般,眨眨眼,顺顺气,指着地上的姑娘道:“她是,是个男人。”

春兰惊得两颗小眼珠子都要蹦出来,顺着沈清婉的手看去,果然见那被拨开发丝的纤纤脖颈之上,赫然一个醒目的喉结。

虽不大,但也确确实实是个喉结了。

春兰都吓得结巴了:“小,小姐,这不会是,不会是,下午的刺客吧……”

“不会。”沈清婉此刻已冷静了不少,一双明眸奕奕坚定道,“若是受伤的刺客,怎么会求助于我?若是装伤的,此刻只有你我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我早已一命呜呼了。”

春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稍微安了些许问道:“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沈清婉心里也没底,不知这人伤得怎样,此刻闺房里一个男人也不好叫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