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西藏情缘

——西藏阿里

1992年底,孔繁森5年的援藏工作就要结束了。山东省委组织部通过对孔繁森援藏工作期满考察,对他在西藏期间的工作表现给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对他返回后的工作也进行了安排。这一天,孔繁森兴奋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援藏工作就要圆满结束了,用不了几天就要回家了。妻子王庆芝接到这个电话后,高兴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盼的就是这一天,她多少次梦里梦的都是这一天,她盼望全家团聚的日子已经很久了。

可生活又一次给他们夫妻开了大大的玩笑。西藏原阿里地区的地委书记因身体不好调离了工作岗位,现在急需一名汉族干部去接任。在西藏自治区党委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孔繁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可大家又担心孔繁森不会同意。

自治区委主要领导和孔繁森谈了话,孔繁森再一次面临着命运的抉择。当征求他的意见时,孔繁森沉吟了一下回答说:“我听从组织安排!”家里有困难吗?孔繁森说:“困难有,还不少,但自己会想办法克服的。”领导又说,阿里地区很偏僻,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群众也很贫苦,生活会非常艰难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孔繁森说:“请领导放心,我决不会辜负党对我的期望。”

阿里措勤风光

这一年,孔繁森已经48岁,他先后两次进藏,一共工作了8年,把他生命中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西藏,给了西藏的人民。西藏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已经把根扎在了西藏这块土地上。

妻子的盼望再一次落空了,家人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里地区,位于西藏自治区西部,与印度、尼泊尔、克什米尔地区接壤,全地区面积约31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两个山东省,平均海拔4500米,共辖7个县,人口仅6万。阿里地区地广人稀,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小的地区。阿里是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喀喇昆仑山脉相汇聚的地方,又是境内外几条著名江河的发源地,故阿里又被称为“万山之祖”、“百川之源”。这里,山峦连绵起伏,湖泊星罗棋布,原野辽远无际。因此,阿里的地貌以冰雪、册岩和湖泊为其特征,历史上曾经把这种特征概括为冰雪围绕的“普兰”、岩石围绕的“古格”、湖泊围绕的“玛宇”,总称为“阿里三围”。

阿里一向以神秘著称,是一片充满信仰的土地。不仅这里的山高路险、干旱缺氧、气候恶劣、人迹罕见,这里的“神山圣湖”、古老的古格“灵幻传说”更令神秘的高原上空笼罩着一种诡谲气氛。

人们将西藏喻为世界屋脊,阿里则是世界屋脊的屋脊;人们视西藏为文化之谜,阿里则是谜中之谜了。追随朝圣者的足迹,可以去朝“信仰之山”冈仁波齐和“江河之母”玛旁雍错,从皑皑冰雪和冥冥波光的暗示中,从山湖之间的庙宇传出喃喃诵经声中,去领悟山神水灵和哲人智者的启迪;在雄浑古朴的古格王朝遗址前,逝去的时间之流似乎在缓缓回流,让人惊叹于前人的业绩和伟大的艺术创造,从而发思古之幽情;在碧波**漾的班公湖和万鸟岛,那些飞舞的精灵扇动洁白的翅羽,把大地的灵感带往蓝天,又把蓝天的气息带到大地,在自然的和谐中感受真正的美;在草原的帐篷里品着酥油茶,听着牧民唱着歌、谈论着传奇,随着那粗犷的旋律跳起奔放的舞蹈,油然而生一种对古朴民风的仰慕……在这些历史之谜、文化之谜、宗教之谜背后,有着一位更加伟大的自然之神。

1993年4月4日,孔繁森从拉萨起程,经北道前往阿里赴任。孔繁森在西藏先后工作了8年,但来阿里还是第一次。可是他对阿里并不陌生,来之前他就到自治区各个部门跑了个遍,将阿里地区的各项经济社会发展数据和自然地理概况都了解清楚,并记录在他的笔记本上,一路上还在不

停地翻看。

神山冈仁波齐

几天的行程中,孔繁森一直处在强烈的高原反应中,他头痛头晕,四肢无力,没有食欲,也睡不着觉。但他却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孔繁森拍摄的班公湖

一路走来,先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这里是世界上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阳光充足,耀眼明亮。过了许久,孔繁森一行又来到了班公湖。阿里是一个雪山环绕、历史悠久、古迹遍地的古老文化世界,同时由于这里幅员广阔,海拔高,地形复杂,河湖众多,气候独特,又是中国一些特有珍贵动物的乐园。长期以来,由于地域的特殊和不便的交通,这里生态环境保持完好,基本呈原始状态,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在这天然动物园中,最集中、最吸引人的当属班公湖万鸟岛。在“世界屋脊”上,能有一个鸟的世界,这应该说是一个奇迹,它使风光绮丽、历史古迹众多的阿里高原又增添了一大特别景观。

阿里班公湖万鸟岛

眼前的一切令孔繁森着迷,天气有些阴暗,站在湖边,对于已经到来的审美眩晕,他的内心如大海一般汹涌澎湃。它没有圣湖玛旁雍错的色彩斑斓,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震撼。为了祖国西南边陲这片神圣壮美的山山水水,个人做出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

一天夜里,孔繁森一行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阿里地区措勤县境内。

第二天上午,孔繁森不顾旅途劳累,立即召开了县委、县政府干部大会,听取有关情况汇报,商讨结合地缘优势,探索适合当地发展的路子。会后,他又去慰问了当地驻军部队。

第三天一大早,孔繁森一行匆忙吃完早饭又上路了。

不长时间,就来到了距离拉萨240公里处的纳木错。纳木错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型湖泊。白云连绵数公里的纳木错使每个到过纳木错的人,整个灵魂都仿佛被纯净的湖水所洗涤。站在纳木错边,这世界上最高最美的神湖让人震撼,仿佛置身于一个蓝色的世界。淡蓝、浅蓝、灰蓝、宝蓝、深蓝以及深邃如墨一样的蓝黑,这由浅而深的蓝色,蓝得清澈,蓝得丰润,蓝得迷人,似乎包容了世界上一切的蓝色。

美丽的纳木错

头顶深邃而疏朗的蓝天,与纯净的湖水浑然一体;远处雄奇皑皑的雪峰犹如琼楼玉宇,忽隐忽现;湖边的草地犹如一张巨大的绿毯,无边无际。湖面雾霭茫茫,太阳升起云消雾散,浩瀚无际的湖面在清风中泛起涟漪。在阳光下,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格外清晰,如同一个威武的战士守护着纳木错。高原的气候常常瞬息万变,时而狂风大作,时面乌云密布,风雪过后,湖面依然波光粼粼,透着一种别样情韵。这一切的壮美,都给了孔繁森视觉和心灵的双重震撼,他已经深深爱上了阿里,爱上了这块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方。

阿里地区是贫穷的,抬眼望去,山坡、山顶上尽是一片枯寒苍凉,如月球、火星般空旷,仿佛进入了一个天地混沌的世界;说阿里地区富有,它不仅仅有绿草如荫的河谷,有成群的牛羊,有神山、圣湖等绝对震撼人心的自然景观,还有依山而建、设计精巧的古格王朝遗址。

古格王朝遗址位于阿里札达县城以西18公里处,于公元10世纪前半期由吐蕃王朝末代赞普朗达玛的重孙吉德尼玛衮在王朝崩溃后,率领亲随逃往阿里建立起来的,古格王朝前后世袭了16个国王,古格王朝王宫城堡是从10-16世纪不断扩建,并达到全盛,于17世纪吐蕃王朝瓦解后结束。

古格王朝遗址占地约18万平方米,从山麓到山顶高300余米,房屋建筑、佛塔和洞窟密布全山,达600余座,形成一座庞大的古建筑群。站在象泉河畔远远望去,这一片经历千余年历史风霜侵蚀的古城,傲然屹立在这荒原上,气势恢宏,宛如众神的王国。

古格王朝的遗址外围建有城墙,四角设有碉楼。整个遗址建在小土山上,建筑分上、中、下三层,依次为王宫、寺庙和民居。在其红庙、白庙及轮回庙的雕刻造像及壁画中不乏精品。围绕古格都城札不让的重要遗址还有东嘎、皮央等,均有大量文物遗存。

古格王朝遗址

古格王国最神秘的地方在于,拥有如此成熟、灿烂文化的王国是如何在一夜之间突然、彻底消失的。在其后的几个世纪,人类几乎不知其存在,没有人类活动去破坏它的建筑和街道,修正它的文字和宗教,篡改它的壁画和艺术风格。它甚至保留着遭到毁灭的现场,唯一不能够了解的,就是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王朝遗址山脚下,现存300多间房屋、洞窟和众多房屋遗迹,屋内阴暗潮湿、凄冷破旧,这是当年奴隶和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

一路走过,孔繁森对沿途措勤、改则、革吉3个县进行了实地考察,他清楚地看到这些地方贫困落后的现状,同样也看到了发展的巨大优势,这里有丰富的畜牧产品和矿产资源,有美丽的自然风光和悠久的人文历史文化。

用6天的时间一路走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过了2000公里的路程。孔繁森对阿里的自然和社会环境有了初步的认识,通过走走看看对阿里的现实情况也有了感性认识和大致了解。一路上,只要见到帐篷,孔繁森就会让司机停下来,他走进帐篷里,走到藏族同胞身旁,同他们聊天,询问生产生活情况。就这几天的时间,他的小本子已经密密麻麻地被记满了。这一路的长途跋涉和种种艰辛,孔繁森除了牙齿依然是白的外,浑身上下又黑又瘦,就好像生了一次大病。

第6天上午,孔繁森终于到达了狮泉河镇,阿里的首府就在这个镇里,在狮泉河边上。城镇的规模比路过的那几个县的县城大七八倍,有近百间房屋,阳光斜照在狮泉河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群山环抱中的阿里狮泉河镇

到阿里后,孔繁森立即就深入了基层,走到一线开展调研研究,迅速地掌握了第一手材料,及时发现和解决存在的实际问题。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孔繁森走遍了全区6个县,106个乡他走了98个,全部下来行程有8万多公里。常常是开着车走上一天也看不到一户人家,饿了抓一把糌粑吃,再啃上一口风干的牛羊肉;渴了,喝上一口山间流下来的雪水。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对身边的同志说,你们看这水多么甘甜,这是世界上最优质的矿泉水,绝对没有任何污染,我们要把它开发出来,让它走出国门,用它去换美元。尽管艰难险阻,但他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孔繁森在阿里工作时,一天,他到噶尔县门士区检查工作,看到草滩上有几间土坯房,听说那儿住着两位孤寡老人,便走了过去,他推开门,借着火塘的光亮,看见一位藏族老阿妈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阿妈啦,党派我看您老人家来了!”说着,他随手摸了摸放在地上的口袋,糌粑不多了,又摇了摇一旁的酥油茶壶,也快空了。原来,政府给老人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花光了,孔繁森马上掏出200元钱给随行的同志:“快去给老人买些茶叶、食盐、酥油和大米来。”说着,他又转身走进另一位孤寡老人的家,只见老人病着躺在一张破羊皮上。孔繁森心情沉重地对区里的干部说:“马上请医生来给老人看看病,另外再买块床垫来,要厚,要暖和。”从那以后,只要有人去噶尔县,孔繁森必定要托人给这两位孤寡老人捎些钱、粮食和衣物。

没人能说得清,像这样的事孔繁森做了多少。有人说,他做的好事就像盛开的邦锦花,洒满草原。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些事太普通,太平凡,然而,就像那奔腾浩**的雅鲁藏布江,最初的源头不过是阿里高原上的一条小溪,正是这点点滴滴的平凡小事,铸就了一个共产党员品格的崇高和伟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