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凤打她一下,端出长辈的威严,“我是妳妈!”然后又叹气,“回头草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妳喜欢。历经了一些事才会知道当时没有看清楚,错过对的那个人。”

许蔚蓝受教地点头,“是是,就怕妳自己都忘记人家是第几任前夫了。”

“第二任!”李筠凤很肯定地回答。

许蔚蓝愣了下,“妳怎么这么肯定?”

李筠凤一脸奇怪地看她一眼,“本来就是啊,我记得很清楚。”

“每一任妳都记得很清楚?”许蔚蓝疑惑地问。

李筠凤继续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怎么可能,因为是第二任才记得比较清楚,原因嘛,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第一次再婚。”

她偏头认真想,结论是——“原来不仅是第一次才会被人记住啊!”好伟大的结论!她又被自己的聪明感动到。

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妳还记得妳的第二个男朋友是谁吗?”

结果,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许蔚蓝一个晚上。

“无论如何,”她记得自己当时扬起骄傲的眉眼,从镜里看着母亲,道:“我一定会记得我的第二十任男朋友!”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她垮下肩,坐在计程车上还一直不停地回想,没道理聪明美丽都胜过母亲的她在这一点上败下阵来,太不甘心了!

是那个差点把她变成第三者的家伙?还是那个男女通吃?还是那个包养了三个情妇的?或者是那个……

天,这样一回想,她才知道自己过去的五年过得多么混乱和荒谬!还有母女俩相似得可怕的人生轨迹。

如今,母亲开始吃回头草,这是不是意谓着她也会重复同样的路?

如果真是那样,她的未来会很悲哀吧?

许蔚蓝好无力,一遍遍地回想,到底她的第二个男友是谁?

“你真的很逊。”

视讯画面上,是一张俊朗的男人面孔,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人畜无害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光芒内敛的眼眸。

不会叫的狗才咬人。汪云桓每次看到这张脸,脑中都会浮现这句他常常用来形容自己三弟的评语。

当然,搭档的性格和老三是完全不同的,不过都一样欠扁。

汪云桓放任自己瘫在沙发上,虽然很不想看到搭档,不过如果要他在电话和视讯之间选择,他还是选择后者——他精准的大脑常会为他自动过滤,选择最轻松的模式适应生活。

“我哪里逊了?”汪云桓挑眉,讶异搭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如果他没记错,三天前对方要的东西他已经在期限内提供出来了。

这是他的原则,如果每件事有时间限制,他会在适当时机完成,不会滞后,但也绝对不超前太多。

不是因为无法完成,只是不想太累。

他很懒,懂他的人都知道。

搭档仍旧微笑,“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请别为难我的天才脑袋,它在放假。”汪云桓长腿在沙发上伸直,交迭放置着,笔记本电脑就安放在左侧,而右侧,是他刚刚洗切好的水果。

“如果我没记错,它已经放假五年,都快生锈了。”搭档提醒他。

汪云桓淡笑,“兄弟,容我友善提醒,那个才给你的保密系统,正是我生锈的脑袋完成的。”就算最高明的黑客要破解,都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够他将这个系统升级一百次不止。

搭档勉强承认,但这并不能说明汪云桓不逊。“对了,最近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嗯?”他懒洋洋,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好像没兴趣?”搭档试探地笑问。

“你要听实话?”

“算了,实话都比较伤人,我当你没有兴趣好了。”所以呢,他也就不必鸡婆地告诉云桓,有人在调查他,而调查出来的结果,很有趣。

另外调查他的人,也很有趣!

“你的脸上写着阴谋两个字。”汪云桓陈述事实。

搭档耸耸肩,“反正你也不想知道,何况,你这么天才,还怕别人算计你吗?”

嗯哼,听这意思,搭档的确在算计他?“赞美要真心。”他顿了顿,“我充其量只是长得帅一点,身材好一点,头脑聪明一点,你实在没必要太嫉妒。”

还真敢说!“我想,你应该加一条,性格也比别人变态一点。”

“那叫懒,不叫变态。”他对自己认识得很透彻。

“懒得连女人不愿意自己动手追?”搭档微笑道。

“这世界上有好看过我的女人吗?”大言不惭回呛。

视讯那边的人笑容加深,但很快又收起,眼光变得深思,“老实说,我很好奇你会为家人牺牲到什么地步。”

“没牺牲过,不知道。”汪云桓淡淡地说。

“是吗?”搭档再度展颜,“好吧,但是那位小姐的事怎么说?”

“哪位?”

“据说叫做青梅竹马,但是现在看来,某人暗恋她好些年……”

“门铃声响了,再见。”汪云桓毫不迟疑地结束通讯,不再听这些废话。

门铃声自然没响,但是门已经打开,许蔚蓝苍白着脸站在门外。

“妳又喝酒了?”汪云桓起身朝她移动。

“没有!”她只是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所以脸色比较差而已。她换上拖鞋,包包丢到沙发上,自己整个人也扑上去。“太恐怖了!”

“遇到变态了?”汪云桓替她倒了杯水。

她握着杯子,两眼无神,看起来被吓得不轻。“你记得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叔叔吗?”

“妳妈的某任前夫?他骚扰妳吗?”他眸中饶有趣味。那个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得很吶。

“是第二任。”许蔚蓝瞪他一眼,为他后面那句话。接着又说:“我妈决定和他再婚。天,嫁了十七、八次后决定要和第二任前夫再婚!”

他诚实地给出结论,“这是好事。”

是好事,但那是对我妈而言。许蔚蓝在心里说,垮下脸,她无奈地开口,“你知道的,我和我妈的命运很诡异地重迭在一起,她现在决定和第二任前夫再婚,而我,是不是也会嫁给我的第二任男友?”

噢,天!这太悲惨了。

“嗯,”汪云桓微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晦涩的脸色。“有什么问题?”

“我……刚才终于想起我的第二任男友是谁。”她握着水杯,手还在发抖。

“怎么?他是个色情狂?虐待狂?还是杀人犯?”直接往最差劲的方向推测。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都不是,他是个好人,而且我们到现在还是朋友,是除了汪小四以外,唯一和我做成朋友的前男友。”

“那不是很好?”他背光而立,表情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是很好,以她过往的情史而言,难得听到她曾经交了这样一个正常的男朋友。

“是很好,”她吸吸鼻子,“但那是五年前。”

“那他现在?”他在心里推断,破产?残废?得不治之症?还是干脆死亡?

“他……”许蔚蓝很配合气氛地流出两滴泪,“他去做了变性手术。”

沉默。

十分钟后,许蔚蓝瞪着那个已经笑瘫在地板上的男人,“娱乐效果很好是吧?”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过,混蛋,他甚至笑到飙泪。

“你好过分!”她的指责软趴趴的显得好无力。不理那具已经瘫倒在地的“尸体”,她准备起身去洗澡。

要彻底抹掉这个阴影啊!

“吓!”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拖住,许蔚蓝站立不稳,撞入他胸膛。

爬起身的速度还真快。她回头,“干嘛?”眉眼无精打采,十分沮丧的样子。

“蔚蓝,妳在害怕吗?”他柔声问。

她瞪着他,“当然害怕,如果老天真这么耍我,你说我到底是嫁给了男人还是女人?”

情绪调整得很快嘛,刚才笑到直不起腰,现在就这么一本正经。

“你干嘛?想落井下石啊?”

“我有个提议。”他露出笑容,笑得许蔚蓝蹙起眉,那种笑容好像响尾蛇锁定猎物。

“什么?”她不自觉退一步。

汪云桓跟着上前一步,几乎将她整个纳入自己的怀里,“为了不让那种悲剧发生,妳第二十任男友的位置,给我吧。”

讨厌,呼吸不过来了,鼻腔里灌入的都是他的味道,他刚才洗澡了?不然为什么香味那么浓?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退后一步将距离拉开,低眉敛目,“可是,我第二十任男友的位置是要给我老公的。”

“那就以结婚为前提。”他不给她退后的机会,一双大掌暧昧地扶到她的腰上。

“以结婚为前提?”她诧异地抬头,神色仓皇,“你别开玩笑,我长得没有你好看。”这很吃亏。而且也不符合他的择偶条件。

她的眼恰好对上他的。他来不及躲避,被她看到藏了很多年的心意。“汪云桓,你……”

他深吸口气,转开头,再转回来时,又藏好不小心流露的情绪,“到底同不同意?”有些不耐烦了。

“好。”她露出甜笑。

得到这么爽快的答复,他愣了三秒,“妳说什么?”

她伸手拍拍他的脸,笑得更甜,“亲爱的,我说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我喔,因为,你是最完美的情人嘛!”

她一脸轻松地推开他,脱离他的怀抱,“呼~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我要去洗澡了。”

啊,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不用重蹈母亲的覆辙,跳入之前那些男友的火坑。

汪云桓果然是天才,很上道嘛!

什么?汪云桓怔了下,看到她捧着衣物愉快地走入浴室,他抚额,忽然爆出一声轻笑。

好啊,原来姜太公不是他?

那么,他就打蛇随棍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不起,”她调整好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那天我是开玩笑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我不认为咖啡杯会回答妳的问题。”

“吓!”

许蔚蓝被吓到跳起来,差点打翻咖啡杯,转头,却看到好友站在茶水间门口。“是妳啊!”她拍拍胸口,心中大石落地。

骆语秋走进来,一边冲泡咖啡,一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位小姐说也不说一声地就跑去度假半个月,回来又一副奇怪的样子对着咖啡杯喃喃自语,肯定有鬼。

“啊?嗯,噢!”许蔚蓝明显心不在焉。定定神,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休假的时候,有没有人找过我?”

骆语秋回想,“公事外的?”

许蔚蓝点头。

骆语秋耸肩,“似乎没有。”

这样……她眼神又开始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语秋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足足一分钟,许蔚蓝才一把拍开她的手,“干嘛?”

症状很严重啊!“许小蓝,妳在害相思吗?”

“什……什么害相思?胡说八道!”许蔚蓝瞪她一眼,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噢,原来如此。骆语秋了然,“找到第二十任男朋友了?”看样子还很认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