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想到陈叶云会问这个问题,郝少东明显愣了一瞬,转瞬眼里**开笑意,“你是想我留还是不想我留?”

听到这人反问自己,陈叶云想着珍姐的“指导”,又想到这是人家的工资,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伸出手,摊开自己的巴掌。

“不然一个月5块钱?”看着面前的男人没反应,她又补了两句,“咱们得攒钱,以后要买的东西多着呢,你看看这5块钱不够的话,不然再给你涨点?你放心,我不会拿这钱去乱使的,等我工作了,我也会给家里用。”

“你要工作了?”郝少东听着她一大段话,敏锐地抓到了关键信息,挑了挑眉看着她。

陈叶云听到他问工作,一个激动眼睫闪动,大眼睛发亮,“我想找呢,这里好找工作不?”

要是换成其他部队随军亲属其实没那么好找,因为部队上工作机会少,很多还得单独开厂来创造工作机会,接纳亲属。可郝少东他们是建设兵团,和农场密不可分,工作机会自然是更多些。

家属院里就有不少军嫂在农场开办的工厂里当女工,每个月也能挣着钱补贴家用。

“回头我帮你问问。”

听到郝少东能帮忙找工作,陈叶云十分高兴,笑着点点头。

“少东。”屋外传来声音,是隔壁曾连长,“在屋吧?”

“曾哥找我有事儿,我先出去,你把东西收起来吧。”郝少东转身就要走。

“哎!郝连长。”陈叶云见人要走,忙问他,“那私房钱你留多少啊?”

“我每个月还有点补贴,不用管我。”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还有补贴?陈叶云看着人背影点点头,自顾自小声念叨,“也不老实嘛。”

她拿出跟了自己好几年的铁盒,将钱和票据单独用皮筋捆了两捆放进去,盖上盒子放到了里屋的衣柜里,又在上头放了两件衣裳将其掩得严严实实的,再关上了柜门。

下午,趁郝少东的婚假还没结束,一家人去了趟城里供销社,买了一堆生活用具,从凳子,瓜瓤到瓷碗,菜盘,一口气花了七块多。

郝少东拿大头,抱着一箱东西上楼,陈叶云和两个娃拎着凳子腿儿跟在后头。

“姐,这个放哪儿?”大军双手举着十只盘子问陈叶云。

“厨房台子上。”厨房地方小,打了个水泥台子,上头放碗和盘。

玲玲抱着凳子,也问姐姐,“姐,凳子放哪里呀。”

陈叶云回头一看,妹妹把自己放好的凳子又给拿起来,她上前揉了揉她头发,“原地放下就成。”

“好。”玲玲心满意足放下,觉得自己很能干。

忙碌的女人四处巡视一遍,见郝少东把瓜瓤,簸箕随手一放,忙叫住他,“别放那儿。”

“那放哪儿?”

陈叶云找到家里的铁钉和锤子,走到厨房,麻利往墙上打了三个铁钉,“你放那儿不顺手,炒菜盛菜不方便。”

郝少东看着她打钉的位置,确实更合适,自己少用厨房,这会儿只能点点头表示受教了。

客厅里,多了两张矮凳和一个深棕色立柜,自行车靠在墙边。厨房里墙上挂着三个簸箕,两个瓜瓤,水泥台子上酱油,醋,盐,白糖罐子一一码好,另外重叠堆着一摞碗盘。

一通忙活,家里显得充实不少,东西多但是归置得齐整,这一趟还没买完,陈叶云想着以后慢慢添置。

第二日,陈叶云抱着盐水袋醒来的时候,身旁早没了人,郝少东的婚假结束了,得回连队去。

今天就是陈叶云来这儿第一回 自个儿过一天了。

早上一大两小吃了早饭,去副食店买了菜回来,郝少东攒着的粮票肉票还算足,可也不能胡吃,陈叶云计划每个月攒半斤肉票,等年底一气儿买来做腊肉。

家里攒着农场发的大白菜和大白萝卜,陈叶云买了一斤猪板油,这还是黄丽珍面子大帮着抢到的,这年头越肥的肉越行销,毕竟油水足。

一锅猪板油慢慢熬,白花花的肉最后熬出凝胶的猪油,里头焦酥的猪油渣更是金黄脆口。

肉腥味往外飘,馋得大军和玲玲差点流口水,两人最爱这点猪油渣了!

陈叶云把猪油渣捞出,盛进两个碗里,一边一样多,又拿起白糖罐子往里倒了些。

金黄的猪油渣上洒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透明糖粒,看得人直流口水。

“姐,我要吃!”

“小心烫啊。”陈叶云拿筷子夹了一块,小口吹了吹再送到妹妹嘴边。

“唔。”樱桃小口嚼着猪油渣,玲玲嘴角上翘,不时发出喟叹声,猪油渣的肉香配上白糖的甜,正好有肉味又不腻,好吃得让人眯起了眼。

三人在厨房偷嘴一番,陈叶云把碗给大军,让二人去桌上坐着吃,转身把另一个装着猪油渣的碗单独放好,给郝少东留着晚上吃。

大军和玲玲你一块我一块,吃得停不下来,以往在家里人多,熬一锅猪油剩的渣一人也吃不了几块,加上家里白糖也少,没有吃得这么痛快的。

“姐,我们给娟娟也留点呗。”玲玲看着碗里还剩四五块猪油渣不动筷子了,仰着小脸望着陈叶云发问,“我们啥时候回去啊?”

算算日子,他们都出来好几天了,以前都没离过这么久,最多去趟外婆家,来回两三天。

“那么远咋回啊?”大军手掌托着下巴,蔫蔫道。

陈叶云也挺想家,白日里忙碌着还好,可晚上的时候,总觉得有股压不住的情绪,不过她得给弟弟妹妹做好表率。

“等过阵子咱们就回去看看大伯伯娘好不好?”

“好!”玲玲听到要回去就高兴,又追问,“过阵子是啥时候啊?”

这可把陈叶云难住了,回去一趟着实不大容易,她四处望了望,把妹妹牵到墙边靠着,在她头顶往上两掌的位置画了根线。

“等玲玲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就回去看看,好不好?”

“嗯嗯!”玲玲伸出手翘起小拇指,“拉勾勾。”

“好,拉勾勾。”

“姐,我呢?”大军冲过来直接往墙上一靠,手往头顶比划,“我要长到多高?”

陈叶云看着弟弟积极的模样忍俊不禁,她抬手又往他头顶上方两掌位置画了线,“好了,之后你们自己看着就行了。”

下午陈叶云伏在客厅的桌上写信,前几天郝少东都在家里,她也没好意思给家里写信。

给大伯伯娘报了平安,又捡了些漂亮话说,让家人别担心自己,洋洋洒洒两页纸,她收了笔,扭头问弟弟妹妹,“你们有啥要说的不?我写信了寄回去。”

“我!我有!”玲玲举高手,“姐,你告诉娟娟,我吃到好多猪油渣啦!”

“姐,你跟强子说,我扔苞米串赢了这院里的人!下回我回去跟他比。”

“我见到奶牛啦,好白的。”

......

一个个细碎的文字跃然纸上,陈叶云把几人思乡的心情和初来乍到的趣闻糅杂凝结,写了一封家信,也可以说是生活日记。

“好了,下回你们自个儿写,再说下去这纸都不够写了。”

“那下回我自己写一篇,你给我放进去。”

“行啊,那你得多认点字儿,不然可写不出来。”

听着说要认字,两个小孩只觉得脑壳大。

下午,曾兆华和白松林来家里找,两人一个十一岁,一个八岁,和九岁的大军一两天就耍熟了,加上六岁的玲玲可爱,几人天天约着要一块玩。

得到姐姐的同意后,四人才下楼去院子里,这会儿院里正热闹呢,一群人在玩斗鸡。斗鸡好手大军听说有个常胜将军孙新杰更是兴致勃勃。

楼下声儿大,家属院里四处都能听见。一会儿传来一阵小孩儿重叠的叫嚷声,一会儿又是叮叮咚咚的敲击声,陈叶云做好兔子馒头,一个小巧可爱,是弟弟妹妹的最爱。

她夹起馒头往盘里放好,两条麻花辫乌黑发亮乖顺的垂在两肩,一张小脸白净,额前几根碎发翘挺,微微往上立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赵月的叫喊声。

“小云,快出来,院里出事儿了!”

搁下笔,陈叶云忙起身开门,门外赵月因急速奔跑说话有些喘,“你弟跟人打起来了。”

“啥?”陈叶云随手带上门,跟着赵月往楼下赶。赶路的功夫她听赵月说了个大概,原来前头一群小孩在小楼背后的空地玩斗鸡,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用手扳到膝盖上方,呈三角状,互相用膝盖撞击,谁先双脚落地就算输。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孙新杰和陈叶军两人比划的时候,陈叶军赢了他,但是孙新杰这个长胜将军不肯服输,嚷嚷着不肯下场换人非要再比,再比又是接着输,连输了四局之后他火气上来了顺手狠狠推了陈叶军一把,直接把人推倒在地。

大军手掌撑着地,擦破了皮,面上渗出红血丝。

陈叶军没由来被人撒气很想给他推回去,站起身瞪着孙新杰。

孙新杰推完人也有些后悔,他倒不是有意的,就那么烦躁着使了力,可这会儿再解释太落面子了。

这时,一个红棉袄蹿上前,大眼睛瞪着自己,小女孩比他整整矮了两个头,可气势却不弱,双手攥着拳头,“你不准推我哥。”

“我...”孙新杰被小女孩质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身旁的同伴不乐意了,两个十来岁的男娃也给她瞪回去,院里人怎么能被外来的给横住?

白松林和曾兆华因着三家人的关系自然是帮兄妹二人。

后来两方越说越上火,一群毛头孩子你推我我推你,大有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而人群外面,被双方人马赶出去的玲玲在一旁着急,小奶音大声喊着,“你们不要再打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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