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钰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虽然是气笑的,却仍是笑着,所以程越然看不出欢钰风的生气, 只知对方笑着让他走。

“那我走了。”程越然朝殿门外走去。

“走了你就别再回来!”欢钰风被程越然气得要死, 狠心一跺脚, 心想要是对方真的走了, 他就再也不与对方欢好了。

这句话一出,程越然算是听出来了, 欢钰风并非真心想要自己走。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程越然有些讶异,“怎么又不让我走了。你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

欢钰风实在是拿程越然没有办法, 心道:“到底是我先爱了,那就是我输了。”

这般想着,他走上前去, 用双手环住程越然的脖子, 好声好气地说:“当然是想要你留下来了。”

他刚想踮脚去亲吻程越然,就被对方扒拉了下来。

程越然只手圈住欢钰风的一双细手, 微微蹙眉:“除了双修之外,我们就无须这么亲昵了,只是好友之谊罢了。”

“好……”欢钰风不甘地咬了咬下唇,若不是程越然只同他一个人双修,他还会以为对方在戏弄他。

“可是……”欢钰风抬眸, 一派天真无邪,“哪有好友会双修的?”

程越然被这个问题问住。

他有不少朋友, 甚至还有一位挚友傅霁, 是沧浪派的掌门。可要提到与他们双修, 他都会抗拒非常。他的确不能与好友双修。

他想了想, 得出一个答案:“你是特别的。”

特别的好友。

欢钰风听到自己在程越然心中是特别的,顿时心花怒放,再不计较更多。要想在程越然心中留下痕迹,就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他趁着程越然不注意,猛然在对方双唇上留下一个吻。

“我是特别的,这话是你说的。”欢钰风开心地在原地跳了跳。

程越然觉得欢钰风有些夸张,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自己在对方心中是否分量过重了?怎么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感到如此开心?

好在欢钰风收得及时,他咳嗽了几声,用拳头掩住自己的勾起的嘴角。

“像我这样特别的人,在你心中又有几个?”欢钰风顿时想到了还在阵法之外的苏一尘。

“很多。”程越然没有多余的话,只用了两个字就破除了欢钰风的欢喜。

“很多是多少?”欢钰风勾起的嘴角顿时落下,他暗中安慰自己,至少像他这样特别的人,不会和程越然欢好。

“要我一一数给你听吗?”程越然双手握拳,每说一个人,就松开一根手指,“我的挚友傅霁,他在我心中同你一样特别;我的师兄苏一尘,他也是特别的;我的师尊明月真人,他亦是特别的……”

“够了!”欢钰风无奈地扶额,“你不用再数了,我心中有数了。”

欢钰风安慰自己,虽然自己只和程越然认识了百年,却和对方认识了千年的人分量相同,若再假以时日,他一定是对方心中最特别的那个。

“说了这么多,我可以走了吗?”程越然这时才记起,自己的师兄神识受损。

“你去哪?我陪你一起去。”欢钰风将长恨鞭环在自己的腰上,跟着程越然一起走出宫殿。

却没想到,程越然转过身,伸手叫停:“你不必跟着我。我是我,你是你。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不能将我的事情变成你的事情,你懂吗?”

欢钰风恨不能将自己融入程越然的生命中,可对方却想要泾渭分明,只在想要双修的时候才来找自己。

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

欢钰风拉起程越然的左手,在对方的手背上留下两排见血的牙印。

“好了,你走吧。你说得不错,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可能轻贱自己。”欢钰风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程越然这时惦念着师兄,便点了点头,飞向来时的地方。他用神识探查过了,师兄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他飞到师兄面前,落地,心中深感愧疚:“师兄,你还好吧?我一个月前弹回的神识,是你的吗?你有没有受伤?”

“我的伤已经好了。”苏一尘眨了眨眼,语气温柔,仿佛没有被程越然伤害过那样,仿佛不是在合欢宗外站了一个月,而是仅仅一天。

“你在合欢宗外,长相如此出众,又是合体期大圆满的境界,有没有合欢宗的弟子来找你?”程越然很是好奇,难道师兄真的断情绝爱,不会对他人动心的吗?

程越然不愿意对欢钰风动心,是怕牵涉太深,自己又是维护妖族居多,有不少人暗地里想要害他,他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他害怕欢钰风被他拖累。

但师兄对妖族和人族的事情从不干涉,只是有人活着有受伤,他都会救助而已。

对了,程越然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师兄还没有激烈地反对妖族,师兄是什么时候开始激烈地反对妖族的呢?

他发现,他对自己的师兄了解太过粗浅。

他对所有人的了解都太过粗浅。

他只在意他自己。

“我对合欢宗的弟子不感兴趣。头两天还有不懂事的弟子来找我聊天,都被我打发了,后来他们就懒得来找我了。”苏一尘还是用那种轻柔的语调说着,仿佛他的打发也是轻柔的、无害的。

“你与欢钰风的事解决了吗?”苏一尘问。

“好了。”程越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回无咎峰吧。”

“好。”苏一尘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途中,仍然是程越然御剑载着苏一尘。

苏一尘站在程越然身后,很自然地看到了程越然后颈上的红痕。他的双眼变得深邃起来,他紧握双拳,强忍心中涌上的无限酸涩。

他心想:“总有一天,我要你身边只有我一人!”

程越然不知道苏一尘心中在想什么,问出心中所想:“师兄,一个月前,你为何放出神识来探看我与欢钰风行事?”

“我从未见过这种事,一时好奇罢了。”苏一尘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程越然看不到苏一尘几近扭曲的面貌,只听声音,还当对方真的好奇。

可不知如何,在回忆中,程越然能够全视角地看到苏一尘的面貌。

“原来师兄当时是这样的表情。”程越然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丝对苏一尘的怜惜,可这抹怜惜很快被他掐断,“我为何要怜惜苏一尘?正是他害死了我。”

现在知道了苏一尘和欢钰风对自己扭曲的感情后,程越然再看这一切,就全然明白了。

欢钰风对自己的无情又爱又恨,师兄则对他找欢钰风这件事只有恨意。

两人回到无咎峰后,宛若无事发生。

直到十年后,峨眉派掌门严静涵找上门来。

“对了,就是这年!”程越然预感到什么,但回忆到此为止。

“苏一尘!”他大喊着从梦境中抽身。

程越然猛然坐起身,额头挂满了灵力凝结而成的汗珠。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戚亦然在一旁,连忙关切着上前。

程越然抬手,用手背随手一擦额头上的虚汗,他用的是左手,他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咬痕——正是梦境中欢钰风留下的咬痕。

“怎么梦境还会变成现实?”程越然愈发不懂了,他的死,他的重生,一切的一切,还有这个梦境,都让他没有实感。

“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梦?”戚亦然自然看到了程越然手背上的咬痕。

他很确定,程越然在入梦之前手上没有任何痕迹,这个梦境有古怪。

“我没做什么梦。”程越然总不好和戚亦然说,自己梦到了自己还没死去时发生的事情吧。

“没做什么梦就好。”戚亦然知道程越然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这他能够接受。

他会慢慢用陪伴与时间让对方对自己敞开心扉。

程越然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师尊的画像,心想:“是不是师尊想要告诉我什么?他的死至今都是一个谜,他是否想要我解开这个谜题?”

不等他再想下去,仙尊府外来了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掌门严静涵。

程越然虽然不能用神识探知府内人的情况,但可以探知府外,所以他不禁感慨道:“好巧。”

梦境中正是峨眉派掌门来拜访他与师兄。

他立即走到仙尊府外,同他一起的还有钟离浩广、柯冬灵等人与妖。

钟离浩广看着峨眉派掌门严静涵,问道:“不知严掌门来此有何贵干?”

“我想求你们帮我查一件事。”严静涵冷静道。

这句话唤起了程越然深藏已久的记忆。

千年前,正是在无咎峰,严静涵对他与师兄说:“我想求两位帮我查一件事。”

这一去探查,两人彻底分道扬镳。

“什么事。”钟离浩广并没有一下子就答应,“如果是很棘手的事情,我们几位未必能够解决。”

“是与千年前明月真人死去一事有关。”严静涵用简单的话吐出这一重磅消息。

作者有话说:

安利我的基友事后疯烟的主受文《当穿越夫郎碰上重生将军》,轻松软萌,欢迎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