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戴墨镜的女人(1)

启凡在家陪了我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下午快三点接到诊所的电话他才走,他前脚刚走,我就立刻拨通了温可原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接,最后我给他发了条信息,让他看到后赶紧回电。

我不知道,昨晚那颗人头,为什么是温可原的。

放下手机,我奔到窗户边推开窗往外看,为什么只有我看到温可原的人头,而启凡看时却凭空消失了?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或者是在暗示我温可原要出事?这该死的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我的心里突然掠过了一阵惊悸,紧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自我脑中一闪而过,难道……他已经出事了?昨晚的人头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的鬼魂?

想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个寒战,顿觉有一种毛茸茸的东西在心里悄然滋生,迅速生长,张牙舞爪地舞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无限裂开,没有止境地撕裂我的心。我闭上眼,重重地甩了一下头,赶紧把窗户关好,我一眼瞥见窗台上放着一盆白蝴蝶蓝,我有些纳闷,这花原来不是一直放在厨房的窗台上的吗?什么时候放到这里来了?

我把它拿起来,重新放回到厨房,然后穿上外套,一边继续拨温可原的号码,一边换鞋出门,电话依然没人接,最后干脆关机了。温可原该不是真出什么事了吧?我一路忐忑不安地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苦婆家,我一坐下来,苦婆就拉着我的手,问:“孩子,你有心事,对吗?”

“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您,苦儿呢?出去玩了吗?”

“给我买药去了。”

“您病了?哪儿不舒服?我带您去看医生。”

“没事,没事,老毛病了,哮喘,不碍事的。”说着,她轻咳了两声,“七月,跟苦婆说说,你碰到了什么,我能感觉得出来的,你有心事。”

听她这么说,我便不再隐瞒,焦急地问:“苦婆,您昨天见到可原了吗?上午他有没有来过?”

“你的不安就是因为他?”苦婆皱了皱眉。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出事了,我下午打他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担心他……”

“你担心他真的出事了,对吗?”她接过我的话,见我沉默,便接着说,“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通常都是相反的,但梦同时又是一种暗示。七月,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种很危险的气味吗?其实,这种危险的气味是你带给他的,我当时怕你多想故没有说明。你知道吗,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注定相克的,所谓水火不能相容。”

我眨巴着眼睛:“您的意思是说我跟温可原相克?”

关于五行,我也曾看过一些。

这些并非迷信,而是玄学,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我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跟温可原一起在寺庙里抽签时,解签人说过的话:“依照签文上来看,你们前生就有一段姻缘,可是却因爱生恨,注定是个劫数,命里所有,是因为上天早有安排,无须强求,然世人却往往不能参透,所以,劫数便在所难免。”

难道我跟温可原真的命里相克吗?而且还是我克他?

刚想到这里,手机响了起来,显示温可原的名字,我立刻忘掉了是否跟他命里相克,惊呼道:“是可原打来的,苦婆,他没事,他没事!”我很快地按下了接听键,温可原说他一直在忙,手机没带在身上,一回来就立即给我打电话了。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整个人瞬间就踏实了,然后我们约好八点钟一起去吃饭。

从苦婆那里出来时间还早,不到五点,我给启凡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个朋友过生日,要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可能要晚点回家。启凡丝毫也没怀疑,关心地交代我不要喝太多酒。挂完电话以后,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觉得有些对不起启凡,可是又不敢向他坦白与温可原的结识,因为自第一次与温可原见面,我便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亲切感,正是这种感觉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曾经在一本心理学的书上看到,似曾相识,是因为自己的内心还有空隙,但我知道,我对温可原的似曾相识感并非如此,而是,而是……我们仿佛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相识了,不小心走散了,然后再次相遇,就是这样。

所以,我如何能把此事告诉启凡?尽管他是心理医生,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我想,他应该接受不了我对温可原的那种感觉,有时候,坦白也是一种伤害。

我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眼看见了一个男人正从一间专卖店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而去。他就是那个解签的男人。我刚想要跟踪他,却见那辆出租车早已消失在喧闹的街头。

我快步走到那间专卖店门口,是雅戈尔男装。我不禁纳闷了,因为从解签人的衣着及他所处的工作环境来看,他绝不是一个有钱人,而且看起来还有些落魄,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好奇心使我走进了专卖店,一个年轻的服务小姐迎了上来,微笑地问我需要什么。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想给男朋友买生日礼物,不知道买什么好,呃……刚刚那个人买的是什么呢?”

她笑着说:“他买的是一套西装,五千八百九十八元,喏,就是这一套。如果小姐是想送给男朋友的呢,这个款式及颜色都有些老气,您看看这套怎么样?比较适合年轻的男士穿,还有这套……”

她热情地介绍着,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更加觉得可疑,五千八百九十八元买一套西装,怎么看解签人怎么不像如此奢侈的人,难道他中**彩了?

在服务小姐磨了半天的嘴皮子下,我最终给启凡买了一件衬衫,看看时间还早,我就直接给他送到诊所去了。

刚到诊所,迎面碰到了一个女人,她正巧从启凡的办公室出来,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领口竖着,头发很随意地扎了一个马尾,面如冰霜,皮肤很好,但奇怪的是,她却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挡住了她脸部的三分之一。墨镜黑得出奇,镜片上像涂了一层黑亮的油漆,使她整个人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她跟我擦肩而过,不知为何,我竟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不知从哪里来的风,直往我衣服里钻。

我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她,为什么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会这么奇怪?甚至让我有些发冷?

“咦?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去参加朋友的生日Party吗?”启凡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

“视察工作呀,看看有什么情况。”我打趣道。

“欢迎领导视察,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笑。

“唔,暂时没有,所以,这是奖励你的。”我把衬衫从背后拿出来递给他。

“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吗给我买衣服?老婆,你捡到钱了?”

“嘁!”我笑笑,在他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哎,启凡,刚刚出去的那个女的是谁啊?”

“怎么了?”他还在反复地摆弄那件衬衫。

“没怎么,就觉得有些奇怪,大冬天的戴什么墨镜啊。”

“个人喜好吧,没啥奇怪的。”他俯身上前,把我手里的烟夺过去掐灭,“别在这儿抽烟,里面开了暖气呢。”

我趴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启凡,跟我说说那个女人的事吧。”

“不说,回头你又该拿别人的**去做小说题材了。”

“不会的,相信我嘛。”

“我就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才坚决不说。”

我立刻把脸沉了下来:“真不说?”

他一见我生气了,便赶紧抓着我的手,说:“别生气,别生气,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不说算了。”

“不是,七月,你听我说,我总共只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前两天下午,也是戴着墨镜,就坐在你那个位子,一言不发,任我怎么问她就是不开口。第二次就是刚才,同样不开口说话,不过这次她待的时间不长,还不到十分钟就走了。”

我疑惑地看着启凡:“难不成人家看上你了?”

“瞎说什么呢,让我奇怪的不是她每次来都一言不发,而是她的表情,她不像是被什么困扰,她的表情更像是带着质问的,趾高气扬的那种,真搞不懂。”

我不禁皱了皱眉,一个人来找心理医生,不仅不开口说话,而且态度还趾高气扬,这算什么事?

跟启凡聊了好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起身离开,刚走出诊所,温可原的电话就打来了,我让他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等我。他今天开了一辆面包车,一看见我就神采飞扬地说:“走,我今天带你去山上吃野味。”

“去山上?很远吗?”

“先别管远不远,因为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

“哦?你生日?”

他像孩子般笑了笑:“先不告诉你。对了,七月,你下午怎么一连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有急事?”

“哦,没。”我有些局促,却不知因何而局促。

面包车很快开驶离了市区,驶向了一条山路,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停在了一间农家小院,这里的野味是远近闻名的,不管什么季节,生意都特别的好。我们找了一间小包厢坐下来,服务生向我们推荐了几道特色野味,温可原又要了一瓶红酒,一直到十点半才离开。从农家小院出来后,他没有把车开回市区,而是顺着山路再往上开,我叫道:“还要去哪?不回去吗?”

喝了酒之后,他的脸红红的:“先别急,七月,很快就到了,不是说了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吗?”

我没再说话,但却开始坐立不安,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四十了,照这样下去,不晓得几点才能回去,我有些担心启凡。

半个小时后,面包车停在了山顶,山顶上风很大,夜空无云,如墨般的苍穹上挂着无数耀眼的星辰,构出一副清新、宁静的图画。

我把双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冷得发抖。温可原拿出一件大衣披在我身上,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居然把我带到山顶上来,天知道他在搞什么。

他从车里拿出一件大衣和一床毛毯,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他这是打算在山顶上过夜吗?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心情糟糕透顶,早知道就不跟他一起出来吃饭了。

“看什么呢,七月?这里没有信号的,来。”他把大衣铺在一块石头上,向我招手。

“能告诉我来这里干嘛吗?”

“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卖什么关子/book/222800/

七根蜡烛由乡村小说网的网友上传,乡村小说网免费提供七根蜡烛阅读啊。”我咕哝着,极不情愿地坐了过去,“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了吧?”

他挨着我坐下来,把毛毯盖在我的腿上,侧过头来看我,性感的嘴角勾出一抹让人眩晕的微笑:“你猜呢。”

“你生日?”

“不是,我的生日还早,我是二月初六生的。”

“那是什么日子啊?别卖关子了,我都快冻僵了。”

“今天是我们认识整整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就这个日子?”我惊讶地看着他。

“对,整整三十二天,七百六十八个小时,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山顶吗?”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呆呆地望他。

“天文台报道今晚会有流星雨。”

“流星雨?”我更惊讶了,“你也喜欢观星?”

他抬头仰望星空,喃声道:“为了一个愿望。”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晶莹夺目的水晶手链,手链上有一个吊坠,透明的水晶里镶嵌着一朵黑色的小花,他指着这个吊坠,说:“这是曼陀罗。”

“曼陀罗?”

“对,我找了整个S市,这是唯一的一条手链,我想,没有人会把这种花镶在水晶里,黑色的曼陀罗是曼陀罗品种中最高贵的,是高贵典雅而神秘的花儿,黑夜里的曼陀罗很像百合,花香清淡幽雅,但那种香气闻多了会让人产生轻微的幻觉。传说曼陀罗是沙漠中生长的被诅咒的花,也有传说它总是盛开在刑场附近,就像冷静的旁观者一样,记录着生命逐渐消逝的每一个瞬间。有人说,每一盆黑色的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你用自己的血去浇灌它,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

“哇!怎么听起来那么恐怖?”

“只是传说而已,不过我一直相信,曼陀罗花是有灵性的。你瞧,它被镶在这水晶里是不是特别漂亮?”说着,他把手链戴上了我的手腕。

“的确很漂亮,可……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话音刚落,只见寂寞冷清的夜空,猝然闪亮地划过一道璀璨光芒。我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流星,流星!”

紧接着,一颗、两颗……闪闪发光的星辰从空中划过,骤然织起了一张灿烂无比的网。

温可原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喃:“七月,答应我,一定要让自己幸福。”

我圈住他的腰,眼眶瞬间就湿了:“我刚刚许了个愿,也是希望你幸福。”

他捕捉到了我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他把我搂得那么紧,像是要搂进他的身体里去。

“七月……”启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温可原,慌乱地四处看着,一时间,整个山顶都是启凡的影子,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失望而愤怒。

“七月。”温可原受伤地看着我,

我站了起来:“很晚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