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打架很厉害的猫头鹰

祈福魔药

——古老而高贵的魔法世家为魔法婴儿制作的祝福类魔药,用以祝福婴儿一生顺遂。

不良反应:暂无。(旁手写标注:产生安普鲁斯效应,具体见普林斯手札)

摘自:《普林斯强力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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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注1】

海市山塘街靠里的一户宅子里,一头黑色自来卷的男孩正双眼朦胧的坐在餐桌前嘴叼煎蛋。

“妈,老爸呢?”男孩一手拿着叉子,费劲的从嘴角哼出一句。

一只蹲在餐椅凉垫上的白狐抖了抖耳朵,立起了后脚蹲站起来,倏而变身成为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女子身着修身旗袍,动作优雅地抚了抚鬓边的一绺头发,说道:

“喏,在院子里站着呢。林西瑞,好好吃鸡蛋,不要叼着甩。”

中文名林西瑞,英文名西瑞尔的男孩对妈妈的变身见怪不怪。

闻言把塌着的腰背挺直了些,三口两口囫囵地吞了煎蛋,嘴角上还挂着溏心蛋的蛋液,抻着脖子往外看。

“在院子里干什么?…看天?”

坐在沙发上鹤发童颜的老人嘬了口紫砂茶壶嘴儿,神在在慢悠悠的开口了:

“小本同志今天竟然起的比老夫还早,屁股跟挨了钉子似的,坐也坐不住......年轻人啊!”

“他说是在等那封信。”

会变狐狸的温婉女子从绣花纸巾盒里抽了张面巾纸,动作一点也不温婉的把儿子的脸掰了过来,将他嘴角的蛋液三下两下的擦了个干净。

“等信?什么信?外婆给寄信了吗?”

椅子上的卷毛小孩似乎也彻底醒了盹,一刻也不肯安生的的从椅子上扭了下来,跻上地上的拖鞋就想往外冲。

刚冲到门口就和正好进门的老爸撞了个满怀。

不撞不要紧。

这一撞,撞出来一双白毛尖耳朵。

西瑞尔捂头惊恐:“麻麻!!!耳朵又出来了,天啊!一会儿出门怎么办?”

林玖不慌不忙地摸了儿子的头一下,耳朵瞬间恢复原样。

“别担心亲爱的,只不过是魔力不稳,你父亲说11岁生日这天什么都可能发生。”

本尼是典型的“英国”绅士,即使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十几年,仍然保持着随时随地一身得体衬衫西裤的习惯,甚至在南方7月的骄阳下夸张的搭配了同款西装马甲。

据追过他妈妈的一个叔叔说,当年外公欠下一笔巨款,是老爸帮忙还的,然后,外公无以为报,只好将爱女许配给了他。

但是西瑞尔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老爸本尼每个月都要从麻麻林玖那里领取零花。老爸自己的钱大概都用来还债了吧......

领到钱后,老爸会再分出了一点,匀给西瑞尔。

往往,西瑞尔转手去跑去买雪糕。

“清凉咒是个好东西,可惜你现在没有魔杖,所以我不能教给你。不过你不该以此为理由每天多吃个雪人冰糕。一天最多一个,把身后那个原放回去。”——本尼曾对儿子如是说。

传言,老爸的老爸——祖父非常有钱。

祖父是个英国的资本家,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地位的那种。

(本尼:说了八百次了,黑白不能这么用,是麻瓜和魔法界!)

祖母是意法混血儿,祖父是英国人。

其实这么说起来......其实他不算中英混血,他应该叫......八分之一法国、八分之一意大利、四分之一英国和二分之一中国昆仑白狐混血儿......

然后更神奇的是,他的身份证号尾数就是8842......【注4】

此刻“绅士本尼”两条长腿的其中之一正被自己的8842儿子紧紧抱着。他动作自然无比地揉了一把儿子的鸟窝头,就步履如常地拖着几十斤重的腿部挂件(或者麻袋)前去餐桌前和自己的爱妻打招呼。

“亲爱的,今天你真美。”

说着凑近给妻子林玖一个额角吻。顺手挥了挥手里的小木棍,厨房的咖啡机自动开始蒸煮咖啡,胖乎乎的咖啡杯盛着香浓的咖啡蹦跶着跳到了他的手上,一滴未洒。

“咳,含蓄点儿。”

洋女婿各方面都不错,他其实打心眼里满意,就是有时候啊.....有点儿过分热情奔放......

当着他们家长的面和女儿一会儿一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女儿女婿夫妻恩爱是一回事儿,看女儿女婿天天面前“秀恩爱”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林老爷子拒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老伴儿去英国开会孤零零地丢下自己一个人。

林老爷子将手里的宝贝茶壶“喀”地轻磕在桌子上,抓起了手边的报纸“哗啦啦”的来回翻动。

最终还是稳住了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地问了句:

“所以,你说的那封什么通知寄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爸爸。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中英两国距离太远,用时大概会久一些…?”

“英国?外婆不是去法国了嘛?所以不是外婆寄的?”

卷毛混血小正太扶着自己老爸的膝盖好奇仰头,灰绿色的眼睛和他的英国父亲如出一辙,只不过不同于自己父亲的那双单眼皮略显锋利的眼眸,他的眼睛是杏核状的——妈妈林玖眼睛的形状。

“当然不是宝贝,我们在等你的录取通知书。”本尼老爸终于舍得将注意力分了一些给腿部挂件·儿子,把他耷拉在脑门上的软头发撩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语气欢快的回答。

“不是......老爸,你终于还是和老妈妥协了?我要去上那个双语新西方夏令营辅导班了?!”

“……儿子,不是课外班,是入学。那是一个你真正该去的地方。”

“等等......老爸,请你先告诉我那里没有数学和英语课了对不对?对了,如果能带上小何老师一起走......”

“我亲爱的西瑞尔,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能方便告诉你可怜的爸爸,你又闯什么祸了吗?你外公说昨天学校来电话了。”

西瑞尔瞬间蔫了。

林玖习惯性地想挠挠耳朵,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是狐狸形态,慢慢放下了抬起的右脚。随口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昨天班主任说发现林西瑞小盆友的全部假期作业都不小心忘在了教室,而已。”

京师大学毕业的林玖女士拿着硕士双学位,向来开明的她其实对自己的儿子要求没那么高。只是偶尔想让自家孩子去上上新西方的夏令营辅导班而已——数学陶老师力荐的。

西瑞尔现在就读与海市阳光小学五年级。

若让他讲讲对学校的印象,那么西瑞尔会说:

“海市阳光小学有一个温柔可爱的语文老师——何美美。

但除了何美美,也有凶巴巴的数学、英语老师,比如数学陶和Mr·马。”

仨人恰好都教林西瑞所在的班级。

数学陶老师,矮胖是地中海。英语Mr·马,高瘦也是地中海。

“额…数学陶让我把一本口算和应用题做四遍。Mr·马听说以后也加了作业,让我额外把前6个单元的单词各抄三行。爸!你知不知道其中第三单元光monkey、 elephant和zebra的动物名字就有30个…..口算有整整58页!简直不人道!”

小男孩目光低垂,悄悄地松开了手爪爪,心虚地瞥了眼老爸西服裤子上的油爪印。

语气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十分可怜。

(“不人道”是他最近新学会的词,男孩热衷于使用它在任何可以用到的场合。)

老师们对西瑞尔的厚望就像一卷卫生纸,西瑞尔的表现让他们一次次地撕扯着自己的期盼。

终于在某天,某人民男教师看着手里的卫生纸筒,一把扔掉,决定和隔壁数学组的另一位老师聊聊。

俩个老师就林西瑞的问题一拍即合,商量后一致决定,对这个虽然看起来十分可爱、但数学和英语着实废柴的混血小男孩放弃爱的教育.......

如果说一个数学已经足够让西瑞尔焦头烂额,那么再加个英语,双管齐下,西瑞尔每天都在盼望转学。

“最好去一个,不上英语课和数学课的地方”——这是去年生日西瑞尔偷偷许的愿望。

废柴的西瑞尔其实也不是全部一无是处。

他的优秀作文至今还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好几篇。

长着一双绿眼睛的他不仅擅长语文,更加擅长文言文!

当代小学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1树人。”

西瑞尔对此深深表示不屑与唾弃......

然而,谁能想到一个混血儿擅长的是语文古文???

爱好是偷看外公的草药典籍???

时至今日这个局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

何美美,就是西瑞尔的那个语文老师,是个师范刚毕业女孩,充满着对教育事业的热情和对小孩的喜爱(尤其是西瑞尔这种特别可爱的混血小男孩)。

小何老师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典型的江南女子,吴侬软语,说话温温柔柔的从来不会大小声。

西瑞尔简直爱死她了,还曾经怂恿本尼去和小何老师商量,问问她能不能顺便教教英语和数学。

最好全部的课都她来教。

本尼一脸严肃地拒绝了他。并且告诉他:

“你们年龄差太大了,等你长大了她都老了。”

西瑞尔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林玖用狐尾巴将自己老公挤到身后,一脸慈爱地说:

“意思就是,小何老师同时教那么多课会加速衰老,这是我们每位女士都不愿面对的。”

西瑞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边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看着西瑞尔的语文成绩蒸蒸日上,数学和英语毫无起色也很着急。

向他父亲求助?

哦,不存在的。

林西瑞童鞋的父亲每次都会低着他那茂密而高贵的头颅(身高差)跟他们诚恳地解释自己的教育理念:

解放天性、回归自然、多多鼓励,下次加油!

每当这时,他们都想用手帕擦擦自己光亮的地中海。

有头发了不起哦,你是教育专家还是我是??

但是说来奇怪......每次见到麦(麦克莱恩)先生都心情很放松,麦先生一走焦虑就又回来了。想想每次的严肃谈话都以失败告终,两位老师就觉得十分的邪门儿。

此刻,本尼先生审视地望着眼皮子底下明显一脸心虚的儿子,谨慎的开口:

“所以昨晚你妈妈说你用外公教的白狐口诀掰歪了手里的钢笔…还不小心变出了尾巴?”

“噢,老爸,那真的是意外,我并不想掰弯它的,其实我还挺喜欢那支的...我好像记错了其中一个手势......一使劲儿,尾巴就出来了......”西瑞尔哼哼唧唧,轻轻地踢了踢挂在脚尖的拖鞋,结果被静声跑来的橘猫一嘴叼走。

原本安静的客厅就像油锅里滴进一滴水、瞬间炸开。

“嘿!老包,停下,放下我的拖鞋!”西瑞尔单脚反身扑向企图溜走的“偷拖鞋老手”。然后理所当然的,被一只宽厚的大手一把揽住捉了回来。

“儿子,我们的对话还没有进行完,请你先忘记你那只拖鞋。

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让你的笔自动书写来着?”

“额…”

“Be honest?”

“是的…”西瑞尔蔫头耷脑地回复,头上一撮呆毛也随着主人的低头没精神地跟着晃了两下。

本尼在西瑞尔看不见的角度一脸慈爱的抚了抚儿子的头发:

“西瑞尔,爸爸妈妈不让你单独使用是身体里的力量是有原因的。你现在还小,我们也知道你很好奇,但是这个力量对现在的你而言很难控制,你很可能因此而受伤…甚至更糟。其实,我今天……”

本尼的父爱鸡汤被一声不小的动静打断,一时间扑腾翅膀和纸片哗啦啦的声音伴着两种不同的鸟叫响彻了整个客厅。

头顶一只格外健硕的棕色的谷仓猫头鹰和纸鹤同时挤过开着的窗户,在客厅的天花板上大打出手。

顿时山塘街这栋小屋乱作一团。

“爸!那是什么!”西瑞尔惊声尖叫。

“本尼,那是妈妈的纸鹤信,别让那个鸟撕了!”林玖双手捂脸。

“快!把它们都从我头上赶开!这该死的鸟要把老夫的头发啄光了!”

外公作为离战场最近的一位,正拿着报纸一顿乱挥。最后实在忍不住化作一阵风直接冲出了包围圈,直奔厨房。

“你们都CALM!KEEP 冷静! PLEASE!”

本尼中英混搭,霍然起身飞扑过去,企图把两只打得难舍难分的“鸟”从对方嘴里解救出来。

“老爸,你的棍棍呢?妈…妈你变身干嘛去,外公快放下刀,嗷嗷嗷!老爸救命!外公拿刀了!”

最终,一封厚厚的信件被那只猫头鹰气急败坏的狠狠丢在了西瑞尔的额头上。

西瑞尔捂着白嫩的脑门——上面有一个显眼的三角形红痕,委屈的揪着信坐在了桌子一角。

扔完信的猫头鹰飞到了客厅的窗帘杆上,正用尖尖的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羽毛。脑袋顶的几根呆毛还气急败坏地支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