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王妃吃醋

宋玉儿心头彻底酸了起来,但是不能在情敌面前示弱。宋玉儿摆了一个自认为很自然其实却是苦着一张脸的表情离开了。

冬梅也对自家王爷默默寒了心,什么爱护王妃,你侬我侬,看见一个气质稍微出尘的女子这便忘了王妃!当然她的意思也不是说自家王妃不好,只是比起云初,有些该挺的地方都没有挺起来,男人嘛,毕竟都是这种劣习,哎……

见宋玉儿离开,冬梅赶紧走上去,帮她挡着一旁的雨。

在祁乾元看来,锦茵与冬梅一左一右穿着笨重的蓑衣护在宋玉儿身旁,真的像是某种强悍的两只动物啊!

祁乾元一直望着宋玉儿的背景,见她挺直背脊,坚决不肯回头,不由暗觉十分好笑。待宋玉儿走远之后,祁乾元清清嗓子,开口道:“云初姑娘安静了这么多天,怎地今天就突然忍不住了呢。”

是了,祁乾元没有见过云初本人,可是在她们进府之后他便让赵信将她们三人的画像都画了下来,因此知道云初她们都长的是什么样子。方才在宋玉儿面前装作不知,只不过是为了哄哄她。

奇怪,为什么要哄着她……祁乾元摇摇头,打消自己这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云初没有为祁乾元这种快要看穿自己的眼神,面上表现出任何的惶恐,只是手心里微微出了汗,透露出她其实十分紧张。

端王殿下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任何人都不敢碰的利爪,与他说话前还真要仔细掂量一下。

云初轻轻笑了一下,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奈何祁乾元只是拿眼角瞟了一眼,等她说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终归还是云初按捺不住,率先开了口道:“端王殿下准备与云初就站在这里说话么?”

祁乾元微微一笑,道:“云初姑娘你与我来。”说完便迈开步子像府内进去。这时眼前却闪过一片明亮颜色。祁乾元笑着摇摇头,凭他的眼力,怎会看不见那笨拙的跑姿是宋玉儿身边那护短极其严重的冬梅?

云初见他突然停下面上带着笑意,只觉端王此人古怪的很,也不便出口多问。

顺着地势高的地方走着,那水显得不是很深,祁乾元走在前面,全然没有伸出援手的样子。云初也不见怪,端王是何等的心思,那可不是自己能揣测的起的。

也未去书房,祁乾元带着她走到了一间古朴的房门口。云初微微抬起眼,心道端王应不是这般肤浅的男人吧,虽然这么想,她还是悄悄握住了自己袖内为了防身的银丝。

祁乾元假装不知她意思,推开门,口中道:“云初姑娘请进。”

云初摸着那银丝,面上挂着浅笑,走了进去。

屋内有些黑,云初谨慎的站在门口,想着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便立马从这里逃出去。

祁乾元只当不知她动作,关上门,防止那雨水进入。尔后走到屋内中央的桌子上,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

屋内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祁乾元看着云初还略显戒备的站在门口,不禁头疼,怎地女人都喜欢这般胡思乱想吗?祁乾元上前一步,轻咳一声指着一旁的椅子道:“云初姑娘请坐。”

云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只不过坐的位置却是离祁乾元有些远。

祁乾元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轻吹一口气吹灭了那火折子,坐在云初对面,道:“云初姑娘何以如此防备在下?你胳膊上缠着的银丝若是反割破了姑娘的手臂,该如何是好呢?”

云初眸子一紧,心里暗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胳膊上缠的是银丝。但是很快她便释然了,果然如太子所说,端王是人中之龙,也怪不得太子会那么提防他。

云初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这空旷的屋内听着有些渗人,末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袖子里藏着的是银丝?”

祁乾元剑眉微扬,他便知道越是聪明的女子便越是好奇,也算是不服气别人看透自己。他早早笃定云初是这样的人,才会邀她来了这里。

嘴角上翘一个弧度,祁乾元道:“猜的。”

云初不置可否道:“王爷真会开玩笑。”

祁乾元回道:“非也非也,姑娘这身衣衫轻的很,又是十分显眼的白色。难不成要挂把剪刀在身上?而且姑娘双手只有拇指与食指间有薄茧,想必是做多了女红的缘故。最后姑娘一只手一只放在袖子内,本王就斗胆猜了银丝。想着银丝十分细,却也十分锋利。若趁人不察,用的力气得当的话,只怕别人的头颅也能被割下。”

云初那如远山的眉微微蹙起,自己只是做防身之用,并未想过要取他人性命。但看见祁乾元那戏谑不以为意的表情,便明白了她是在与自己开玩笑。尔后便又开始佩服祁乾元观察细微,那自己手上的茧子都注意的那么清楚。

聪明人果然是好奇心要较于常人,云初问出那句话之后便明白自己已经在气势上输给了祁乾元。饶是太子觉得自己聪明,也堪堪的在须臾之间败给了眼前这男子。云初复又开口道:“不知端王带我来这里意欲为何?”

祁乾元笑笑道:“还是那个问题,姑娘为何入府那么久都耐得住性子,现如今却这般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是有什么事情逼着姑娘了罢。”

云初掐着手心,想这端王果不简单,但自己只能与之周旋,只是太聪明的人做了敌人,真是麻烦的很呐。

“是这样,今日那南院里的房顶不知怎么就漏水了。云初与芙儿不堪其乱,这才去禀了王妃,要求换间屋子,已经得到王妃的允准了。”说的话滴水不漏,面上的笑容也是无懈可击。

祁乾元微一扬眉,道:“想必姑娘不知道,本王在娶王妃之前,可是将王府上下里里外外的修葺了一遍。这出现的漏水现象,不知是失误呢还是人为……云初姑娘,你怎么看?”说完目光定定的看着云初,那目光好像要将她看穿一般。

云初微微颤抖,抓紧身下板凳的一角,这才稳定了心神道:“王爷问云初这些,云初倒是不知,王爷还是莫要为难云初了罢。”说完脸上挂着歉意的笑,那模样还真让人心动。只是这包含的范围里……没有祁乾元。

“哦,那倒真是我唐突了。”那个哦的拉的很长,别有深意一般。祁乾元目光还是紧紧盯着云初,不放过她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表现。

云初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好拿起袖子遮着面容,有些娇嗔道:“王爷这般看着奴家,奴家可是会害羞的。”

祁乾元眉心一拧,尔后很快就松了开,移开了目光,道:“是了,是本王疏忽了。”疏忽了你是位姑娘,那看着娇嫩无害的面庞下藏着的歹毒心思。

云初吃吃笑了几声,也觉得有些别扭,便把那衣袖又放了下来。

祁乾元开口道:“云初姑娘,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主子派你来恐怕不仅是做侍妾那么简单,原江州司马的女儿,也不会这般愿意令人操作吧?”

云初面上神情一变,有些苍白起来。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才使得她此刻保持着冷静。原来端王连这个都查到了,太子的保密工作也做得不如何。被对方知晓了自己家底那瞬间的恐慌很快便被冷静打散了,她不能输,还有人等着她。纵然离开了老虎又迈进狼窝,她都不能输,她要在这些狰狞的兽中拿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通了这些,云初复又笑了起来:“端王无须将奴放在心上,什么江州司马女儿头衔,于云初而言,都恍如隔世了。要是端王想要依此来要挟云初,怕是您打错了算盘。云初的身份被洗的干干净净,也不知您是如何得了消息。但奴知道,若是您将这消息散发出去,恐怕遭到最大冲击的必然是您。云初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呐。”

祁乾元面上还是挂着谦谦君子的笑容,只是那眸子里有些冷。他当然知道太子做事向来不留把柄,将这么个人放在自己府内,不过是起推波助澜的作用。而自己也是凑巧得知她是原罪臣江州司马的女儿,却也没想过拿这件事情去做些什么。

“云初姑娘真是伶牙俐齿,本王佩服的很。只是姑娘不像那利欲熏心之人,怎会入府帮助太子做事?本王清白的很,云初姑娘可莫要因为本王对姑娘有些揣测就乱说话呐。”祁乾元收了眸子里的冷光,又是那一派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懒洋洋开口道。

云初见祁乾元不再逼问,心内紧张稍缓,淡淡开口道:“每人都要与自己谋出一条路来,王爷没有吃过苦头,自然不知亡命天涯的苦处,奴家不过只是想寻个安定之所罢了。”

祁乾元扬扬眉不置可否,道:“姑娘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本王只希望姑娘莫要走歪了。”说完意味颇深的看了她一眼。

话说的十分清楚之后,云初反倒没有初始那般紧张了,道:“云初自然知道要怎么走下去,多谢王爷费心了,若是王爷无事的话,奴家就此告退了。”

祁乾元最后看了她一眼,挥挥手示意道:“你下去吧。”

正在云初将要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忽而又笑的十分温婉的转过身来,道:“王爷不如去看下王妃,王妃好像不怎么高兴呢,奴家也很奇怪,王爷怎么不带奴家去书房,反倒来了这客房之中。”说完不作提留地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祁乾元在门内拧拧眉心。怎能带你到书房里,那是我办公之地。但是就算是带着你去了书房,怕是她也会胡思乱想……许是想到了宋玉儿那扭捏的模样,祁乾元笑了一下,站起身,也准备走出去。

话说云初出门后,看见一抹亮色快速在自己眼前跑了过去,隔着雨幕没有看清,她只好摇摇头,准备回去告诉纪芙儿自己与她可以换一个住所了。

是的,那房顶上的瓦片是她拿着重物敲碎的。太子对自己的表现不甚满意,此时他离了京都,怕是要更加忌惮了。云初无妨,只得出此下策,好在起到了作用,虽然与自己最初想的不甚一样……

而在宋玉儿所在的院子里,冬梅急急的跑了回来。那穿着蓑衣的身子着实是有些雄壮了……刚才祁乾元与云初看见的,便是她因为跑的飞快而扬起来的裙子一角。

原来,冬梅见自家王妃不甚开心,便自作主张请愿去当那“探子”,在一旁瞧瞧的看着云初与王爷是否有哪些出阁的行为。饶是宋玉儿觉得不妥,可是单独留他们两人在那里。她委实放心不下。云初生的那般美丽又温柔善解人意,况且那该凸的地方真真的凸的格外明显。她真的怕祁乾元一个动心,他们两人便你有情来我有意,那时候,她要找谁哭去?

人呐,都是自私为己的。

此时见到冬梅回来,宋玉儿眼前一亮,却因为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主动问出口。

冬梅还在喘着气,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因为冬梅一直心潮澎湃的进行着这神圣的任务……

宋玉儿十分贴心的递上一杯茶水,冬梅嘿嘿一笑接了过去,然后一饮而尽。之后便一拍大腿,好似真的大侠一般道:“真是太过分了,那云初说在门口太招摇,竟然带着王爷到了一间客房内,还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冬梅恐怕王爷发现,离得有点远,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什么。哼,什么清秀温和的女子都是假的,原来她就是一个狐狸精。亏的王妃您还给她换了房间,倒不如让雨一直淋着她,这么不知好歹。”

冬梅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啊,真是口不择言。看着王妃有些苍白的脸色,锦茵忙向冬梅打着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冬梅这才发现自己虽然编排了那云初一番,但却戳痛了王妃,王妃看起来这般心伤,她又说错话了……冬梅垂着头走到宋玉儿身前,怯生生道:“王妃您别乱想,咱们家王爷不是那么个人……”

这一番替王爷的推托之词实在是有些牵强啊……宋玉儿勉强勾起笑容,是啊,说不定是因为是太子送来的人,所以要好好安抚一下。可是怎么能到客房里安抚呢,这不是摆明要他人乱讲吗?不过她本身就是太子送来的侍妾,反正早晚的事情,本来想耗着等她们没有耐心自行离开,那时自己便去成全了她们,谁成想……宋玉儿觉得自己心内好像有把刀在割……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她觉得自己心里被割的好痛,痛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冬梅见着自家王妃脸色越来越颓然,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不停的唤她。可是王妃除了带着那怪异的笑容,一直都不答声。怎么办怎么办,冬梅彻底慌乱起来。王妃没有责怪自己,可是她却好想王妃责怪自己。冬梅抿着嘴唇,看着眼泪都要掉出来,出声道:“王妃,您别不开心,要是实在不行,您打冬梅一顿也是好的,冬梅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王妃……王妃。”

见自家王妃不搭理自己,冬梅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锦茵,锦茵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无法解决。

自古以来,情之一字,实在折磨太多人了。

正在两人都不知所措之时,门被轻轻打开了。因为宋玉儿一直垂首思考着一些事情,想的有些入神,因此没有注意到。

冬梅看见端王进来,心里有些矛盾。一则他才是这王府的主子,自己是卑微的奴婢,根本没有任何权利质疑他。二则,像王妃这么对自己好的人,除了自己的娘以及已经去世了的爹,便再无他人了。她知道自己笨,还控制不住性子,没有锦茵姐聪明,也没有其它婢女那么心灵手巧,但是王妃每次都愿意原谅自己,虽说总喜欢装出少年老成的样子,但却从未苛责过自己。在冬梅心里,已经将她当成像自己母亲一样重要的人了。

正在冬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王妃,王爷过来的时候。祁乾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眸子里有些冷,就让她打消了叫王妃的念头,不由暗自鄙视自己这般没骨气。决意开口的时候,锦茵拉着她走了出去,轻轻俯在她耳边道:“看不出王妃需要王爷的安慰么,你就别添乱了,跟我出去吧。”冬梅这才擦擦眼角刚准备掉出来的眼泪,想是锦茵姐不会骗自己,便咬着嘴唇看了自家王妃一眼,跟着锦茵走了出去。

宋玉儿还是低着头,完全神游太虚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祁乾元走到了自己身前。

祁乾元看着宋玉儿失神的表情,知道她是因为得知他与云初同处一室才会这样,因此皱着眉看着宋玉儿这般发愣神情。她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低着叫他看不清楚,那总是翘起的嘴角此时也垂在下面。

祁乾元心脏突突一跳,他觉得自己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而他又是向来不喜这般拐弯抹角想不必要的事情,因此又把那跳出来的小心思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