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果然阴谋

连堇听见文成帝要赏她一副字迹,这才微微有些讶异的神情,却仍是淡淡的回道:“多谢圣上厚爱。”

文成帝挥一挥手,后面站在的太监立马取了一副卷轴过来。看见那卷轴,连堇脸上莫名涌起一阵激动来,竟不顾身份往前走去,若不是一旁的她爹爹连中书猛烈的咳嗽一声,连堇才止住脚步。

宋玉儿十分不解,便带着一脸希冀的看着祁乾元。祁乾元笑笑,又刮了下宋玉儿鼻头,心情颇好的开口道:“那是鹿林居士的真笔字迹。”

宋玉儿仍是糊里糊涂,问道:“就算是鹿林居士的字迹,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谁能看的出来啊。”

祁乾元眼尾扫过宋玉儿,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开口道:“真是小傻瓜,你不知鹿林居士会在他卷轴外面印上他十分张扬的字迹嘛,你看那里,不是有一小块黑色。”说着手悄悄的指向了那卷轴。

宋玉儿定睛一看,才发觉原来真的有一小块是写着什么字的,这才有些明白,不由有些赞叹的看着祁乾元。看着看着,愈发觉得自家夫君长的俊美不凡不说,为人也是十分聪明,悄悄的红了脸。

祁乾元知晓宋玉儿在看自己,也不出声制止,就那样由着她。只是这暗自愉悦的心情,是否暗示了什么事情呢?

但见连堇伸手接了那卷轴,尔后紧紧的抱在怀里。她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可是这鹿林居士的字总是传出一种磅礴与淡然,胸中自有沟壑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真是爱煞了她。鹿林居士的字迹十分难寻,自己寻觅了好久也只得了赝品,如今圣上给的自然是真迹,也不能怪她那般失态了。

连堇脸上的激动未消,忙抱着卷轴回到了自己座位之上,低着头,轻轻的抚摸其这卷轴来。

宋玉儿瞧着文成帝那好似早已算好的神情一般,暗暗想道:皇家人真是擅于玩弄权术,这样子摆明就是早已知晓连堇喜欢这鹿林居士的字迹,偏生还要摆谱,真是可恨。

想罢看看自己身边的祁乾元,连带着生起他的气来,哼的一声转身过去,不再理他。

祁乾元见宋玉儿这般神情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想起自家娘子思维总是不同与常人的,也就笑笑不去追问。

皇后见连堇重坐在她那位置上,不由开口问道:“还有哪位小姐要表演吗?”皇后乃六宫之首,这话由她问起,倒是十分合适。

下首那些闺阁小姐闻言这才又精神抖擞起来,刚刚被连堇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抢去了风头,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儿们可是不愿输给她的。

席间的林中尉的女儿林舒身姿婀娜的站了起来,俏生生的开口道:“奴家为圣上演奏一曲。”声音好像雀儿清脆,直直说到了别人心里。

文成帝笑着开口道:“准。”

林舒这才央着宫人取了自己进宫之时早就准备好的箜篌,自弹自唱起来。

“纷扰离分,万物皆休……道不尽,诉不清……何为是非,何为错对……”声音婉转,那凄凉的曲调和着这凄凉的词,让人忍不住心生戚戚然。

宋玉儿听闻想起自己娘亲,几近落泪。这神情看进祁乾元眼里,有些惊讶起来,下意识伸手就要帮她去抹掉那眼泪,那手指触及那如玉的脸颊之时,祁乾元才惊醒自己做了什么,不由有些懊恼。

宋玉儿双目含泪,有些不明白地转了过来,正巧含着祁乾元的手指。那含着泪晶莹的眸子,就这样直直的看进了祁乾元的眼里。

祁乾元却难得的慌乱起来,宋玉儿这时也发觉自己噙了祁乾元的手指,也害羞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两人尴尬了一会儿,还是祁乾元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道:“靡靡之音听多了会伤身的,想得多的人难免就会进了这情境里。”

宋玉儿闻言也不顾刚才的尴尬,愤然转身过来,道:“你说谁想的多呢!”

祁乾元见宋玉儿又回归往日那神情,嘴角勾起来,摸着下巴眼神玩味道:“谁认就是谁咯。”

宋玉儿猛的握着拳头,尔后又松开,只连连道:“你……你……”

祁乾元手指捏了桌上的紫玉葡萄,十分温柔的放进了自家娘子嘴里,道:“娘子大病初愈,多补补。”

“你摆明就是堵自己,不想让我讲话。”宋玉儿口舌不清的嘟嘟囔囔着,忽然眨巴眨巴眼睛,嗯……这葡萄还蛮好吃的……唔……再吃一个罢。

尔后宋玉儿自己十分乐呵的吃起那紫玉葡萄来,也不再理祁乾元。

祁乾元自己也没发觉他看向宋玉儿的目光中多了什么与以往不同。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好似在一直盯着自己,顺着目光看过去,原来是太子妃。祁乾元朝着太子妃微微一笑,

太子妃也报以他微笑,尔后转过身去。

祁乾元不做他想,继续看向殿中。

林舒一曲终了,殿内很多人还未晃过神来,林舒不由十分得意。

率先有人反应过来,猛烈的拍起手来,其他人这才惊醒,也拍着手道:“此曲只应天生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林舒心里被吹捧的十分欢喜,面上却仍戴着婉约矜持的笑容。

文成帝剑眉一挑,看向皇后道:“皇后认为此曲如何?”

皇后笑起来,眼睛里带着慈爱一般看向林舒:“这曲儿倒是极好的,这唱曲儿的人儿也是十分的美,只是……”

林舒本以为得了皇后的称赞,心里正在高兴之际听到了皇后这句只是,一颗心儿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这箜篌曲艺得了无数人的称赞,应不会出任何差错的啊,林舒一面心里有些担忧的想着,一面仔细观察皇后的脸色。

见一众人都看向自己,皇后也不急着卖关子,继续道:“只是这曲儿太过凄凉,挺久了难免会滋生荒凉之感。”

底下的臣子们一听,再一思索,觉得果然是这么个道理。便都开口道:“娘娘明察。”

林舒面上苍白起来,有些责怪自己怎么选了这么一个曲儿。

文成帝见气氛有些僵硬,便笑着开口道:“林小姐唱功与那弹功都是十分精巧的,赏黄金百两。”

见文成帝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林舒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悻悻然的坐了回去。本想着借此出风头,但有皇后娘娘这句话,看来短时间内是无人敢追捧自己了。

其他闺阁小姐见状不由也有些害怕,都在暗自想着:还好不是我先表演,这样一看要换些表演东西了。

在文成帝的要求之下,这家小姐表演了长袖舞,那家小姐泼泼洒洒画了山水画。也都十分精彩但也不出彩,得了赏赐便退下了。

正在宋玉儿觉得这宴席到了结束的时候,郑美人却开口道:“久闻六王妃技艺无双,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湛,不如在这喜庆的日子拿出来表演一下吧。”

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郑美人一眼,郑美人打了个冷颤,却仍坚持着把这话讲完。皇后不由摇摇头:郑美人果然不成大器,总是这样按捺不住。

文成帝却似兴致颇高的看向宋玉儿,口中却问着祁乾元道:“老六,是这样吗。”

祁乾元这时才有些为难起来,没想到郑美人在这里等着呢。一旁的珍妃也是十分不安,几欲想站起身来。

宋玉儿在心里哀叹一声:自己是倒了什么霉,郑美人一定要记着报仇呢。

见祁乾元一脸为难,宋玉儿一咬牙,索性起身,跪在殿中,朗声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并未向郑美人所说的那般,儿臣最拿手的只是刺绣罢了。只是这刺绣颇为耗神,若不是郑美人要儿臣在这大殿之内当众刺绣吧。而且儿臣倒十分惊讶,儿臣来这京都不过一月,还未寻得空拜访各位,郑美人如何得知玉儿样样精通呢。”说罢宋玉儿一双清澈的眸子就那样安静的看向郑美人,无辜至极。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皇后在心里做出评价。

文成帝也没料到她会直接拒绝,还无一丝愧色,竟也顺着她的思路走,问向一旁的郑美人道:“此话有理,美人是如何得知六王妃技艺精湛呢。”

郑美人额上流下一滴冷汗,只顾着给这丫头使绊子,倒忘了这丫头鬼灵精的很。到了这一步也别无它法,郑美人十分不甘愿的回道:“臣妾见六王妃长相秀丽,浑身气度不凡,料想是个才艺双全的佳人儿呢,原是我想错了,臣妾甘愿自罚一杯。”说完便端了桌上的佳酿,一饮而尽。

待酒喝完,郑美人却忽然灵光一闪道:“诶?刚才是不是我头晕听错了,我怎么听见六王妃自称玉儿?若是没有记错,六王妃的闺名应是虞此字吧?”装着一副虚心求教的神色,只是那眼睛里的精光出卖了她。

郑美人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下总归能治你个欺君之罪了吧。

宋玉儿这才惊觉自己不小心说顺了嘴,纵然只是一个名字,那也可是欺君大罪啊!怎么办怎么办,宋玉儿慌乱起来。

祁乾元却也从席间离开,同宋玉儿一同跪了下去。那宽大的袖子覆盖,正好让祁乾元握住宋玉儿那颤抖着的手。祁乾元微微用力,示意她安心。

好似真的是溺水之人抓着了一根浮木,宋玉儿看着身边的人,生出了一些安全感,便跟着平静了下来。

文成帝拧着眉头看向祁乾元,道:“老六,这是怎么回事?”

祁乾元这才离了宋玉儿的手,双手做辑回答道:“启禀父皇,玉儿本是夫人她的小名儿而已。这名字只是给最亲近的人所叫,今日玉儿不小心说漏了嘴,正是说明她把父皇看的十分重要呐。”

额?宋玉儿有些愕然的看向祁乾元,这样撒谎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