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又见若水

宋玉儿在端王府内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祁乾元回来,她的心内很是忐忑,不知道要如何给冬梅的家里人说,所以这才等着祁乾元回来。而祁乾元后来又被文成帝一道旨意叫走,定当是为了冬梅这件案子。宋玉儿私心里想着,若是能将那人再鞭尸就好了。

虽然这想法着实极端了一些,但是却是宋玉儿心内最真实的想法。

冬梅死去了,宋玉儿不能看着她就这么去了,所以宋玉儿在帮冬梅擦身子。要锦茵烧了一大桶的热水,虽然她知道冬梅已经没有感官等一切因素了,但是宋玉儿坚持要用热水,好好的帮冬梅洗个澡。

而那些丫鬟先是十分犹豫,毕竟这是个死人,还是在死前遭他人强暴而死……对她们这些黄花大闺女来说,实在是太晦气了。但是好在宋玉儿一直都是自己在帮着冬梅擦身子,也没说要谁上前帮忙,这才叫她们松了一口气。就连锦茵上前,宋玉儿也是摆摆手,叫锦茵去一边去了。

可能是水汽氤氲,宋玉儿总觉得自己洗着洗着,眼前就蒙上了一层水汽,叫她差点就看不清楚冬梅。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宋玉儿才将冬梅的身子,完完全全的擦了一遍。而这时候,宋玉儿去那锦绣庄里叫他们帮着冬梅做的新衣,也都带了回来。本来在这半天时日里是不能做好的。但是却是宋玉儿这个王妃亲自请求他们,对,是请求他们快些。她不希望冬梅还穿着旧衣服,她想要她漂漂亮亮的离开这个世界里。

虽然,宋玉儿本来想送给冬梅的,是一件嫁衣……现在也是用不上了。

那锦绣庄里的人总是做他们这些人的生意,况且端王妃还是极为好说话的一个人。所以他们得了宋玉儿的这么一番话,也不再迟疑,当即停下了手上那些不是很急的绣品,众人聚在一起,将冬梅这件衣服做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锦绣庄里的手艺就是比别的地方的好上许多。单看着蝴蝶,就像是附在那布料上一般,就是这么栩栩如生。

若是冬梅看到了,一定会欢喜的不得了的。但是……冬梅却是永远看不到了。

宋玉儿抽抽鼻子,笑着对旁边的锦茵说道:“哎呀,今日里是怎么了,是水汽太大了吗?这水汽总是蒙上我的眼睛,叫我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锦茵看了一眼宋玉儿那流着泪的漂亮瞳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宋玉儿没想过要等着锦茵的回答,她笑了笑,尔后哼着小调,像是十分开心的帮着冬梅从里到外,将这一件衣服穿到了身上。

再做完这一些事情之后,宋玉儿又将冬梅的秀发打散,尔后她的手抚上冬梅的秀发,第一次,帮着别人梳了一个发髻。

果真是美美的,宋玉儿满意得看着,只是鼻头还是酸酸的,而且越来越难受。她捂住嘴巴,走到窗子那里,待了好久才又走了过来。

眼睛周围没有泪痕,只是那鼻头眼眶都是红红的,是怎么都骗不了别人方才她哭过这样的事实。

宋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去看冬梅。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只会更加的受不了。宋玉儿转过身去对着锦茵笑笑,尔后道:“我们……一同去冬梅家吧。”毕竟该面对的事情,不论怎么逃避,都是要早晚面对的。

锦茵点点头,这便准备跟着宋玉儿出去。却是来了一名客人,正是沈若水。

宋玉儿抬起头,看见是沈若水,对着她笑了一下。心内有许多话想要同沈若水说,可是话刚到嘴边,宋玉儿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头别了过去。曾经的三人行,如今变成两个人。怎么看,都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沈若水一张小脸,本来是圆鼓鼓的,但是现在两颊边却瘦了不少,下巴也尖尖了起来。而沈若水的眼睛下面,也是一圈青色,看来休息的十分不好。

但是宋玉儿一颗心因为冬梅发生这样的事情,早早的就被揪了起来,自是没有功夫注意到这样的事情。

沈若水上前,有些急切的看着宋玉儿问道:“姐姐……冬梅这……我听说,我……”沈若水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语无伦次,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安抚宋玉儿,才能安抚自己,冬梅已经死去了的这个事实。

宋玉儿眸子暗了一下,尔后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沈若水眼眶里也含着一些水汽,为了自己近些日子都没有来王府而感到自责。若是她还像以前那样总是来这王府内,虽说是改变不了什么事情,但是至少,她可以见冬梅最后一面……但是现在,她却只能看着**那冷冰冰的尸体发愣。

沈若水也不是与宋玉儿闹了什么别扭,这才一直没有来端王府。而是上次中秋灯会,沈若水暗地里下定决心想要帮着杜尚南得到这宫中的生意。但是这事情需要做的隐秘,慢慢来。若是立马就成了,只会惹来杜尚南的猜疑。再说,沈若水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她虽然是沈将军十分疼爱的女儿,可总归是半路才回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办起事来十分麻烦。

而且,因为沈将军性子耿直,在这朝中,任何一方党派都不想要参加。可是他手里又握着兵权,所以就算沈将军对待同僚的态度有几分恶劣,但是那些人还是要给一些沈将军的面子。

但是给沈将军面子不代表着要给他的女儿面子,沈若水以前也没想到日后自己会这么想帮一个人。当然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会这么爱上一个人。本来人世间的事情,若是每件都猜到了,那要多么了无生趣啊。

沈若水初始颇为头疼,她不想麻烦宋玉儿。其实也有些不想她知道自己为杜尚南,要做这么一件事情。后来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去找她姐姐,沈碧珠。但是后来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十分不妥。毕竟她姐姐平日里对着她就十分冷淡,现在若是她求着自己的姐姐帮自己这么一件事情。怕是她姐姐不单会觉得奇怪,还一定会刨根问底,到那时候,沈若水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释好。

这件事情做起来极为简单又极为麻烦,简单的这件事情只是找到礼部侍郎便可,那麻烦的便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要怎么与吏部侍郎接触啊。沈若水想了一下,后来觉得还是从将军夫人,也就是她娘亲那里下手好一些。

所以,沈若水这一段时间内也不跑着出去玩了,每天里照常去给将军夫人请安,给她奉茶,帮着做一些事情。初始将军夫人对着她十分不屑,毕竟还有心结在那里。但是久而久之,看到沈若水自发的做那些事情,都是在关心自己。这样的行为,叫将军夫人的内心动摇了。因为她的女儿沈碧珠,虽说是十分完美。虽说不喜欢女红,但是兵书兵法一类学的极为擅长。虽说将军夫人觉得自己女儿没有必要做这些事情,但是看到女儿那知足的表情,叫她心内也有稍许安慰。

时间久了,这美中不足的事情也便出来了。沈碧珠最喜欢的就是与她爹爹讨论兵书战场,两人还总是聊得不亦乐乎。当年的女儿虽然像个男孩子,但好歹天性活泼开朗,十分讨人喜欢。

但就是因为女儿的这女中豪杰的称号,从此那自由自在的山鸟,成为了笼中华美的金丝雀。

也就是从这之后,沈碧珠再回府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也不常笑了,也不会露出那灿烂的容颜了。就像是一个精美的冰雕,虽然美丽,却毫无生气。

将军夫人将女儿的这一系列变化都归责到自己身上,觉得若 是当初他们狠心拒绝这门婚事,是不是女儿会开心许多。但是拒绝这婚事,也很有可能会惹得文成帝大怒,尔后什么下场,便很难揣测了。

所以每次沈碧珠回来,将军夫人都尽自己可能的去弥补她。

但是每次沈碧珠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叫将军夫人伤心失落。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每天定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若水,就像是天真无邪时期的沈碧珠一般,叫将军夫人心内的母爱全部都唤醒了,将军夫人那久违的母爱终于得到了地方解脱。这样一来,将军夫人心内对沈若水的隔阂,也慢慢的消失了。

而沈若水,最初虽说只是为了巴结将军夫人,因为她总是能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那聚会里好像还有礼部侍郎的夫人。听说他们的女儿不幸早年溺水身亡,而他们一直也都未再养育孩子。可是沈若水觉得,礼部侍郎的夫人,应当是心有郁结。

沈若水最初,只是想见到礼部侍郎的夫人,尔后得到她的欢心,再求她帮自己解决杜尚南那件事情罢了。但是时间过的久了,沈若水竟也觉得将军夫人那强势下的外表,只是一颗柔软的母亲的心。这叫沈若水的心内十分愧疚,觉得自己骗了她,这才加倍的对着将军夫人好了起来。

而不出沈若水意料,在将军夫人喜欢沈若水之后,她是带着沈若水到了她经常参加的聚会里。而在这里,沈若水也真的见到了将军夫人,而且也通过真心和些许的讨好,也激发了礼部侍郎夫人心内那渴望女儿的感情。

也恰巧到了皇太后崩,宫中需要的蓝白布的分量十分大,便把这做孝衣的部分任务量,交给了杜尚南他们的布匹店里。

看着杜尚南脸上露出开心的笑,沈若水觉得开心极了。虽然为了这么一个男子,她多少的欺骗了那两位母亲,叫她都有些鄙夷自己。但是她也尽量去弥补那两位母亲了,希望她们能幸福。

毕竟一个坠入情网,深陷其中的少女,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在没有接到这个任务之前,沈若水每次见到杜尚南那不开心 的样子,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了一般,难受极了。而现在杜尚南得了这么一个机会,好像他的父亲也看重他了,见到沈若水的时候,杜尚南甚至还十分动情的拥抱了沈若水一下。

这叫沈若水脸红了好久,当然她也知道杜尚南只是太高兴了,这便什么都没有说。

而就在沈若水将这事情都忙完之后,她才听说这京都内发生了一件惨案,还与端王府有关。在打听一番知道是冬梅之后,沈若水吓坏了,这才又赶快来到端王府内。

可是没想到,那谣言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