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翌日, 姜沫一踏进SKY集团大楼,前台便笑意盈盈地迎上来:“陆夫人来了。”

还是上次拦她的那位前台妹子,熟面孔, 但这次她的态度已截然不同。

姜沫颔首:“早。”

前台主动帮她刷开门禁,按了电梯:“陆总今天早上似乎另有工作安排,还没到。”

“没事, 我是来给他惊喜的, 你可别告诉他。”

姜沫俏皮地眨了下左眼。

前台妹子仿佛过电一般身子酥麻:“好、好的,一定!”

大堂的光景在电梯门之间缩小成一条缝,最后完全消失。

电梯侧面镜子倒映出姜沫平直的嘴角,丝毫不见刚才的笑容。

进了陆云和办公室, 将门关上,姜沫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她是来找线索的。

陆纬廷口口声声说他给他父亲下的只是安眠药,是陆云和将下毒之事扣在他头上,骗取了父亲的信任从而夺走集团的控制权。

姜沫想信他,又不敢信。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又一个谎言?

当时陆纬廷入狱,摆在台面上的只有他窃取公章的事情, 并没有说到下药这一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 三年前集团易主、陆纬廷入狱之后, 陆铭佑确实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从来不关心他的情况, 之后因为怨他盲目相信陆云和, 令哥哥含冤入狱,更加不跟他来往,是以没有发现其中的曲折。

但陆铭佑的身体状况这三年来似乎是越来越差了, 从这两次碰面来看, 他确实不像生病那么简单。

如果下药一事是真的, 那陆铭佑隐瞒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陆家和集团的名声,还是为了保护陆铭佑?

在别墅里待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蛛丝马迹,想来陆云和没有在家里留下什么线索。

姜沫只能来他办公室碰碰运气了。

陆云和的总裁办公室旁边就是他的个人设计室,这半层楼非常清净,是以当走廊出现脚步声时,姜沫一下子警觉起来。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沫急得团团转,这大办公室怎么就没个藏人的地方?

视线落到那张大办公桌上,姜沫病急乱投医,咻的一下钻到桌子底下。

下一秒,脚步声的主人进来了。

“部分样衣已经通过审核,和生产部门沟通后可以投入生产了。”

一双长腿出现在姜沫视线里。

陆云和来了,姜沫意识到这点,心虚地往桌子底下又缩了缩。

陆纬廷点了点桌面:“你不要忘了,这个位置本该是我的。你能考虑到的东西,我更早就想到了。”

“做得不错。”

陆云和没将他话里话外的挑衅放在心上,语气轻描淡写。

陆纬廷嗤笑一声,用得着他来评价他?

姜沫一双美腿盘着,蜷缩在桌子底下。

穿着黑色西装裤的腿出现在视线里,姜沫一凛,连腿上的酸麻感都忘了。

陆云和:“姜沫生日那天,你在槐城吧。”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沫耳朵竖了起来,他关心这个干嘛?

“是又如何?”

陆云和抬眸:“她虽然没提过,但我知道她很希望你能陪她过生日。你为什么不来?”

姜沫微微睁大眼睛,焦点落在陆云和的裤子上,她早就习惯了生日一个人过的冷清,只是这一年陆纬廷出狱了,让她心里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期盼。

只不过粉丝见面会开始前陆云和还在外地,她便自然而然对他没有什么期待。而对于陆纬廷,她是真切地希望他来陪她过生日的,又因为怕打扰到他,没有主动跟他提起。

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她粉丝见面会出了事故,全网都知道了,她的哥哥也没有来关心过她哪怕一句。

而那个她不抱期望的人,却在最危险的时刻挡在她面前。

现在这个人又在为她说话抱不平。

他在背后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姜沫眼眶一热。

陆纬廷笑了一下:“不去当然是因为忙。”

陆云和眼神一沉:“你所谓的忙就是和詹总一行人在尚乐酒吧玩了一个通宵?”

陆纬廷怔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嘲讽道:“你还真是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哦对,差点忘了,尚乐的唐老板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你跟我提这些有什么目的?显摆你在槐城遍布眼线?”

姜沫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腿麻的感觉已经不值一提了。之前还可以欺骗自己是哥哥太忙了,他只是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

可现在他的反应真真切切地告诉她,她错了。他是真的不关心她的死活。

刚才心里那一丝因陆云和而涌起的暖流被漫天的雪淹没,好冷。

眼前的裤子忽然动了起来,离开了她的视线,不一会儿又回来,桌上响起一声闷响,陆云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上面。

陆纬廷看着面前小巧的红色滚金线绒布盒子:“什么意思?“

陆纬廷说着打开盒子,一条粉钻项链赫然躺在中间,看成色是极品粉钻。

他是行家,仔细观察下辨认出了这条项链的来源:“苏富比拍卖行前段时间刚成交了一颗开拍以来价格最高的粉钻,据说净度和颜色都是极品。看来就是眼前这颗粉钻了。SKY集团总裁出手就是阔绰。”

陆云和合上盒子推给他:“粉钻项链,姜沫喜欢会发光的东西,适合你送给她当生日礼物。虽然迟了,但好过没有。”

陆纬廷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没有去碰那个盒子。

半晌,他说:“没想到你为了她这么费心思。我实在想不通,既然你这么在意她,当年为什么选择了集团,放弃了她?”

姜沫不自觉绷紧后背,屏住呼吸,这个答案她非常想知道。

风吹过鱼缸里的水,水里的阳光**漾着,锦鲤游动,流金灿灿。

陆云和:“你本末倒置了。我是先选择了她,才会保住SKY集团。陆纬廷,我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你太重要了,你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一点亲情的人。因为不曾拥有亲人的在意,你的关心才显得弥足珍贵。其实真论起来,作为哥哥你给她的远远不够,而这一丝亲情也在三年前被你利用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陆云和一字一句认真道:“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不要再利用她,对她好一点。”

初冬的阳光柔和地洒进室内,有一缕光溜到了桌子底下,驱散了角落的阴暗,增添了几分温度。

姜沫睫毛颤了颤,双手圈住自己,她的手臂太纤瘦了,忽然很想念陆云和的怀抱,胸膛宽广温暖,抱住她的时候非常有力,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陆纬廷没再说什么,沉默着转身,脚步声渐远,关门声响起。

姜沫知道他走了。

桌上响起翻阅纸张的声音,陆云和开始办公了。

陆纬廷一离开,姜沫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下来,微微一动,脚上蚂蚁噬咬的痛感席卷而来,姜沫不禁嘶了一声。

陆云和一顿,视线挪到脚下。

一只素白的手抓上他的裤脚,上面明艳张扬的美甲彰显著主人的身份。

陆云和略有意外,又觉得姜沫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算离谱,她确实什么都干得出来。

“桌子底下脏,出来吧。”

那只手拽了拽他的裤脚:“脚麻了,出不来。”

姜沫的语气比平时更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陆云和估算了一下她待在桌下的时间,忍俊不禁:“那你缓缓再出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姜沫吹胡子瞪眼,嫌弃似的甩开他的裤腿:“不出去了,你走开,别挡着我晒太阳。”

一只手伸到面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出来吧。”

姜沫撇过头。

陆云和失笑,半哄半骗道:“前几天保洁阿姨清扫的时候说,地上有蟑螂。蟑螂这种东西你知道的,有一只就证明还有一窝。”

姜沫脖子一寒,手比脑子快地盘到陆云和脖子上:“快快快抱我起来。”

急得都结巴了。

陆云和手圈到姜沫腰上,随便一使力就将姜沫整个人抱出来,姜沫够高,却非常瘦,体重很轻,陆云和抱她毫不费力。

陆云和将姜沫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椅子上,给她轻轻揉捏小腿。

姜沫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视线落到那条粉钻项链上,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粉钻。

陆云和注意到了:“我帮你戴上?”

姜沫摇摇头,把那个盒子退远:“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这个。我有更好的。”

说着从包包里拿出一条项链递给陆云和:“你帮我戴这个吧。”

项链底端穿了一颗戒指,戒指顶端玫瑰花型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是他送给她的求婚戒指,后来她从没有戴过。

现在她自己给钻戒穿了一条项链,还让他帮她戴上。

鱼缸里的锦鲤跃起来又落下,溅起水花。

陆云和的心里漾起了波纹:“好。”

他接过项链,姜沫从桌上滑溜下来,陆云和走到她身后,将她的头发拨开,冰凉的项链贴上脖颈,温热的指尖偶尔触碰到肌肤,冰与火之间的碰撞让时间变得漫长。

戴好了,姜沫对著书柜的玻璃照镜子,尽管玻璃里的自己不是很清晰,但她就是觉得这条项链待在身上很漂亮,笑眯眯地侧侧身子,欣赏自己各个角度无懈可击的美貌。

玻璃里倒映着陆云和的身影,姜沫一顿,觉得应该主动跟他解释一下。

“我昨天去了医院,听到了陆伯伯和纬廷哥的对话。他们说到了下药的事情。”

透过玻璃,姜沫看到陆云和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姜沫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纬廷哥跟我说,他下的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对身体无害的安眠药。是你在陷害他。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