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宴

清成阡又是意料之中最后一个到的。她其实比曾行歌还爱迟到。

“哪天我们清美人要是不迟到了,大家都赶紧看看新闻吧,估计世界末日也快到了。坐这吧,特意给你留的。”丛琳站起来招呼。

她看看表,坐在了丛琳的右边,“就迟到了五分钟,我表慢。”

她俩都是左撇子,每次吃饭她俩都这么坐。

“我们谁不知道你表慢啊,慢四年了,知道慢了还不调回来。”丛琳有时候觉得清成阡特别陌生,她一点都不懂她。

清成阡耸了耸肩,环视一周。

正坐是空的,不知道是给曾行歌她爸留的还是都不想坐。顺时针坐的依次是曾行歌,陈枫然,韩弈,常澳笙,因为是在澳洲生的,空出一个菜道,然后是滕许,白深棽,清成阡,丛琳,遥若蕾。

卿苇和她爸爸卿市长应酬去了,她爸要求她必须参加,让她在酒桌上学学说话的艺术。

整个桌子,除了曾行歌和陈枫然还有滕许白深棽,其他人坐得男女分明。

最后清成阡的视线落在了曾行歌身上。

她还是和之前一般,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这一年过的怎么样?”她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桌子很大,如果不是房间顶部做了处理,恐怕连说的话都听不清楚。

“就那样,吃的特别惨,但是空气还是不错的。清成阡你又漂亮了呀。”

她只是笑。

“曾行歌,跟我们说说你和陈枫然怎么在一块的?”两眼冒光,像饿狼找着了嫩嫩的白娃娃似的。

清成阡看了看陈枫然,从她进来他就一直和韩弈说话。他又不看她?

曾行歌的头向陈枫然那面偏了偏,“我说了啊。”

陈枫然莞尔,“说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那样满是宠溺的话,听在清成阡的耳朵里全是挑衅。

喜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那,你为什么非要藏着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天棒球比赛,他的高中和我的高中,好多女生都围着场地尖叫,我也过去了,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击中了守队的球,然后又跑了本垒赢了一分,真是太太太帅了。我就问旁边的人他有没有女朋友,她们说没有。那时候我才到美国不久,没几个朋友,身边的人也出双入对的,正好他还是个中国人,我想要不然让他当我男朋友吧。转天中午在他学校餐厅我把他拦下了,先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告诉我他中文名叫陈枫然,英文名叫Pixar,然后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他告白了,他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餐厅里有鼓掌的吹口哨的,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

再也没有比它更平白的故事,可是每个字都让清成阡万般难过。

“美国就是比中国开放啊,连小女孩都是。上次我们几个打篮球,几个初中的女的一直躲在柱子后面偷.拍我们,连面都不敢露。”滕许想起那次就觉得莫名奇妙。

“这还用你说,苏瓷的例子在那摆着呢,”白深棽咽了口果汁,“谁拍你了,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啊?”

杏眼一瞪,滕许立刻认错。

“媳妇儿我错了,你别生气啊,就几个初中的发育不完全的我也看不上啊。”

这位白姑奶奶,他是相当惹不起。

“你那意思咱白深棽就发育完全了?怎么知道的?”遥若蕾那能得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的脑子在不用的时候一般想的都是这方面的事。

滕许笑,先把白深棽抱住,然后说:“这个可以看出来。”

然后就是白深棽对他的一顿痛骂。

服务生陆陆续续的上菜。

“好了,也上菜了,”曾行歌端起酒杯,“那我就说几句吧,这一年自己在美国孤孤单单,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今天把大家叫来吃饭就是想聚聚,以后虽然是一个学校的楼上楼下也难遇见,今天咱们就一块玩痛快了。”

酒杯碰转盘,叮叮咚咚的声音。

清成阡刚喝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着屏幕,一个陌生的号码。

“出去接个电话。”说完,起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