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恒有些不解,他动了动,想转过身来,陈一航依旧闭着眼,但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别动,就这样睡。???

陈一航又紧了紧手臂,苏恒感觉勒得慌,却不敢说话,只睁着眼望着被小夜灯照着的泛着柔和的光的墙壁。他不懂陈一航是怎么了,现在的陈一航比以前还要难理解,心思藏的更深了,性格愈加的捉摸不定,像一只时时准备出击的狼,警惕又具有爆发力。

这让苏恒更加的害怕和忐忑不安,他猜不准陈一航想要干什么,而未来又那么朦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就有可能断了。

如果徐子涵不会来,他会怎么样呢?

苏恒在假设的时候是将徐子涵要来当成最终命题的,说到底,他还是期待着徐子涵能够来。这是人的本性,不能说自私自利,只是说是为了抚慰自己,给自己希望的一种催眠。因为苏恒如果不做这样的假设,那么他一直呆在这里还有什么奔头?不是死亡就是永久的禁锢。三个月的时间差点把他折磨疯了,那么三年呢?三十年呢?苏恒根本就不敢朝那方向想。

苏恒胡思乱想的时候赶紧身后的人已经传来了很平稳的呼吸声。

他倒是一点也不防我。

苏恒想,我要不要将他劫持了,逼着他的人放了我?

呵,陈一航绝对会在一瞬间制住他,然后将他打个半死,也有可能被关的更严,而且无法与家人联系。

算了。

苏恒迷迷糊糊想着,什么事,都等天亮了以后再说。

第二天,苏恒醒来,陈一航已经走了。苏恒突然在想,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比陈一航醒的早过,他都是几点起的?现在的时间,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哦,七点半,他感受了一下床铺的另一边温度,果然已经凉了,他起的可真够早的,怪不得脾气不好。

不要以为苏恒在关心陈一航,他只是无聊,被关在这个地方,每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他只有靠着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

外面有敲门声,他穿着睡衣直接开了门,反正也出不去,睡衣穿起来比牛仔裤舒服多了。经过昨天那一晚他突然有点顿悟,不是谁说过,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反抗不了,就试着去接受吧。苏恒想到陈一航的态度,杀他说不准,但是放了他,实在不可能,那就习惯吧,习惯这样生活着吧。他拉开门,还是个严肃的板寸头男人,每次送饭都是这个人,苏恒看着也习惯了,他径直打开了门,就转身去了卫生间,吃什么不是无所谓?反正不会太差,也够吃。

但是直到他洗漱完毕出来了,那男人还没走,他古怪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依旧板着脸站着,苏恒走过去拿了食盒,然后看着他说:“有事?”

“是!”那人目不斜视的正视前方,接着说:“上校吩咐,您可以随意在这房屋中走动,包括花园。”

“上校?谁呀?”苏恒用筷子夹着油条,边吃边问。

那人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依旧一板一眼的说:“上校就是陈先生!”

“哦,他不是做生意的吗?”苏恒浑不在意。

那人不再搭话,只是在出去的时候把门给带上了。

苏恒看着他出去,放下了手中的油条,陷入了沉思,陈一航之前出了部队,而现在他为什么又回去了?而且上校的级别根本不高,他怎么有能力直接调动军人来守着这个地方?这已经不像是在报仇了,他们牵扯到的有可能是更大的东西,而在这世界上,有什么是表面的正大光明,实则是暗潮涌动呢?

政治!

只有政治上的争夺才可以使一个小军官有如此大的权利,必定因为这个小军官的父亲去世牵扯到另一些有权势人的利益。

一群人下去了,总会有另一群人爬上来,而上面的人,却并不愿意有这么一群新人上来吧。如果徐子涵代表的是将要登上政治舞台的新人,那么陈一航则是代表着那一群打压他们的老人。

那么他这个棋子,完全无用啊!

这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了,这是一群人的利益博弈啊。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的?

为什么陈一航会确定徐子涵就一定会来救他呢?

喜欢什么的,可不能当饭吃!

苏恒有点绝望了,早起刚有的那么一点开通又被这无尽的黑暗给吞没,他觉得好像生命就要终止了。徐子涵不会来,陈一航不会放过他,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陈一航不会放过他,但是他觉得既然和徐子涵挂钩了,陈一航就不会轻易放过他,秦始皇不就发明一种刑罚叫做连坐吗?何况陈一航还认定了苏恒和徐子涵有了点什么。就算抓不到他,也要让他不痛快!

苏恒突然很冤屈,他跟徐子涵是真的没什么,就算徐子涵真的表现出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也不代表他们俩就有什么呀。但他就要为这所谓的爱情牺牲了,到底算怎么回事嘛!

苏恒呆了接近一个星期了,才感觉到自己的委屈,分明跟自己没任何关系,却要为此付出生命,简直。。。。。

苏恒叹了口气,又上了床躺着。即使那人说了可以出去走动了,可外面都是拿着真枪实弹的,走着腿都会软吧?

算了,想想如果出不去了,或者死了,要不要给家里写封遗书。

苏恒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天,晚上陈一航又来了,还和前一天一样,不要求苏恒做什么,就只是洗个澡然后搂着苏恒睡觉。

仅仅是睡觉而已。

苏恒刚开始很不习惯,不习惯被抱着,尤其是陈一航抱着。搁以前,陈一航囚禁着他的时候,每次做完洗了澡就走了,现在不仅不会对他动手动脚,竟然还要抱着他入睡。

苏恒真是想不通了,他很想开口问,但是又不敢,后来自己猜想,多半是在这里等着徐子涵出现。

至于为什么在那么多空房间里选择和他一间,苏恒认为是想看住自己。

再至于为什么说了要动他结果没动的原因,苏恒想的是,已经尝过了的男人有什么意思?再说家里还有一个呢。

苏恒又在这忐忑不安外加调整心态中度过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已经足够使他稍稍适应陈一航的奇怪举动了。

所以每天晚上陈一航准时出现时,苏恒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很淡定的留了床铺一边给他,然后翻身继续睡。

而陈一航也变了许多,一开始他也并不是十分习惯的,但渐渐地,他总是在处理完一堆事物之后理所当然的来了这里。而苏恒的态度无疑又给了他鼓励,这种感觉很奇妙,如果过去秦宇带给他的是青春期时期最炽烈的情感冲动,那么现在的感觉就是繁华落尽后的平淡守候。每当陈一航躺倒苏恒旁边时都会有一种满足,就像他曾经幻想的那样,工作了一天后回到家,有个爱的人在为他暖着被窝。

苏恒会是那个爱的人?

陈一航募地想到了徐子涵,他握紧了拳头。

苏恒不会是。

陈一航转身看着苏恒熟睡的侧脸,很想伸手触一下那浓密微带卷的睫毛,像是个小刷子一样,原来他睫毛这么长,陈一航看着,想着,但是脑海里突然晃过徐子涵略带嘲讽的笑脸,那样子仿佛在说,陈一航,苏恒是我的。

苏恒是他的,陈一航想着他们住在一起,徐子涵还每天接送苏恒上下班,徐子涵为了和苏恒见这一面宁愿自己被查出行踪,而苏恒为徐子涵被抓住也不反抗。苏恒,确实是他的。

但是那又怎样呢?

这样才更能确定徐子涵会为了苏恒而来,抓住的机会不就更大了?

陈一航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闭上眼睛想睡,但这一夜却一直辗转反侧,连苏恒都被他这动静给弄醒了。苏恒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别动。厕所在门外向左转。徐子涵你别动来动去跟蛆一样!”

陈一航愣住了,继而有点火大。他砰的坐了起来,眼睛着火似得盯着苏恒。

苏恒也被这一声给彻底惊醒了,他睁眼就看见陈一航狼似的看他,有点害怕,又有些不解,但因为这一个星期也没发生什么事,他胆子也渐渐变大了,语气也有些不太好,“你怎么了?”

陈一航火就更大了,他恶狠狠攥住苏恒的衣领,让他正视着自己说:“你和徐子涵,到底发生关系了没?”

当他问出口之后就后悔了,这关他什么事!

他又气又恼的放了他,拿了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间,碰地一声关上门。

苏恒还在愣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陈一航有过如此多的表情,他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