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久别重逢

苏倾予闻言,心里最柔软的那处不由一颤,垂眸哑声道:“我没有……”

“没有?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苏圣依微讽打断道:“你敢说你没有救当今皇上,苏家的灭门仇人?你敢说你现在所守护的,不是曾经谩骂指责苏家叛国的天秦百姓?”

苏倾予抿唇没有辩驳,救过凤敬是事实,守护天秦也是事实,虽然她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给苏家平反……

苏圣依却接着问:“你与仇人的儿子来往甚密,为其筹谋划策;你收留仇人的儿子住在府上,授其剑法……苏家嫡子,竟成了仇人的走狗,呵,家仇二字,你可还记得半分?”

很平淡的质问,却让苏倾予的心感到针扎一般的疼。

可是……

她抬眸定定地看着苏圣依问道:“三姐,自入府以来,你从未踏出这个苑子,这些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苏圣依瞳孔微不可察的紧缩了一瞬,随即挑眉道:“这些不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有关于新任右相的传闻在长安城里传的还少不成?我知道这些又有何稀奇的?”

二人两不相让相互对视了半晌,见苏圣依面上一片坦然,苏倾予缓缓道:“灭门血仇,从始至终我都铭记于心,”她看着苏圣依含着微讽的双眼,顿了顿接着道:“可我要的不仅是血债血偿……”

若不能为苏家平反,就是她将皇室屠杀完也毫无意义,在世人眼中,苏家依旧是叛国罪臣,苏家后辈依旧无法抬头做人。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了眼苏圣依,略显受伤的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开了苑子。

却不想在拐角处撞见了看见她出来后有些手足无措的阿水。

“公……公子……我什么都没听见。”

苏倾予皱眉看了她一眼,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听见有琴声……我……公子你别生气,我不会对外暴露你的身份的……”

阿水口不择言般急忙解释。

苏倾予对此却只是“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还在想苏圣依对她说的那番话,那声声平淡的质问,若是出自旁人之口她许能一笑置之,可偏偏来自血亲,让她心里免不了介怀。

离开的二人并未看见苑中抱琴而立的苏圣依卸去讽刺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而紧接着转变成了仇恨。

她走进屋子关上门滑坐在地上,紧抱瑶琴,琴弦将她的胳膊勒得生疼,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你哭什么?”

闻声,她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子里的男人,虽然对方的脸掩在了黑色帽兜之下,可她知道他是谁。

“亦……”一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深情,随即略带痛苦道:“我想我哥了,我后悔了……”

男人走到她面前蹲下,动作轻柔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拥住她在其耳边低喃:“乖,不哭,你的仇还没报呢……”

随着男人的话,苏圣依的脸色逐渐归于平静,甚至趋于冷漠。

另一边,苏倾予让阿水先回去休息后,自己一个人来到曾经的定安侯府。

站在无人的街道,看着打着大大的封条的侯府大门,她抿了一下唇,找了一处翻墙而入,昔日繁华的侯府如今杂草丛生。

来长安城这么久了,她一直不敢踏足这里半步,害怕触景生情,毕竟这里收藏着她十一年无忧岁月,每一处都藏匿着她与家人之间的欢声笑语……

她走至前厅大院,看着已经沁入青石板中的暗红,五年前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浮现,苏老太太不堪受辱而自杀的一幕让她指尖发颤。

她穿过大厅、阆苑,并蒂轩,在经过川桐居时顿了顿,最后去了听雪苑,苑中的梅花树枯死大半,只有少部分还带着些生机的样子。

只是她还没有什么动作,一股凛冽杀意就已朝她袭来,她急忙后退,一柄长剑从她面前划过。

由于出门没带武器,于是只好折了一截枯死的梅花树枝,灌入灵力抵挡对方的攻势。

“该死,谁允许你动这里的一花一木?”

清亮的男声里夹杂着愤怒,像是恨不得活剐了苏倾予似的。

后者皱眉,隐约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可是由于天色太暗看不清脸,她也不太敢确定。

再次格挡开对方朝她刺来的长剑后转守为攻,招招逼迫地对方不得不后退。

清冷的月色下,她越是靠近对方越是觉得眼熟,结合对方对这苑中一切的维护,脑海里隐隐浮现一抹清瘦的身影……

“青蒿?”

见对方顿了一下,她手腕一转,侧身与对方拉开了些许距离后收了攻势。

“你……是公子?”

对方的声音里带着激动,疑惑等许多复杂的感情。

苏倾予闻言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点头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铛——”长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人影朝着苏倾予缓缓走过来,脚步很轻很慢,那模样,就像是害怕动作稍微重了点就会打碎这一月下幻境一般。

两人相对而立,那人抬起手似乎想触碰一下苏倾予看看自己是否在做梦,可是半晌却没有动作。

苏倾予看着他,由于刚刚对方的动作太快,她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如今静下来借着月光,倒是轻而易举就看清了。

虽然长高了很多,但大致模样却未变,若是天色再亮些,想必一眼就能认出的,哪里还会多出刚刚那一架。

“……”苏倾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抬手拉下对方朝她伸出的两条胳膊,怕是她要是一直没动作,对方可能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僵成石头不可。

温凉的触感一下子惊醒了愣神中的青蒿,惊喜就差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了。

夜深露重,二人进了屋子,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灰尘,青蒿熟门熟路的点燃了屋子里的烛台,明亮的烛光透着暖意,房间里整洁清爽,竟和五年前别无二致,一看就是被精心收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