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见吴雄

井源市市中心,有一家法兰西餐厅,餐厅里的布置很优雅,音乐抒情、曲调悠扬。这家餐厅是由正宗的法兰西人开置,厨师是法兰西人,食材空运自法兰西,菜是地道的法兰西菜。

来这吃饭的都是有钱人。

章暖月是有钱人。不过今天还有另外一个有钱人陪着她吃饭,那就是吴雄。

吴雄今晚很用心,他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给人一种当红影视剧里奶油小生的感觉。

章暖月的脸色则不太好看。

“吴雄,你应该知道我来是找你兴师问罪的。”章暖月面如寒冰,话里饱含怒意,“你的胆子好大,竟然敢在我的酒里下药!”

吴雄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暖月,你说什么?下药?我下什么药?”

章暖月盯着吴雄看了几秒,打算起身。吴雄赶紧说道:“好吧好吧,我说我说。”

“那天我也很吃惊。”吴雄叹了口气,低沉道,“后来我派人查了一下,是李华自作主张做的事。暖月,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们认识那么久了。”

章暖月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吴雄掏出手机,摁了几下,点开一段视频,放到章暖月桌前。视频显示,那天晚上跟吴雄一起去KTV的男生痛哭流涕,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的话,承认是他的错,求章暖月原谅。

章暖月眼神冰冷:“我要蜗姨打断他的手。”

吴雄擦了把额头的汗,赞同道:“应该的应该的。”

“既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我走了。”章暖月拿起座位上的包包,打算离开。吴雄急了,好不容易能跟章暖月在这个地方单独相处,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走掉。

“暖月,这菜都点好了,要不吃完再回去吧,省得浪费了。”

章暖月正要拒绝,无意看到杜悠正站在餐厅门口,心思一转:“也行。”

杜悠站在法兰西餐厅外边,盯着餐厅招牌上一个不起眼的家族徽章仔细瞧了几眼,这才施施然走进去。门口的侍者拉开门,说了一句卜路嗬。

杜悠点了下头,回应道:“撒律。”

那名来自异国的侍者身躯一震,探头往后望。

很少人知道,法兰西语中的卜路嗬是华语你好的意思,而撒律,也是你好的意思。侍者在异国他乡生活,能够听到一句家乡话,倍感亲切。

杜悠却没有把这事放心上,对他来说,这只是出于礼貌的一句回应而已。今晚来这儿,主要还是为了找章暖月这个不省心的娘们儿。现代科技社会,处处都有摄像头,要不是黑客技术过硬,杜悠还真没这么快找到章暖月。

令杜悠感到火大的是吴雄也在这儿,而章暖月竟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杜悠大步走了过去,道:“我听说胸大的女人往往没脑子,从你昨晚今晚的表现来看,真是一点都没错。”

“怎么哪儿都有你。”章暖月答非所问,也是理直气壮。

“我来这吃饭。”杜悠冷冷说完,对着服务员一招手,拿起菜单点了几样菜。

“最近这地儿是越来越廉价了,是个人就能来。”吴雄有的放矢,冒出这么一句,站起来对着尚在记录菜单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把你们老板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服务员等杜悠点完菜,才转过身问吴雄:“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吴雄抬起头,傲气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钱多,想包个场。”

吴雄的穿着打扮就是有钱人,听到他说包场,服务员说了一句稍等,走向门口的侍者。服务员是华人,他只有通过侍者才能转达吴雄的意思。没过多久,侍者领着一个卷毛绿眼的中年胖子走了过来。

“先生,您要包场?”中年胖子捻起嘴边的一缕小胡子,轻轻搓弄着,说出一口流利的华语,“这里,不是轻易能包得下来。”

吴雄微微一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装饰精致的黄金VIP卡。看到这张卡,胖子老板脸上挂起笑容:“原来是本店的贵客。”

黄金VIP卡,只有法兰西餐厅消费金额满百万以上的客户才够资格持有。井源市之内,在同一个餐厅消费一百多万金额的人,不多。

吴雄笑容不改,手指指向杜悠:“这个人令我感到厌恶,他打扰我与美女用餐。如果包场能让这样的人消失在我面前,我想我很乐意做这件事情。”

中年胖子的目光随着吴雄转移到杜悠身上,眼睛半开合,审度着杜悠的一切外在条件。作为一个外国人,胖子老板不会轻易得罪一个人,更不会仅凭他人几句话就草率作出决定。当然,如果杜悠真的是那种无耻小人,胖子老板也乐得成全吴雄。

但胖子老板越看,就越觉得这小伙子不一般。他气态从容,潇洒不羁,哪里像吴雄说的那样龌蹉不堪?

仅仅一个对视,胖子老板内心一寒,有种奇妙的感觉:只要将这个年轻人扫地出门,这家餐厅店就会保不住。谨慎地,胖子老板开口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同吴先生有什么误会吗?”

杜悠摇了摇头,想了几秒,以一腔流利的法拉西语说道:“如果我没看错,餐厅招牌上的那块徽章代表的是瓦拉提诺家族,你是瓦拉提诺家族的人对吧?”

“十年前贵家主曾经送给我一个小礼物,他说凡是有瓦拉提诺存在的地方,信用就会得到提现。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杜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钱包的外表褶皱有凸痕,看起来就跟路边十块钱买的没什么区别。

吴雄见杜悠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又掏出个破钱包,当即笑起来:“什么玩意,也好意思拿出来现?”

可胖子老板看到鳄鱼钱包,竟然泪流满面。

“这是我父亲的钱包!”

时光回溯,二十年前法兰西荒野沼泽地还没有钢筋水泥,荒草丛中,硕大的野生鳄鱼被长矛钉死在地上。青年人剥鳄鱼的皮,上了年纪的农夫看着他一边抽烟,一边说:“鳄鱼是最懂得运用团体技巧吃东西的凶兽,这是我喜欢它的原因。舍曼,你想要这条鳄鱼皮做一双远行的皮靴,可得仔细点手里的刀。”

第二天的清晨,瓦拉提诺·舍曼出去闯**,只给家里留下一双女士鳄鱼皮靴和一个并不华丽的鳄鱼钱包。

那是他唯一能为家里留下的物件,证明他曾经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