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得狠了,呼吸久久未能平复,裴楠坐在郑书昀大腿上,垂眸瞪向面前云淡风轻的男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抗议道:“郑书昀,你居然搞偷袭!”

郑书昀单手扣住裴楠的窄腰,靠在椅背上,略微仰头道:“先偷袭的是你,我只不过正当防卫。”

裴楠愣了愣,回想起自己刚才进书房没敲门,似乎属于擅闯私人领域,原本不服气的眼神忽然闪烁了起来,半晌小声道:“那我以后记得敲门就是了。”

“不用,我喜欢看你自投罗网的样子。”郑书昀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裴楠的腰,意料之中惹出一阵婉转的哼声,他满意地盯着面前逐渐泛起绯红的脸颊,嗓音沉缓道,“接下来,我要防卫过当了。”

他说完,不等裴楠做出反应,一手勾住裴楠的腿弯,一手托背,轻而易举将一米七八的青年横抱了起来,也不管对方脚上的拖鞋都被胡乱踢掉了一只,大步朝浴室走去。

漫漫长夜,从浴缸,到地毯,再滚上床单,角角落落,都遍布着和室外萧瑟寒秋截然不同的大好春光。

*

不知不觉,十月过了,短暂的秋季结束,北风呼啸而至,满大街都是扫不完的枯黄落叶。

好在从裴楠工作间的窗户向外望去,可以看到三棵葱绿的常青树。

每到下班时间,那里还会出现郑书昀一身修长大衣、捧着杯热咖啡的身影。

视觉上倒是不显萧条,也每日都让人充满期待。

不过,经过大半年的经营,裴楠的画室早就步入了正轨,工作室的订单也日益繁多,裴楠手头终于宽裕了起来,他思索再三,还是抽了个时间,去4s店订购了一辆代步车。

提车那天,郑书昀也跟着去了,但兴致明显不高,黑衣黑裤地往那一站,像尊惹不起的大佛,连通过着装打扮一眼看出他身份不凡的销售都不敢上前打扰。

他自然能猜出郑书昀所想,兴冲冲开着新车上路回家,顺带安慰副驾座的郑书昀,说他俩都同居了,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对方,不差上下班路上这一时半刻,何况距离产生美,看多了也会腻味的。

他目视前方奔流的车辆,嘴皮上下翻动,觉得自己说得特别在理,却隐隐感觉右手边的气压好像更低了。

*

这天晚上,工作结束,裴楠在画室签收了一个快递,拆开后是两张车展票。

刘珩看到,凑过脑袋纳闷地问:“我记得你以前对车没兴趣啊?”

裴楠“嗯”了一声:“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刘珩问:“为什么?”

裴楠道:“因为我对象喜欢。”

猝不及防被扔来一嘴狗粮,刘珩抚着胸口,心说自己还好已经有未婚妻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长久以来的好奇,问:“楠哥,你对象到底长啥样啊?”

最近这段时间,裴楠在他面前说到对象的频率越来越高,每每提起,脸上都会不自觉露出甜蜜的笑。

但他还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位姑娘,在他的想象中,能把他潇洒自在的楠哥吃得这么死的,必定是个姿色过人的大美女。

“我对象啊。”裴楠唇边勾起一丝向上的弧度,“肤浅一点说,他长得特别帅,完全不输电视上的明星,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裴楠说着,将车展票装进背包,朝刘珩挥了下手,随即离开画室,留下刘珩反复回味“帅”这个好像和女孩子不大沾边的字眼。

回到家,裴楠刚一进门,就看到郑书昀向他走来的身影,他弯起笑眼正欲说什么,却听对方先道:“小楠,我明天要去A国出差一趟。”

笑容凝在唇边,裴楠一愣,迅速将两张在门口就拿出来的车展票握进掌心,磨蹭着揣回裤袋,若无其事道:“要去多久?”

郑书昀取下裴楠肩上的背包,将拖鞋放到他脚边,道:“大概一周左右。”

裴楠粗略一算,发现正好和车展日期撞了。

郑书昀目光掠过裴楠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扫向裴楠连换鞋时都抄着兜的那只右手。

其实早在三天前,他就无意间发现裴楠在定闹钟抢购车展的门票,在得知要出差后,他也试图调整行程,但合作方那边时间紧迫,实在没有圈转余地。

翌日清晨,裴楠开车送郑书昀去机场,进入航站楼后,郑书昀先支走了同行的几位同事,和裴楠在安检口外呆了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裴楠提醒郑书昀该走了。

郑书昀抬腕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却并未动身,而是略微转头,目光越过裴楠的肩膀看向他后方,表情若有所思了起来。

裴楠回眼望去,顺着郑书昀的视线,看到不远处一对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情侣,大概是男生要走,女孩子在男友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他转回身看向面前眉眼恢复淡然的男人,眨眨眼,无声询问对方不会是想要他也这样吧,却见郑书昀只是单手插进大衣口袋,神色不动注视着他,示意他自己看着办。

裴楠轻笑了一声,略微靠近郑书昀,伸手理了一下对方胸前的领带,凑到郑书昀耳边,缓缓吐出一串暧昧的气音:“我会想你的,书昀哥哥。”

随即,他在郑书昀蓦然翻涌地目光中退后一步,收敛起眼底狡黠的笑意,像只得逞的狐狸般朝安检口的方向抬抬下巴:“去吧。”

待到目送郑书昀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裴楠掌心的手机震动,拿起一看,是郑书昀发来的消息。

暂时先不拉黑:“等我回来,继续这样叫我。”

裴楠知道郑书昀最抵抗不了这个称呼,笑着打字:“没问题啊,现在就可以叫。”

随即,他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比之刚才更加绵软亲昵。

半分钟后,对面也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裴楠点开,不以为意地将手机放到耳边,听见里面传来言简意赅的六个字:“我说的是**。”

经过电流模糊的嗓音分明有种轻描淡写般的清冷,却听得裴楠站在人潮涌动的航站楼里当场红了脸。

*

郑书昀出差后,裴楠的生活并未发生太大变化,依旧按部就班地重复着画室和家两点一线的日常,期间还和杨岐他们约了一场饭局。

头几天,他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在视频电话里听到郑书昀说想他的时候,还嘲笑郑书昀一定是工作太少,闲暇太多。

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某天独自躺在郑书昀的大**,他忽然觉得好不习惯,好想有个人能让他抱一抱,或者像个禽兽一样亲亲他。

终于挨到了最后一天,他一大早就打电话问郑书昀返程机票定好没有,得到的却是对方要延期一周回国的消息。

裴楠闻言,掩去失落的语气,要郑书昀专心工作,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这天下班回家,他坐在餐厅安静地吃饭,环顾四周,发觉这栋房子似乎变得越来越空了,就连茶匙碰到瓷杯时发出的脆响都带着回音,但他又不舍得搬回自己家住。

他不由得去设想,以前郑书昀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也会感到冷清吗?

漫长的一周过去,郑书昀依旧没有回来,代替郑书昀与他相见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他闻着玫瑰的香气,想象郑书昀突然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家门口,臂弯斜躺着一束玫瑰,掸落一身风尘,神情淡然地向他走来。

他缓缓将玫瑰纳入怀中,不由得心跳加速,恨不得马上见到对方。

只是年末将近,画室和工作室积压的工作繁多,不然他早就动身去A国找人了。

郑书昀在A国那边似乎遇到了比较棘手的阻碍,归期一再更改,和他的联络也从每天一次视频电话变成两三天一次。

到后来,裴楠也不主动去问郑书昀究竟什么时候回国了,比起点燃的希望一次次破灭,还是每天都怀着未知的期待更好。

在思念的日子里,连时间都变得柔软了起来,每分每秒都像一片片初雪落下,轻快又无声地消逝,徒留挥之不去的凉意,拉长了心头空落落的感觉。

十二月中旬,江市降下一场雪。

休息日的清晨,裴楠意外收到乔琳的见面邀请,地点在别墅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进入店内,裴楠老远就看到了乔琳,她和郑书昀拥有如出一辙的清冷气质,却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耀眼的发光体。

他走过去坐下,取围巾的时候听乔琳说:“阿姨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小昀住的地方找你的,后来又觉得不该打扰你们小情侣的私人空间,所以才约你在这见面。”

裴楠闻言,叠围巾的动作蓦然僵住,心脏随之急促跳动了起来,莫名有种和同党一起做坏事被对方家长抓现行的赧然,几乎不敢再抬眼去看对面的女人。

他原本以为,乔琳最多只是清楚郑书昀的性取向。

“小楠,你别紧张。”乔琳笑了笑,将电子菜单推到裴楠面前,示意他点单,“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小昀终于能如愿以偿地追到你,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为他感到高兴。”

许是乔琳一向严肃冷傲的语气难得这般温柔,裴楠心头仓皇而起的**平息了不少,尽管他仍震惊于乔琳居然知道郑书昀喜欢他很多年,但还是舒缓了僵硬的面部表情,露出笑容,点了杯美式,而后对乔琳说“谢谢”。

待服务生送来咖啡后,乔琳道:“小昀也爱喝这个。”

裴楠点点头,打趣地说:“我最近比较能吃苦。”

事实上,他喜好甜食,与美式咖啡这种苦得像中药一样的饮品几乎绝缘,然而在过去一个月对郑书昀的漫长思念里,他莫名爱上了这种郑书昀每天都会品尝的味道。

毕竟他目前的人生中,好像再没有什么会比无尽的想念更苦了。

二人间的气氛慢慢变得轻松了起来,裴楠问乔琳:“乔阿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见裴楠主动提起,乔琳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小楠,我和小昀父亲的事情,想必小昀已经跟你说过了,但我猜,他一定在描述中弱化了自己的存在。”

裴楠搅咖啡的手一顿,没料到乔琳会和他说这些,随即点点头,承认他知情,亦表明郑书昀的确未曾多说自己。

乔琳叹了口气:“其实,他才是这场失败的婚姻里最无辜的受害者。”

裴楠“嗯”了一声,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语言略显苍白无力。

乔琳所言,他又怎么会想象不到?但听到这些话从郑书昀母亲的嘴里说出来,他还是不免再一次心疼郑书昀的过去。

乔琳温声道:“阿姨和你聊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太介意,小昀平时总摆出一副冷淡模样,并非因为情感浅薄,而是儿时孤独缺爱的成长环境迫使他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通常把情绪藏在心里。”

从突然而至的低落中抽离,裴楠摇摇头,认真反驳:“郑书昀一点也不冷淡,他很温柔,会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也会表达爱与想念。”

乔琳闻言愣了愣,似是从未料想过,这样充满人情味的形容,会出现在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儿子身上,但很快,她便了然了,扶额笑道:“也对,对于小昀而言,你永远是最特别的存在,不然他当年那么沉稳的一个孩子,也不会一时冲动,为了你去学抽烟,闹得鸡飞狗跳。”

恰在这时,隔壁有人不小心碰碎了一只碗碟,瓷片碎开的瞬间,裴楠心跳漏了一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茫然问:“为我学抽烟是什么意思?”

乔琳道:“你们高一那年,小昀得知你因为抽烟被请了家长,担心你会挨罚,于是找到你爸妈,主动坦白是他撺掇你抽的,南枝不相信他会抽烟,他就掏出香烟打火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几口,看似熟门熟路,但我能看出来,他是临时学的。”

裴楠张了张嘴,仿佛失声般讷讷道:“可是,抽烟没那么容易掌握,初学者很难做到不呛烟。”

“是啊,但小昀做到了。”乔琳语气透出几分无奈,“我当时惊讶坏了,怎么也料不到以小昀成熟的心智,也会使出如此幼稚的招数,但想到他那么多年无处安放的情感终于有了能寄托的人,难免会在关于你的事情上失去方寸,也就没有当场拆穿他。”崾殽

她说完,顿了顿,看着对面陷入震惊的裴楠,继续道:“再后来,小昀被他爸领着去你家登门道歉,事情才告一段落。”

乔琳话音未定,裴楠脑中便已然浮现出当时他放学后,远远看到的情形。

郑书昀站在他家门口给他爸妈鞠躬,根本不是他以为的什么“拜早年”,而是在赔礼道歉,默默为他扛下了所有的责难。

他意识到什么,喉结急促滚动,半天才找回遗失的语言功能:“郑书昀脖子上的那道疤……”

乔琳“嗯”了一声:“是被他爸打的,那个人脾气本来就不好,嫌小昀给他丢脸了。”

她说着,表情淡下去几分,低头喝了口咖啡,似是不愿多提前夫。

裴楠双手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略微失焦的目光散落在桌面上。

此时此刻,他忽然弄明白了,为何他会觉得郑书昀经常用的老式打火机这么眼熟,当年他为了装酷,刚开始学抽烟的时候,用的就是那款打火机。

乔琳不可思议的话语包裹着咖啡的香气,一遍遍揉搓他的心脏。

他仿佛一个不识路的孩童,莽莽撞撞走进了未曾料想过的爱意之中,享受着对方的奉献,浑然不觉这么多年。

半晌,裴楠抬起眼,轻声问:“乔阿姨,您知道他的心意,就是因为高中那次吗?”

乔琳摇摇头:“我最早察觉到他喜欢你,其实是你们上初二的时候,他亲手给你做了一盒巧克力。”

太过遥远的时间点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心湖,裴楠蓦地将大拇指包进掌心,缓缓用力,试图抵御忽然汹涌而至的尘封记忆。

那天是运动会,他专门挑了郑书昀没参加的长跑项目,一骑绝尘拿了冠军。

在冲破重点线的那一刻,郑书昀拿着盒巧克力走上前,说是隔壁班女生拜托他帮忙送的。他问对方是谁,郑书昀只说忘了。他对此一度深信不疑,亦稍稍抚平了那颗不由自主和郑书昀攀比的心,认为自己终于在郑书昀面前扳回一城。

其实现在想想,郑书昀所言四处皆是漏洞,以他当年生人勿近的清高气场,怎么可能帮别人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裴楠用手撑住额角,忽然有些想笑,眼眶却微微染上了几分热意。

原来,半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中,郑书昀在伞下说的暗恋对象,从头到尾都只有他。

当时被雨声淹没的三个字,或许并非人名,但一定与他相关。

*

乔琳工作忙,没能在咖啡厅逗留太久,便匆匆赶回了公司。

同她道别后,裴楠走在人群如织的步行街头,拿出手机拨通了郑书昀的电话,也不管对方是否正忙于工作。

“小楠,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很快接通,耳畔响起磁性的嗓音,裴楠心脏止不住地悸动了起来,他伸手接了一片旋转的雪花,佯装慢条斯理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听临英中学的校草给我告白了。”

临英就是他们一同就读的初中。

他听到郑书昀明显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直到他手心残留的雪的凉意散尽,对方才微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裴楠,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

声音又沉又缓,仿佛裹挟了光阴的厚重。

“可是——”裴楠拖长音调,状似苦恼般地说,“我们才十四五岁,属于早恋阶段,你这种好学生吃得消吗?”

郑书昀闻言,话语间染上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我换一种说法。”

裴楠“嗯”了一声,耳朵下意识贴紧手机,直到那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分毫不漏地悉数灌入他的耳膜:“裴楠,我想和你在课桌下牵手,避开所有人在墙角拥抱,你愿意和我一起违反校纪校规吗?”

不自觉地用手抵住鼻尖,裴楠低下头,在夹杂雪片的寒风中竟一时有些脸热。他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郑书昀校服笔挺站在升旗台前演讲的模样,台下的同学将其奉若高岭之花,却不知这个清冷的少年内心亦有滚烫的欲望。

见裴楠久不说话,电话那头的郑书昀如同心急的少年般,压沉语调催促:“你的答复呢?”

裴楠回过神来,又用先前那种不疾不徐地语气开口,只是多了几分无法隐藏的颤音:“看在你长得帅,又成绩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其实,在刚才走神的那几秒钟里,他做了一个假设——倘若当年,郑书昀真的将这场暗恋宣之于口,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思及于此,他吸了吸鼻子,却被郑书昀听见,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吹冷风。

裴楠环顾四周,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中心广场,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嗯,我在中心广场。”裴楠停下脚步,有些向往道,“今天江市下雪了,好多人在松林和雕塑前拍照,等你回来之后,我们也来这边拍照吧,我们认识十几年,还没合过影呢。”

郑书昀道:“我们有过合影。”

裴楠努力思索片刻,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面的郑书昀“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急于拿出证据说服他,只淡淡道:“正常,你的记性一向不怎么好。”

*

到家之后,裴楠泡了个热水浴缓解寒意,爬上床睡了个短暂的午觉。

梦里,郑书昀终于从国外回来了,周身带着屋外的寒意,抱着他说想他。

醒来后,他有点恍惚,四下寻觅郑书昀的身影,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而郑书昀刚在异国他乡跟他通完电话。

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怅然,翻身下床,路过书柜时,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张穿着学士服的单人照,这是他唯一见过的郑书昀的生活照。

他站在书柜前良久,鬼使神差打开柜门,将照片拿出来,忽然发现在郑书昀背后的树下,有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随即,他想起郑书昀毕业那天,他曾陪着刘珩到对面的政法大学给刘珩现在的未婚妻告白。

裴楠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这个不小心入镜的人的确就是他。

尽管他惊讶于这样的巧合,也不清楚郑书昀将这张照片摆出来意欲何为,但仍难掩唇边翘起的弧度,心里却偏要不以为然地想:难不成对方说的“合影”,就是它?

倘若按照这个标准,那小学和中学的集体毕业照也算了。

裴楠心说郑书昀犯规,神情愉悦地轻挑眉梢,毫无防备地抬起眼,忽然愣住了。

在他正前方的卧室门边,站着一道手拉行李箱的身影,额前的发梢被风吹得凌乱,黑色大衣肩头满是未化净的雪粒子,正是他日思夜想一个多月的男人。

眼前的场景同刚才的梦境不谋而合。

裴楠拿相框的手一抖,一张夹在相框内部的照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缝隙中飘落。

裴楠条件反射低下头,视线落在地面泛黄的旧照片上。

画面里,年仅五六岁的他举着镜头,站在一树繁花下踮起脚,亲向另一个小男孩的颊边,被偷袭的男孩僵住了身体,一张清冷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

和门口的男人表情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