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铐在架子上的刘大富默默翻了个白眼,把身体挪了个方向对着墙。

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在家里亲亲我我不好吗?跑来抓人就算了,还要顺便秀个恩爱,简直毫无道德可言!

燕修给燕灵打了通电话,燕灵才刚回局里不久,正在等那个“水胆玛瑙”的检查报告。

听燕修说他在刘大富那里不禁愣了一下,忙问:“哥,你怎么在那?”

“查点东西,派人过来吧。”燕修没有多解释。

“可是,检查报告还没出来。”燕灵有些迟疑地说。

“不用等报告了。”燕修弯下腰,手指捻起撒在地上的血壤,“他私下买卖血壤,刚巧被我遇到。”

说着,他又看了眼刘大富的方向,语气平淡:“想必这不会是第一次交易。”

燕灵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兴奋:“我马上带人过去。”

京市这种贩子不少,他们大多都与玄学家族有所联系,每次清查的时候,都只能查到小猫两三只,生意做的大的都提前得到消息藏了起来。

这个刘大富不知道又是哪个家族养的?

不管是谁家的,反正落到她手上,她是肯定不会交出去的。如果查明涉及金额巨大,这就算是白捡的功劳了。

只有亲堂哥才对她这么好,下次不偷偷吐槽他了。

等燕修挂了电话,柳木木坐在店里摆着的,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古董椅上朝他招手:“过来坐。”

燕修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走到她身边坐下。

柳木木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椅子太硬,坐着不舒服,换了好几个姿势,再看看身旁的男人,姿态优雅闲适,好像两个人的椅子是两个品种一样。

她盯着燕修看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然后就把自己成功挪到了燕修的大腿上。

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姑娘,燕修抬起胳膊,由着她在自己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自己窝进去。

柳木木环着他劲瘦的腰,把头枕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鼻间依稀能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和他身上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样?她皱了皱鼻子,小声嘟哝:“你喷香水了?”

“燕灵喷的。”

“哦。”这个回答比较让人满意,柳木木立即不计较味道的问题了。

“困了?”燕修低下头,见她眼睛已经半睁半闭,身体也软绵绵的。

“嗯。”柳木木在他颈边蹭蹭,“和董悦他们逛了一天动物园,刚回来老董就出事了。”

燕修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他很快就会恢复。”

“谁担心他呀,他的命可比别人好多了,安安稳稳活到八十岁可太简单了。”柳木木哼哼两声,来自命不好的人的嫉妒。

燕修失笑:“困了就睡会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然后呢?”

“然后?”燕修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你没地方睡,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呀。”柳木木困得不行还不忘记调戏他。

燕修眉梢一挑,微微偏头:“这么体贴?”

“可不是。”柳木木闭着眼,嘴角弯弯。

他在粉嫩的唇上啄了一下:“那我要好好考虑,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可怎么办。”

柳木木戳戳他,哼哼唧唧:“你不要不识抬举。”

燕修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另一只手稍稍收紧,声音温柔:“睡吧。”

在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柳木木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燕灵带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哥垂眼坐在椅子上,柳木木披着他的外套,在他怀里熟睡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迈进门的脚有点多余。

燕修抬眼望向她,目光清明,并抬手指了下刘大富的方向。

刘大富缩在架子边,一脸颓然,见到警察来了也没什么反应,连替自己辩解的话都懒得说了。

燕灵看了眼刘大富,目光又扫到了地上的玉匣和血壤,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下属吩咐道:“把人带走,封店取证。”

其余人立即忙碌起来,先把刘大富带回警车里,然后拍照录像,又将血壤装回玉匣里,一并收好。

后续的搜查还需要她和上级汇报,不过单凭血壤就足够定刘大富的罪了。

燕灵凑到她哥身边,小声说:“一会儿回去我们就审问他,肯定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指的是董正豪的案子。

“不用了,已经问出来了。”

“是谁?”燕灵好奇。

“他听命于齐明昭。”

“齐明昭?”燕灵因为诧异,嗓音微微提高了些。

柳木木恍惚间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想要睁眼,燕修捂住她露在外面的耳朵,又轻轻拍了拍背。

她哼哼了两声,她抓了抓燕修的衬衫,又睡了过去。

燕灵目睹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

这辈子都没想过她堂哥还能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她的思绪难免跑偏了点,干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用更低的声音说:“哥,你和她在一起的事,大伯母还不知道吧?我听我妈说她最近又在给你安排相亲,这次好像是王家的女孩,刚从外面回来的,本事很不错,和王家牵扯也不算深。”

王家与燕家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上次王家还在庆城死了个人,她哥因此被带回总部审查,两家闹得不是很愉快。

这次算是王家主动示好,人应该确实很不错,不然大伯母也不会答应。

现在的问题是,她哥分明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把人宠成这样,可是家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他哥故意瞒着家里。

燕修眉头轻皱了下,没有说话。

“要我说,你干脆把柳木木带去让大伯母见一见算了,她又没什么不可见人的。”燕灵忍不住劝说。

一阵沉默后,燕修才沉声道:“我会考虑。”

“好吧。”燕灵耸耸肩,也不知道她哥到底会不会听她的建议。

随即,她将话题又拉回到齐家,问道:“齐明昭为什么会指使刘大富对付一个普通人?他该不会是冲着柳木木来的吧?”

燕灵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个案子,你按照正常流程来查,其余的事,不用过问。”燕修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燕灵清楚,这案子有些内情,他可能不想让自己知道。

按照流程来查,就算刘大富给了证词证明他与齐家有关,可他如果没有相应证据,就根本牵扯不到齐家身上。

一个小贩而已,齐家不会给他攀扯的机会。

既然她哥不想说,燕灵也没有那么执着,她点点头:“知道了。”

“我带她先走了。”燕修打横抱起柳木木,步伐沉稳地往外走去。

燕灵看着燕修离开,不知怎么想到了几个小时前在酒店,柳木木说算出刘大富害董正豪的事。

她突然起身走到门外停着的警车旁,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刘大富带着手铐坐在后座上,困得眼皮打架,旁边突然多出一个人,吓得他一个激灵。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齐家招出来?”

刘大富咽了咽口水:“我怎么敢,是他们先猜到的。”

“猜到?谁猜的?”燕灵追问。

“那个柳木木,她直接问我让我对付董正豪的人是不是姓齐,我以为她都知道了。”

燕灵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在酒店的时候,柳木木可不像是知道了幕后之人的样子,可是见到了刘大富,她突然就知道那个人姓齐了。

究竟是她自己想到的,还是如她之前说的那样,算到的呢?

如果是算到的,那这个本事可不一般。

想到这里,燕灵就此打住了。

往下猜也没什么意义,她哥身边的人,他应该是最清楚的,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惹了她哥。

燕修还不知道,燕灵距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了,其实即便她知道了,影响也不大。

燕灵做事向来有分寸,家族一直认为,她比燕修更适合走官方这条路,对她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的。而她也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凌晨一点多,燕修将柳木木送回酒店。

直到把人放在了**,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几点了?”柳木木整个人陷进被子里,揉着眼睛小声问站在床边的男人。

“一点二十五。”燕修看了眼手表,听话地给她报时。

她从**坐起来,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一点,才仰头问:“刘大富呢?”

“被带走了。”

“燕灵没有生气吧?”

“没有。”

燕修垂眼问她:“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

“有啊……”话还没说完,对上他的目光,柳木木后知后觉,“你是不是猜到了啊?”

燕修屈指在她脸蛋上蹭蹭,没让她失望:“齐明昭的现任妻子,是你的生母?”

“是啊。”柳木木划拉过来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提起卓家悦的时候,眉头微皱,“她前几天来找我,说是想要补偿我,想让我跟她回去,但是被我拒绝了。”

“还有呢?”

“我回去之后把这件事跟老董说了,她第二天就找上了老董,也被拒绝了。”

燕修了然,连续被拒绝两次,不管卓家悦的目的是什么,都有可能恼羞成怒。

齐明昭对董正豪动手,或许是想替妻子出口气,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这些并不重要,有意思的是,齐明昭在这件事里的反应。

卓家悦在齐家的处境并不如她对外展现的那么好,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往年齐家的宴会他母亲也会参加,偶尔会在家里说一些和齐家有关的小道消息。

卓家悦出自已经落魄的卓家,嫁给同样二婚的齐明昭都算是高攀。她生下的儿子,并没有得到齐家的承认,从名字上就能够看得出来,她唯一的优势,来自于齐明昭和她感情很好。

而柳木木的存在必然会影响到她和齐明昭的感情,卓家悦要是个聪明人,根本就不会想要认这个女儿,这些年她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为什么突然要认她呢?

非但如此,齐明昭还暗地里让刘大富把董家骗到京市来,只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见到女儿吗?

他可不知道,齐家什么时候开始做善事了。

柳木木并没有注意到燕修的沉默,继续说:“之前方川还让我小心齐家,说吕瑶很可能就是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结果一转眼,我的生母和齐家人一起出现了,还对老董下手,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这些人阴魂不散,偏偏目的不明,让她觉得莫名烦躁,忍不住捏了几下怀里的抱枕撒气。

燕修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不禁失笑,他微微弯下腰,替她将睡乱的发丝顺好,低声说:“不用担心齐家,这件事我来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柳木木好奇。

燕修捏捏她的脸蛋,吐出两个字:“秘密。”

她可太讨厌秘密了,柳木木猛地跪坐起身,一下子和他齐平,双臂环上燕修的脖颈:“那我亲亲你,你把秘密偷偷告诉我吧?”

燕修神色微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任由柳木木把唇送上来。

直至两人的唇舌分开,柳木木依旧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快说。”

燕修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下,声音中带着笑:“我可没答应要告诉你。”

柳木木:……

柳木木气呼呼地把人推开,毫不犹豫地送客:“我要睡觉了,拜拜。”

然后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今天分手了吗?

还没有,但是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