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爱我(二)

凉风知道,不会再有另外一个‘陆有信’在她最痛苦难过的时候收留她了。

而她渐渐也懂了,人生路这样的长,无非也是一个人走。

所以,她也似乎收敛起伤悲,开始一个人的生活。

离婚后,她搬了出来,任自家爸妈苦苦哀求也不愿在家里住,她住回了以前的屋子,也就是那间跟陆有信订了终身的屋子。

刚进去的那一阵子,她很不能适应,实在是因为每一个角落里都能找到关于陆有信的记忆。

她对自己讲,总归要渡过这一关的,无论多难捱都要闯过去,过了就好了。

这中间就像是愚公移山,她知道只有神话故事中才有天帝显灵,而现实中是没有人来替她搬走心头大山的,天助自助者,她终要靠自己。

她的第一个月是这样过的,先是换了一份工作,但这次教的是一年级的学生,正是最顽皮的年纪,她每天的工作变得相当的繁冗,正合她的意,这是妈妈通过关系替她谋来的职位,因为是市里的重点小学,薪资出得很高,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刚开始凉风并不能适应,上课的时候常常有学生出来闹事,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导,她的好脾气反而让个别学生变本加厉,当然了,漂亮温和的老师常常要受到欺负的。

凉风被气哭了好多次,又不敢跟爸妈讲,只好偷偷跟淑微哭诉,淑微扬言要代表月亮消灭那帮臭小孩,结果,话一讲完,隔天就飞去新加坡了,凉风气得牙痒痒。

她买了一辆车,考了驾照,每天开车上下班,有车子的确是方便一些,曾有几次吃饭的时候遇见了陆有信。

她是孤身一人,但他身边的人倒是走马观花的换着?她想,也许是陆老太太抱孙心切,逼着他再娶。

有钱人家就是这样子的,不怕找不着,就怕你不要,你往那里一站,招招手,自然有人前仆后继,凉风倒没有他那样的境遇和魅力,她离过婚,相识的长辈嘴上不说什么,但到底心里还是介意的,自家有什么未婚的亲戚和儿子也不敢介绍,似乎她已经配不上人家了。

凉风乐得如此,还好柳家二老也不着急自家女儿的未来,自然有人识得金镶玉。

两人遇见的人总还是有些尴尬在里面的,凉风先是主动打了招呼,他亦是,不痛不痒的寒暄了几句,旁边人的目光足堪比超强杀毒软件,恨不得将她当即粉碎掉,凉风自知不妙,拔腿就想撤离,幸好陆有信也不拦着,各自一桌吃得食不知味。

之前凉风再也不去那家餐馆了,哪里会知道,大热天去吃李老六,又撞见了她,凉风抚额,那一次她是带一远房表哥过来吃饭,结果被陆有信误以为是她的新恋人,她还记得他那时候的脸色就不好,黑沉沉的跟铁似的,旁边的表哥没见到陆有信,只得说道,这人怎么摆着一张车祸现场的脸啊。

凉风本来心情也郁郁地,叫他这样一笑,笑得刹不住,正巧迎上他投射过来的目光,竟有几分怨毒在里面,凉风顿时觉得如鲠在喉,一顿饭吃下来,表哥倒是欢快,她味如嚼蜡。

这事儿并没有过,出来倒车的时候,凉风的车不小心擦到别人的车了,结果车主当场就叫嚣着要凉风赔钱,凉风倒是没什么,不慌不乱的打保险公司的电话过来处理,正好遇上的人是个官二代,见凉风长得有些姿色,就起了色心,说什么都不肯善了。

凉风倒还没有说什么,倒是表哥急了,这表哥是远亲,在乡下呆惯了,是个粗汉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那人也只是上前拉了凉风一下,当即就把凉风拉到身后,一口乡音劈哩帕拉的说得不停,旁边人完全听不懂,凉风哭笑不得。

这还没了,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就动起手来了,先是那人给打中了脸,一堆人马上冲上来,凉风唬住了,连忙拉住表哥,又怕他被揍,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这年头,官二代和富二代就真真惹不起。

陆有信就出现地特及时,原本一张脸跟棺材似的,但对着那人就是如沐春风似的,两人原是相识,你一拳我一拳的甚是熟络,凉风总算放下心来,心里也是惊异的,知道陆有信给她的安全感还存在的。

凉风以前跟他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陆有信其实是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但从不让她接触,所以凉风不识那人算是正常。

表哥还没完没了,凉风看着头大,拉也拉不住,索性用乡里的话喝了他一声,倒真把他给唬住了,躲在一旁瓮声瓮气,“表妹,他要再想动你我饶不了他。”

说的是乡音,但表妹接近普通话了,陆有信听出来了,脸色稍霁,望住她的眼神稍显温柔,凉风却是心凉,看,离了婚还是这样子,从来不信任她的。

她连谢谢也没留就带着表哥走了,谁知陆有信的电话随后就到,问,刚刚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凉风态度并不好,“占便宜算伤吗?”

那边就静了下来,凉风挂了电话,鼻端泛酸,紧接着,没有一点儿出息的就哭了出来,在一旁的表哥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连迭声的表妹别哭,表妹别哭。

他叫表妹叫得实在太滑稽了,样子纯朴可爱,凉风本来还是伤心地,扑地就笑出来了,道:“刚有没有吃饱,带你去另一处再吃过。”

表哥害羞,“花你太多钱俺不好意思。”

凉风笑,“要不等下让你请我一回。”

表哥倒是欢了,“那这样俺就放心啦。”

从小吃一条街出来,赫然见到他那辆拉风的车在那里停着,凉风心想,也许他又带着新的对象过来吧,不过这些地方,他平素都不来的?

他朝她走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觉,刚刚在车上坐稳,他站定在她的车前,凉风往另一个方向开,他就跟过来,牛皮糖似的甩不掉,凉风气结,表哥见着陆有信,记得他刚刚替他们解围,便道:“表妹,开下门咯,俺去跟他道个谢。”

“不用了,我下去。”

把表哥留在车里,凉风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