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影指点的那条岔路口拐进山里,还没走到一公里,水泥路就断了。土路向前延伸着,一条河上有座小桥,桥头的标志上说明这是危桥,禁止重车通行。

岳鸿图停了车,四个人一起下去,在桥上仔细踏勘一遍,又探头看了看桥下清澈湍急的河水,便决定,“过。”

岳鸿图回去开车,谭柏钧很不厚道地与两位年轻女士潇潇洒洒地走过桥,然后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吉普车缓慢驶过来,这才带着“怎么没掉下河去”的遗憾表情重新上车,坐到副驾。

岳鸿图谴责地看了他一眼,谭柏钧一身正气,根本不理他,只顾欣赏车外的风景。坐在后排的顾影和沈念秋笑得东倒西歪,一点诚意也没有地安慰他,“岳总,谭总只是想要见义勇为,下河去捞你,你看你都不给他机会,他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岳鸿图和谭柏钧再也绷不住脸,都哈哈大笑。

车厢里一派欢乐气氛,汽车也轻快地沿着狭窄的土路向上爬升。这条路很明显是人工修建的,但路面都是泥土,尚未铺上水泥,有些地方还有塌方迹象,但是比起西部那些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高山,这里还不算危险,因此大家的情绪都很轻松,一路欣赏着原始森林、清澈的溪流、有点像四川黄龙那样的五彩池以及偶尔出现的零星果园,对这里的美丽啧啧称奇。顾影更是不断拍照,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翻过几座山后,他们穿过一个相对比较平坦的狭小谷地,前面的路更加难走,岳鸿图却毫不犹豫地开了过去。

这条路更狭窄,而且极其颠簸,两条轮胎宽的深沟之间是高高隆起的土坎,如果车子的底盘低,非得搁在这里不可。岳鸿图把速度减慢,谨慎地紧贴着山壁开过去。他和后排的沈念秋都在里面,谭柏钧和顾影坐的这一边是悬崖,向下的山势十分陡峻,深不见底,有很多大树的树梢凌空与他们齐平,仿佛是从谷底升上来的,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些树的高度起码有百米以上。顾影大着胆子探头向下看了几眼,终究不敢举起相机拍照,害怕手一抖,把刚买的几千块的相机掉进谷里,那可就没法找回来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没有大太阳,也不下雨,因此岳鸿图把车篷卸了,以便更好地观察周围的景色。驶过这条极其狭窄的路段时,外面一侧的车轮有时候只有一半压在路面,谭柏钧和顾影感觉就像是悬空在悬崖上面,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坐在敞篷车里,这种感觉尤为强烈。岳鸿图胆大包天,又坐在里面一侧,开起车还不觉得。谭柏钧也很沉着,坐得很稳。顾影没有吭声,只是看着沿途那些高得难以想象的树,盘算着如果翻车,最好先抓住哪棵树才比较安全。

经过看似漫长实则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走过这段最艰难的路,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两面都是小山坡,相对来说安全得多,顾影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路的尽头,岳鸿图把车停下,回头问沈念秋,“小沈的身体怎么样?能爬山吗?”

“没事。”沈念秋轻松地笑道,“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不要紧,这里的山不高,空气又好,活动一下也有好处。”

“那就行。”岳鸿图看向谭柏钧,“小沈就由你负责了。”

谭柏钧觉得他说的纯属废话,“我老婆不由我负责由谁负责?这还用你说。”

“嘁,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岳鸿图不屑地说,“早知道我当年就去追小沈了。”

谭柏钧鄙视地哼了一声,“别把自己说成情圣,你追得上吗?”

沈念秋好笑地说:“得了,你们别误导小顾,让她以为我们当年有什么三角恋的关系。小顾,我跟柏钧交往的时候根本就不认识岳总,后来跟着柏钧到北京出差的时候才见到他。岳总跟柏钧就像亲兄弟一样,感情很好,开玩笑开惯了的,你一句都别当真。”

“我明白。”顾影开朗地笑。

“好了好了,上山去看看。”岳鸿图大手一挥,最先走上林间小路。

顾影连忙叮嘱他们,“我听白主任说林子里有旱蚂蟥,我们要把裤脚扎紧。”

岳鸿图立刻说:“我能看出哪里有旱蚂蟥,到时候会提醒你们躲开,放心吧。”

“嗯,鸿图是侦察兵出身,这方面倒是可以放心的。”谭柏钧笑着握住沈念秋的手,跟着他走去。

他们不赶时间,很悠闲地在林间散步,顾影拿着相机不断拍照。周围的景色多种多样,山顶有大片石笋,远远看去很像云南的石林,从山壁旁的深沟里长出来的参天大树十分古老,岳鸿图判断应该有千年之龄,却依然生机勃勃。

走过一片密林,前面豁然开朗,树下有两三间茅草屋,房前开垦出一小块空地,种着水稻,田地四周用低矮的篱笆围着,阳光从树枝间洒下来,静静地照着屋顶、水田和林间小路,几只彩色的小鸟在低空飞来飞去,让人感觉这里充满了生命力,却又非常安宁。

“真是个好地方。”谭柏钧看着低矮的小屋,惬意地笑道,“可以在这里度假。”

沈念秋笑眯眯地说,“我没看到任何电缆电线之类的设备,也没看到卫星天线那种锅盖,那就说明这里没有电,不能上网,不能看电视、听收音机,像你这种工作狂会不会觉得难受?”

谭柏钧自嘲地叹了口气,“看来,像我们这样的人终究是不能免俗的。”

岳鸿图四处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问:“小顾,你上次不是说林子里有个湖吗?”

“是啊,地图上也标着的。”顾影想了想,“或许还要往里走一段。”

“哦,那就算了,下次再来吧,这次一点准备也没有,不带齐工具不能再往前走。”岳鸿图是行家,知道热带雨林是怎么回事,因此不会去冒无谓的险。他站在那里环视四周,忍不住叹道,“这里没法开发,不可能砍掉那些树,能活千年不容易,我下不了那个手。”

“嗯。”顾影点头,“要修一条进来的路也是大工程,稍不注意就会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

“对。”岳鸿图有些感慨,“这里才应该搞成生态保护区,建成国家森林公园,我下次到海口去的时候就跟那些领导建议。”

顾影关心地问:“那个扩大热带雨林保护区的事怎么样了?”

“基本上粉碎了钱弘达的阴谋。”岳鸿图心情舒畅,幽默地说,“那小子眼大肚皮小,明明没有资金搞大项目,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要圈地也不是他那种搞法。我到海口去找了省政府、发改厅、林业厅、国土厅的一些领导,他们听了这里的情况后都认为钱弘达的想法很荒唐,县委县政府也不支持他的意见,他肯定搞不成。”

“那就好。”顾影高兴地笑了,忽然想起弘达旅业因为拆迁而引起纠纷的事情,“他们那天打架的事有什么结果吗?”

“徐场长说,县政府出面调解,钱弘达最后还是按照县里的拆迁补偿政策给了钱,同时还给那些在打斗中受伤的村民支付了医药费和营养费,这事算是和平解决。”岳鸿图忍不住好笑,“别看这儿的人平时温温和和的好说话,其实民风剽悍,海南大开发以后,他们也见多识广,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钱弘达以为可以骗到他们,哪儿那么容易?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影轻叹,“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拿给他开发,简直糟蹋了。”

“是啊,他来得早,算是抓住了机会。”岳鸿图摇头,“希望我们来得还不算晚。”

“应该不晚吧。”顾影颇有信心,“现在大家的目光还是在沿海一带,海棠湾那里打得硝烟弥漫,而腹地的开发只是初见端倪,并没有形成热潮。”

“对。”岳鸿图点头,“所以我们要抓住机会,赶紧占领有利地形,以后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两人随波逐流,谭柏钧和沈念秋都没有吭声,在一旁专心地听着。站了一会儿,四个人才继续往前走。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片大山,迎面有个黑黢黢的洞口,得踩着高高低低的石笋才能上去。为安全起见,谭柏钧对岳鸿图说:“我和念秋就不上去了,她要是滑一下可不得了。”

“对,你们别上去。”岳鸿图转头问顾影,“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影的职业病发作,对那个山洞很好奇,马上说:“要。”

岳鸿图笑着先踩着石笋上去,然后回头将手伸向她。顾影不敢托大,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站上尖尖的石笋,慢慢往前走去。岳鸿图的手很大很有力,让她感觉很安全,心里不慌,步子就站得很稳,一点意外也没出就来到洞口。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岳鸿图拿出打火机,顾影忙说:“不用,我有这个。”她掏出钥匙串,上面挂着一个使用钮扣电池的微型电筒,只有拇指那么长,用手按着就有电,还很亮,用打火机或者火柴都要消耗氧气,而且遇风就灭,用这个就没有那些隐忧。

岳鸿图赞赏地说:“这东西真不错,回头帮我也买一个。”

“好。”顾影笑着答应,跟他一起往洞里走去。

刚走几步就听到湍急的水声,然后就看到一条奔腾涌流的地下河,走到水边,两人感到阵阵寒意。顾影没有侦察技巧,拿着电筒乱照,完全没有章法,岳鸿图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一手拿过电筒,一手握紧她的手,轻声说:“跟紧了,脚下小心。”

这里是危险之地,顾影无暇他顾,听话地答应着,紧紧握住他的手,认真看着前面光束照着的路,跟随他的脚步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百多米,明显感觉前面有个很大的空间,岳鸿图站住了,抬起电筒向上照,顾影也仰头跟着往上看。

电筒很小,光束越远越散,可就是这么隐约可见的光便足以让他们看清洞里的情况。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地面和洞顶都是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幔、石花、石芽、石笋,令人目不暇接,美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两人站在那里良久,几乎变成化石,直到岳鸿图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在洞里回**不已,他们才回过神来。岳鸿图放开顾影的手,拿出电话。

谭柏钧关切的声音响起,“鸿图,没事吧?”

“没事,这里面是个大溶洞,美极了,可惜你们没进来,看不到。”岳鸿图感慨不已,“典型的喀斯特地形,比我以前在云南、广西看过的几个开发出来搞旅游的溶洞还要好看。”

谭柏钧轻笑,“美丽的地方太多了,哪里看得完?你们注意安全,差不多了就出来吧。”

“好,这就出去。”岳鸿图放下电话,习惯性地又要去握顾影的手。

顾影轻声说:“我想拍几张照片。”

“行,拍吧。”岳鸿图的声音也柔和了很多。

顾影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上下左右地拍了很多张照片。闪光灯不断亮起,在黑暗中刺激得岳鸿图眼睛发花。顾影拍完,本能地伸手过去,摸索着抓住岳鸿图的手,很自然地说:“走吧。”

两人掉头回去,慢慢走到洞外,眯了半天眼睛才适应过来。岳鸿图一直握住顾影的手,带着她踩着石笋走下去,站到平地上,这才放开。

沈念秋站久了觉得腰酸,谭柏钧陪她坐在旁边横倒在地的一棵树干上,笑嘻嘻地看着岳鸿图与顾影的举动。

沈念秋凑到谭柏钧耳边,低低地说:“岳总什么时候对女孩子这么细心过?那天还在我们面前撇清,当我们看不出来?”

“嘴硬呗,北方大男人的通病。”谭柏钧的唇角噙着一缕笑意,轻声揶揄道,“应该是还没追上,怕丢面子。”

“肯定。”沈念秋忍不住笑出声来。

岳鸿图将电筒还给顾影,有些兴奋地对谭柏钧说:“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人类的力量太渺小了,就像那些蚂蚁。”

“是啊。”谭柏钧站起身来,微笑着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人类如果再这么肆无忌惮地破坏,迟早会把大自然激怒,于是世界末日就到了。”

岳鸿图很赞同,伸手搂住他的肩用力摇了摇,“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绝对是保护性开发,不会搞破坏。”

谭柏钧点头,“你我多年交情,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原则的人,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四个人开开心心地走下去,都觉得唇焦舌躁,从车里拿出矿泉水一轮猛灌,然后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

“走吧。”岳鸿图先上了车。

谭柏钧拦住沈念秋,对她和顾影说:“小顾坐前面,你坐过去,我坐这边。”

顾影明白他是怕沈念秋在回程中被那段危险的路吓着,于是笑着上了副驾驶座。岳鸿图看着后视镜调侃道:“怎么?一刻都不能离?”

谭柏钧不动声色地说:“开你的车吧。”

岳鸿图发动车开出去,一路上仍然很兴奋,眉飞色舞地与他们讨论刚才经过的那些地方。等到走上那段最为艰险的路,他才沉默了。顾影怕他分心,也一言不发。

现在是两个女子靠着山壁这边,两个男人临向深谷,谭柏钧刚才就见识过,早有心理准备,岳鸿图是回程时才深刻体会到这种险峻,却依然镇定自若。

车子轰鸣着,颠簸着,缓慢地驶过这段土路,来到两山之间的谷地,岳鸿图才把车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冷静地说:“歇会儿。”

坐在后面的谭柏钧冷不丁地问:“手抖了吧?”

沈念秋不明所以,顾影却很清楚,忍不住卟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连忙忍住,举起相机拍摄旁边山崖上的奇花异卉。

岳鸿图也笑,大大咧咧地说:“你太小看我了,比这再险的路我也开过。”

“你就吹吧。”谭柏钧虽然调侃,但还是很关心他,倾前去拍了拍他的肩,“来,让我开一段。”

岳鸿图也不逞强,对顾影说:“小顾,你坐后面去。”

三个人换了位,岳鸿图坐到副驾,谭柏钧等顾影在后面坐好,便开车继续向前。

回到公司,已是傍晚,他们一起吃完饭,岳鸿图对谭柏钧说:“要看的地方都已经看过了,明天我们去湖上钓鱼吧。”

“行,你安排。”谭柏钧爽快地答应,接着看向顾影,“小顾如果不想去,可以在家休息,周末嘛,也不能总是加班。你们老板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要懂得捍卫自己的权益。”

“跑我这儿来煽动,其实你比我还不如。”岳鸿图毫不留情地揭露,“你们酒店的工作时间绝对比我这儿长,不过小顾最近忙着项目的前期策划,稍微累一点儿,但这也是短期的,哪像你们那里,根本就没个头。对吧,小沈?你那时候一周工作七天,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吧?”

沈念秋笑吟吟地说:“我怎么可能站在你那边,肯定要说你这里没有柏钧那儿好啊。”

他们唇枪舌剑地互相调侃,顾影却只是笑着袖手旁观,绝不参与。正热闹着,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心里立刻狂喜,脸上却神色自若,远远地走到一边去,这才接起来,低低地道:“喂。”

刘定国温柔地问:“忙完了吗?”

“嗯,刚吃完饭。”顾影开心地说,“你呢?吃过了吗?”

“吃了一点。”刘定国接着问,“现在能出来吗?”

顾影一怔,“应该可以。”

“那你来香水湾好吗?”刘定国温和地说,“我特意挑了这里的酒店,离你那里比较近。”

顾影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又惊又喜,“你在这里?”

“对。”刘定国轻轻地笑,“我来看你。”

顾影高兴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心里有千言万语在盘旋,最后只脱口而出,“我马上就来。”

她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回房间拿上包,然后跑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急急忙忙地冲出公司。

从她住的地方到香水湾,如果走中线再拐到东线,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她却没走那条大路,而是走了一条捷径。这条路全是崎岖不平的山间土路,颠簸异常,她却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心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喜悦。仅仅只用了一个小时,她便来到刘定国通过手机短信告诉她的酒店,原本白色的车身上全是黄土,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家酒店分两个区域,刘定国住的那个地方是海滨别墅,非常漂亮。顾影找到地方,过去按响门铃。

很快,门就开了,刘定国微笑着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埃及棉的米色衬衫和长裤,看上去面如冠玉,温文儒雅。

顾影向他身后看了看,悄声问:“你一个人?屋里还有人吗?”

刘定国笑道:“没别人,就我一个。”

顾影大喜,猛地扑上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刘定国环住她的腰把她带进屋,顺手锁上门。

顾影开心地说:“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太高兴了。你是来开会还是出差?”

“都不是。”刘定国很享受她的单纯,愉快地说,“我来看你。你不能来北京,只好我来海南了。”

顾影一怔,随即大为感动,抬头看了他一眼,主动吻了过去。她的热情很快就让刘定国无法保持淡定,他抱紧她,将她压在墙上,与她散发着淡淡甜香的唇舌激烈纠缠。

屋里开着冷气,温度本来偏凉,此时却仿佛骤然飚升,让两人都觉得全身发热,身上的衣服偏厚偏多,让他们想要甩掉那些累赘。顾影已是意乱情迷,伸手就从刘定国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抚上他光滑的腰背。

刘定国被灼热细腻的掌心撩拨得心里一阵激**,很费力地离开她的唇,喘息着说:“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事了。”

“出事就出事。”顾影倾身向前追逐着他。

刘定国挣扎着躲闪开,忍不住轻叹,“傻丫头,你太年轻了,我怕会伤害你。”

“我都二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顾影坚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刘定国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影,我比你大十几岁,你冷静点……”

“我愿意。”不等他说完,顾影终于追到他的唇,将他紧紧缠住,认真地强调,“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刘定国只觉得脑中一热,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卧室,将她放到**。顾影仍然搂着他的脖子,他便被她下落的力道拉得跌下去,覆盖在她身上。

两人觉得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混乱而甜蜜,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他们拥抱、亲吻、融合,快乐如潮而至,似狂涛席卷,如烈火焚烧,全是过去不曾体会过的极致感觉。

夜灯在墙脚,光线非常黯淡,顾影看不清刘定国的脸,只能感受到他修长的身体沉重地压在自己身上,在持续不断的进攻中散发出滚烫的气息。她抱着他结实的腰,在一波又一波强烈的快感中不由自主地呻吟。

刘定国浑身是汗,几乎是不知疲倦地追逐着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欢乐。怀中的人有着温润如玉的肌肤、明亮纯净的眼睛、清甜干净的气息、美丽纤柔的身体,顺从地跟随着他的节奏,在他的进攻中幸福地沦陷,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最烈性的催情药,让他欲罢不能,只知道纵情地释放已经埋葬了许多年的欲望。

从大学时代开始,刘定国就一直是冷静从容的人,二十几年的修炼却在这一刻破功,而这样的失控却令他感受到从所未有的快乐。他带着浓浓的怜惜与感激亲吻着女孩,在她耳边诚挚地说:“小影,我爱你。”

顾影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一瞬间又有了那种失重感。她牢牢地攀住刘定国的肩头,努力地回应道:“我也是,我也爱你。”

他们的热情就如火山爆发,久久不能平息,直到月上中天,才终于平静。

顾影从浴室出来,躺到刘定国身旁,开心地长叹一声,“好累。”

刘定国笑着将她搂过去,略带歉疚地说:“我们进展得太快了,其实我本来没想这么快,打算给你时间好好考虑。”

“我不需要考虑什么。”顾影抱住他的腰,态度很坚决,“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刘定国喜爱地吻了吻她的额,温柔地笑道:“年轻真是好,可以勇往直想,不顾一切。”

“你别那么老气横秋的行不行?”顾影活泼地说,“男人到你这个年纪才好,理智稳重,从容淡定,我特别喜欢。”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让我压力很大。”刘定国很高兴,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柔声道,“小影,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顾影毫不犹豫地说,“我觉得很快乐。”

“我也是,很快乐。”刘定国微微一笑,“忽然觉得,我是个很幸运的人,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孩子。”

“我也很幸运啊。”顾影翻身趴在他的胸前,欢欢喜喜地看着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眼光扫过我,我就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那时候我就知道,要出事了。”顾影伸手轻抚他的眼睛,低低地道,“这是一双魔眼,会要人命的。你以后不准随便乱看别的女孩子,听见没有?”

刘定国笑着将她的手握住,从自己的眼睛上拿下来,放到唇边吻了吻,这才温柔地说:“除了礼貌之外,我从来不会多看女性一眼。初见你的时候,我觉得这姑娘的气质真干净,对你的印象特别好,后来就渐渐喜欢上你,但也不敢造次。我上次邀请你到北京,如果你拒绝,那么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搅你。”

“我明白。”顾影侧过脸贴在他的胸口,“我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很难喜欢上一个人,而一旦喜欢上就会全心全意,不会故作矜持。我没有父母亲友需要交代,可以自由地爱我所爱,这也算是不幸之后的大幸吧。所以,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觉得很开心,也没有犹豫。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因此不必迟疑。”

刘定国将她紧紧搂住,郑重地说:“小影,我会让你幸福的。”

“嗯。”顾影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很幸福。”

“以后会更幸福。”刘定国轻抚她的头发,然后伸手把灯关了,在黑暗中柔声说,“太晚了,睡吧。”

顾影感受着他有力的拥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