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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翎出院的那天,严义宣真的来了。

严义宣好像自顾自地把他贴上了包养的标签,可他却无法把严义宣当金主看待。

而且严义宣算是目前的纪翎与以前的宗伯麟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说来也奇怪,宗伯麟与严义宣并不是多熟识的关系,无法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偶尔遇到了会一起交际一下。

但很神奇的,纪翎现在却能记起每一次与严义宣的交集。

他们在哪里喝过酒,在哪一场贸易会议上见过面,记忆如此清晰。

所以纪翎面对这个人,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严义宣强势地带着纪翎出医院,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纪翎冷不防被严义宣塞进车里。

纪翎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说:“不用像绑架一样吧?”

严义宣坐到他旁边,笑道:“脾气还挺大。”

纪翎忍不住讽刺:“您是大少爷,您比较大。”

严义宣一把搂过纪翎的肩,大笑道:“大不大你试试不就知道。”

纪翎瞬间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为什么要去搭理。

纪翎非常明白严义宣现在的心态,找情人就像吃饭,甜的吃腻了吃点辣的,咸的受不了丢了换成淡的。

现在的纪翎大概让严义宣还有点兴趣,耐着性子逗着玩,等吃到手了,还不是三分热度。

就是因为纪翎太了解他们这类人的想法,才觉得万分挫败。

当年玩得厉害的时候,怎么会想到有今天。

纪翎这个人也是绝了,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小羊崽子干什么学别人沾上花花世界。

纪翎懒得再纠结,伸手捏了捏眉心,决定平心静气。严义宣看着他老成的动作,觉得很有意思,有一句没一句跟他搭话。

作为经常出差的“老总”,纪翎自然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但让他认路,他却未必认得清,所以他能看出严义宣肯定不是带他回家,但他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等出了市中心,纪翎才渐渐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地。

严家所在的城市有一个马场,基本上算全国著名的,但在国内毕竟养马赛马文化并不那么普及,这个马场也没有被当作城市宣传的重点,如果不是马圈子里的人,也不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这么大的马场。

如果纪翎没有记错,这个马场严家还出过钱。

他们这些生意人,说起来也是投资人,投资投资大部分是因为赚更多的钱,可很多人在心闲的时候也喜欢给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投钱。所以很多企业家扶持体育文化方面,照这样看严家里定然有人爱马。

严家港口发家,又不是北方人,港澳的赛马又大多是从英文化里传承过来的,不知道是哪一位严先生喜爱马匹。

纪翎看了一眼身边的严义宣,那人心情不错的样子,他从没听说过严义宣喜欢养马,说起严少爷喜欢的东西,圈里的人都知道。

纪翎胡乱地想着,车开进了马场的停车场,严义宣带着纪翎出来,纪翎看见有骑手与马匹点缀在草地赛道上,骑手穿着骑士服高大笔挺,马儿潇洒俊美,倒是挺养眼的。

“这里不错吧。”严义宣对纪翎说,一副带他见世面的样子。

纪翎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对不起他来过。

宗伯麟还真的来过这里,说起来还是因为弟弟宗季麒。

当年弟弟去了英国一趟,一时之间迷上了赛马,宗季麒从来就不找家里要什么东西,心里痒痒想养马也不说,宗伯麟见了想给他买一匹养着,甚至还做了不少工作与调查,都已经托人物色了,宗季麒突然又不爱了,再加上父亲也在阻止,事情就不了了之。

托这件事的福,宗伯麟还多了点马匹的知识。

故地重游,纪翎的心情却算不上好,他跟着严义宣往马厩那边走,问严义宣:“这是要骑马?”

严义宣冲他眨眨眼,说:“买马。”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名马美人不是很般配吗?”

纪翎慢了半拍才明白这个美人指的自己。

俗不可耐。

纪翎想了想,易地而处,他自己也不见得比严义宣强到哪里去。

虽然往马厩那边走,但先去了经理人的待客办公室。

马匹经理人把马儿详细的资料带来了,经理人开始给严义宣详细介绍解释。

纪翎是以前接触过这方面,反而认真地听,可他瞟了一眼严义宣,那个人表面上笑着,态度却不见得多热衷。

原来也是三分热度,一刻钟就凉。

可惜马匹经纪人过于热忱,还在滔滔不绝,直到严义宣忍不住打断他:“让我看看马。”

一行人这才移步马厩。

两个人一会就见到了严义宣要买的马,是匹漂亮的成年马,温顺高大,眼睛亮亮的,纪翎一看就有点喜欢,一边的严义宣也点头说:“很漂亮。”

马匹经纪人立刻就得意起来,又开始夸这马是训练成熟的马,可以直接骑乘,它有多么多么温顺,速度也快之类的。

马厩的味道到底不太好,严义宣看起来也不像太有兴趣的样子,估计恨不得赶紧签字。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听经理人讲。

就在谈话之间,突然有人突兀地打断了他们。

“你怎么在这里。”

纪翎扭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脸不悦。

那个男人头发剪得很短,显得很精干,穿着马靴,颇有气势,脸庞也长得很周正,虽然没有严义宣那般华丽俊美,但也是一番器宇轩昂。

纪翎觉得他有点眼熟,可是并不认得,他又转头看严义宣,严义宣则是嘴角含笑,目光却还在马儿身上,看都没看来人。

严义宣说:“你我都姓严,凭什么只准你来,我不能来?”

纪翎立刻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就是严家的另一个宝贝孙子,严义宣同父异母的哥哥,严义礼。

严义礼朝这边走过来,看都没看纪翎一眼,他瞟了一眼经理人,又看了看马房里的马儿,皱了皱眉头,对严义宣说:“你要养马?”

严义宣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养?”

严义礼答:“暴殄天物。”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好,可偏偏旁边就有个傻子卖马的。

经理人连忙说:“严义礼先生也是好马的人,在马场里寄养了好几匹马,而且抽空就会来亲自训练马。”

严义礼看了经理人一眼,幸亏还没傻到没救,经理人立刻闭了嘴。

严义宣眯着眼睛,始终保持着闲适自然,说道:“什么是天物?我想要的,就算是天物也要摘到手。”他抬手揽过纪翎,态度亲昵,“名马美人我都要。”

纪翎这才明白他今天扮演的角色。

严家为什么投资马场,严义宣为什么不爱马却要买马,严义宣为什么在这里逗留迟迟不走。

这一切不就是为了严义礼吗。

严义礼像看垃圾一样看了纪翎一眼,让纪翎很是不悦,他也蔑视了一眼回去,倒是让严义礼哼了一声。

严义宣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幕,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严义礼没有在无关痛痒的人身上纠结,把注意力又放回到马儿身上,他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马,脸上的表情有点松动,说:“是好马。”

然后他又转过来,对严义宣说:“希望你能成为它的伯乐,有始有终,好好对待它,不要像对待你的情人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口气甚至算是严厉了,纪翎恍惚想到自己有时候对宗季麒说话,大概也是这样。

哥哥训弟弟的口吻。

严义宣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了。

严义礼没有再停留,跟经理人交代了几句就走了,严义宣自然也不用再浪费时间,签下了合约,算是成为了真正的马主。

严义宣带纪翎离开的时候,纪翎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是这严家两兄弟之间倒是值得玩味。

照理说严义宣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孙,严义礼不过是私生子,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讲究嫡庶有别,但是严义宣和严义礼给人的感觉像是立场颠倒了。

严义宣处处挑衅,严义礼却不怎么在意。

纪翎从中感觉出一丝微妙。

但严家的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现在都正处在焦头烂额的境地。

他正胡乱地想着,跟着严义宣走到车边,刚打开车门,冷不防被严义宣塞进车里,然后就地压倒在后座上。

严义宣吩咐司机开车,接着按住纪翎吻了上去。

这人……突然发什么疯?

再豪华的车,车后座的空间对于两个男人来说都不算太宽敞,严义宣压在纪翎身上,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一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沿着腰线往上摸。

纪翎试图抬起腿屈膝踢开严义宣,但严义宣干脆勾住他的膝弯完全嵌进他的双腿之间,两个人的接触面积太大,不管纪翎怎么躲避都像徒劳,在挣扎的时候,衣服都已经凌乱,让纪翎心里的警铃大响。

严义宣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纪翎节节败退,不由地倍为恼火。

难道他还真能在这里被人办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