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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片子果然如纪翎所想,很快后期制作就完成了,然后进入送审环节。电影的发行已经很早就开始抢占档期,首映日定在光棍节那天。

“虐狗的片子却要在单身狗节上映,这个电影很有想法。”何晓光是这么评价的。

纪翎跟制片方商量过,虽然这部电影看起来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但是还是等审核通过再开始宣传。

纪翎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精密部署的阵局等待开战来验证,一件商品的成绩也要需要市场来验证。

好久没有这种期待了,良久的准备就像弓箭的弦已经被拉满,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发射出去。

纪翎迫不及待地想开始推广活动,来验证自己策略的正确性。

但凡事急不得,纪翎也深知这一点。

这段时间,严义宣似乎知道纪翎每个星期按时去马场报道,并没有再来折腾他。

反正纪翎知道自己在严义宣那里一点隐私都没有,他的生意和生活都完全透明地对严义宣开放。

但相反的,纪翎却不知道何时会踩雷。

喜怒无常的大少爷,高兴的时候亲两口,不高兴的时候总有方法捉弄你。

纪翎在心里用了捉弄这个词。

就像养了一只宠物,无聊的时候逗着玩。

这种感觉让纪翎并不是很舒适,但目前他与严义宣的地位千差万别,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每个星期去马场打卡,纪翎看得多了,也渐渐地上手去练习了一些马术基本功。

马场有职业的教练,纪翎聘请他们教自己,自然会产生多余的费用,纪翎也一并划在严义宣的账上。

有时候纪翎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无聊,明明知道严义宣少爷脾气,却忍不住有机会就去戳他。

戳着戳着,就会觉得很痛快。

纪翎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被严义宣传染了小孩子脾气。

纪翎现在已经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慢步,马术是一项绅士运动,优雅克制,但是又充满力量与速度,纪翎练了才知道,骑马看起来轻松优美,其实要保持屁股长期在马鞍上都很难,纪翎自知连门都没入,学一学就当强身健体了。

可每周都去的话,纪翎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天训练师要训练他的——不,是严义宣的马,纪翎跟着一起去了外场观看,然后他就看见一个男人穿着骑士服骑着马在赛道上奔驰。

高大的马匹与高大的男人,如同合为一体一般,形成矫健而流畅的线条,一人一马就像在追逐着风一样,撩起赛道上的尘土。

男人俯下身体,重心放低,嘴里低叱,忽而连人带马一跃而起,大长腿紧紧夹住马身,纪翎可以清楚的看见肌肉的线条从马匹身上一直延伸到骑手的腰部,简直就像雕刻师手底下完美的作品,让人感觉到力量与优美。

骑手与马匹一起跨过前方的障碍物,然后稳健地落地,一气呵成精彩万分。

纪翎看了差点忍不住叫一声“好”!

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看着。

因为那个骑马的男人是严义礼。

严义礼在赛道上跑了一圈之后,下马拍了拍马儿,把马匹交给训练师。纪翎看着他转过身朝这边看来,纪翎也没有回避,还是站在那里。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就对上了。

纪翎不确定严义礼认不认得他,就按兵不动,而严义礼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纪翎走来。

严义礼走到赛道旁的栏杆边上时,是直接跃过来的。他身材高大,但是动作灵巧,再加上穿着马裤,运动起来极为赏心悦目。

那是与严义宣截然不同的魅力。

严义礼走到纪翎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纪翎见避无可避,主动打了招呼:“你好,严义礼先生。”

严义礼点了点头,又左右看看,问:“严义宣呢?”

纪翎淡定地说:“没有,只有我。”

严义礼愣了愣,又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纪翎示意远处被训练师溜着的马儿,说:“我来看看马。”

严义礼看了看那匹马,又看了看纪翎,似乎想弄清是什么情况,继续问:“严义宣要你来的?”

纪翎点点头。

严义礼终于明白了,他嘲弄地笑了一下,说:“果然三分热度。当初他要买马,我就知道不会长久。”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的马儿,继续说,“可惜了那匹好马,遇人不淑。”

纪翎挑眉,说:“严义宣先生平时忙碌,所以才托我照顾马匹,并没有推脱责任。”

严义礼打量着纪翎,说:“他忙不忙我还不知道?你还挺为着他说话。”

纪翎有点不悦了,他跟严义宣熟悉,自然是为着严义宣,难道还能背着说坏话?

他反问严义礼说:“为什么不呢?我如果在这里和严义礼先生一起批评他,才是奇怪的事情吧。”

严义礼双手抱胸,玩味地打量纪翎,说:“我还以为你们是雇佣关系。”

纪翎懂他嘴里说的“雇佣”这个词的意思,他特指金钱与身体的关系。

严义礼的蔑视与傲慢让纪翎怒气上来,他冷淡地说道:“严义礼先生,你知道什么是**者见**吗。”

纪翎的态度也近乎于无礼了,严义礼皱了皱眉头,他克制了一下,抿着唇说:“我给你个忠告,你不应该跟着严义宣。”

纪翎漠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严义宣的情人很多你知道吧?”严义礼说道,“你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看你对他有几分真心,但多少人求着他都没有结果,你何必把自己绑在他身上。”

纪翎对严义礼的脑补能力感到震惊,他顿时有点莫名其妙,纪翎不由地反思了一下,难道他和严义宣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是这样的?

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纪翎无从跟严义礼解释,觉得解释也没有用,干脆不再回应。

严义礼继续说道:“我极端不喜欢他那种游戏人间、四处留情的态度。”他似乎无法压抑自己的厌恶,眼神里有着沉郁的感情,他低声说道,“明明我们都是这种态度的受害者,为什么他还能继续这样?”

纪翎在他的话语之间,窥探到了一丝严家的秘辛。

他想到了上次严义礼带着女朋友的样子,那位女性被严义礼完全掩盖住了光辉,可严义礼完全一副神情专一的样子。

与严义宣完全相反。

纪翎又联想到两个人的身世……

纪翎无意介入人家的家事,或者说他根本没兴趣,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何必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纪翎终于开口说道:“不管严义宣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我跟严义宣先生是什么关系,背后议论都是礼貌和修养问题吧。”

严义礼讽刺地笑:“难道严义宣就没背后议论过我?”

纪翎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没有。”

就算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两兄弟之间并不和睦,纪翎和严义宣一起遇到过严义礼好几次,但严义宣从没在纪翎面前用语言攻击过严义礼。

严义礼似乎有点吃惊,终于抿紧唇,不再说话。

纪翎不再理会他,看了看马匹和训练师,对严义礼说道:“我先告辞了。”

纪翎一刻都不想再跟严义礼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可严义礼在背后喊了他一声:“喂。”

纪翎强忍着不快回头。

严义礼对他说:“再给你个忠告,严义宣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他发狠起来下手很厉害,你好自为之吧。”

纪翎再次觉得莫名其妙。

他自然知道严义宣不会是平庸之辈,他们这些在商场上打滚的人,哪一个能说自己就是善良之人完全不用手段,不都是利益驱使追求利润。

软弱之人都会被商场吃掉,只有决绝坚定的人才能站稳脚跟。

纪翎并不觉得严义宣手段厉害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相反,严义宣时不时展现的心软才让纪翎印象深刻。

因为心软,总是纵容,纪翎凭心而论,如果他和严义宣易地而处,他早就不耐烦地把忤逆自己的人给捏死了。

纪翎跟训练师打了招呼,让马儿进入马厩之后,就离开了马场。

他没有再往严义礼那边走,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纪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为了反驳严义礼的话,在心里为严义宣开脱不少。

他摸了摸鼻子,微微有点尴尬。

他想这些也没用,他也不会去说出口。

就在纪翎从马场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接到电影制片方的通知,电影过审了,按照原计划的排片,在单身节11月11日上映。

他当时还在开车,兴奋地恨不得拍拍方向盘,纪翎立刻就把见严义礼的不快抛之脑后,准备投入他的战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