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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但是市街依然人来人往,这个城市似乎没有一刻能安静,在此能感受与森林极端不同的生活,独臂男人站在餐馆的观景台上,想起了过往的日子。

自于森林内被北方人挫败后,独臂男人失去了一只手臂,然而少一只手臂没有带给他太大的不便,反倒是见识到北方人战斗的场面让他余悸犹存。

独臂男人知道这种恐惧并不是害怕北方人那庞大战力的恐惧,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恐惧──正确来说是怀疑。

人被铁甲包覆,骑在马背上,其中人的部分不过占了三分之一,或者是冲车,或者是楼车,再不然就是战船,在战争中人类肉身所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少,对独臂男人而言他感到恐惧的是自我否定,否定了他作为一名战士的优越感。

但是,如果仅仅只是优越感被否定,独臂男人的痛苦不会如此深深穿入心扉──少了一只手臂也没有大碍,人还是理所当然地活着,这让他的疑问走向下一个阶段:人的四肢也是工具吗?

头发被切割不觉疼痛,指甲断裂会疼痛的也是手指不是指甲,断臂后被切割的骨头也没有多少感觉

,与自己分离的断臂即使腐烂也毫无意义,只是让人徒增感伤,独臂男人的烦躁是因为如此模糊不清的问题,而这问题就是因为他对自己感到模糊不清:到底甚么才算是人?到底甚么才算是我?

没有解答的问题在独臂男人心头萦绕,在过往厮杀的日子中从来没想过的事一件件冒出头来,而每一项都因为没有解答而展现其任性的个性,每一个瞬间皆挥鞭向独臂男人扫去,使他受了避无可避的伤害。

所以,独臂男人决定放弃工具,除了小斧之外过往擅长的武器全部都放弃了,而且即使拿着小斧,对手上的武器也是保有一种似远非近的关系,无疑地,他在排斥着武器,拒绝着与其手上的武器成为一体。

──你与你的武器一点协调都没有。

就像那名商人所言,这也正是男人暴怒的理由。

为了回避自己的痛苦,独臂男人在结束治疗后本想到西方去投靠祭司,可当他听到祭司有着骑兵的风声时便感到迷惘了,所以他才选择向东前进。进入北方,他看到了草原之子在马背上理所当然,意气风发的神情,那景象再次让他感到痛苦,但

又再一次决心走向器物使用的主要区域,也就是南方。

从北方进入南方,一进入就是乌尔联邦,器物发展最快,应用最广的区域,水时钟、风车、水车、乃至马车,全都让独臂男人更加怀疑人的必要性,而当发现此处的人们作息如此稳定,就像是为了支撑城市这怪物而活的血液时,他已经逐渐支撑不住了,想要早日躲到看不见这些自动运作器物的区域。

可就在这时,独臂男人闻到了一股与自己十分相似的气味——那名商人,竟然是一名商人带着无限与战士接近的气息,单单放出些许杀气就被那名商人所察觉。

抱持着好奇,独臂男人向商人发出挑战,其结果更是令他吃惊,也就是他手上的武器竟然被击飞了,虽然就算单纯用拳头独臂男人也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这名商人,但是他确实感受到这名商人身上所拥有某些特别的事物,比方说:为了活下去而设计的武术套路。

“如果是追求活下去的武艺,说不定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你的意见又会是甚么呢?所谓的人……”

独臂男人私语着,市街不远处,那名商人正走在赴约的路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