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配得上
夜已阑珊，她起身把信夹在桌上的书页里，把书放在书架上，这书架上的书全是小绵以前逼着薄弈城看的。
那时他们是两个世界，她融不进薄弈城的世界，却还要一心想着把他拉出来。
以前小，心里认定了他，找来好多自己喜欢的书给他读，往往半日不到就睡着了，她生气，以为他是不肯用功，不肯为了她而把自己变好，当真的板起脸来，他能把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上来。
现在想来，他是最擅长读她的心，他不是不想把自己漂白了站在她身边，只是他要守住的东西太多，也太纯粹，必须把自己染黑了才能守住。
薄弈城坐在没开灯的书房里，一根接一根的吸烟，浓重的黑彻底将他包围。
从他看见姑姑为自己和别人在学校打架，跟对方的家长撕头发对打开始，从他和别人抢第一个塑料瓶开始，从他看见姑姑半夜在厨房舔碗开始，从看见小米专注的看着橱窗里的公主裙开始，从姑父腰上贴的膏药开始，从小柒被人打的耳聋开始，从他夺得了第一块领地开始，从一个男人告诉他可以让他变强开始…….
他的世界分为要或不要，守护和舍弃。
他要守护的很多，亲人，兄弟和家族，他要的很单纯，爱，亲情和手足；与之相违背的一路走来，处理果决，绝不姑息。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比如遇见桑小绵，是一场太意外的偶然。也比如，是他“要”的信条里，打破他所有的牌，他姑息纵容宠溺的来诠释要她，绝不姑息。
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怎样加油，怎样做，才能配得上她，他总在她的世界里神魂颠倒。
一切若只如初见，他定会带着她走，不惜一切…….
手上的戒指发出不同于银色的暗亮的光…….
那时，车站周围的地盘是博弈城的，火车站人员复杂，外来务工的，出外行走的，也正是这样，车站的油水很大，周围的旅馆，饭店寻求保护的意向很明确，自从他跟火哥拼了两天三夜之后，这片管辖就由他来负责了。
三年的时间，令着政府都难办的车站偷盗，抢劫，杀人事件，愣是在博弈城的管理下，格外的少，即使发生了也由他的人负责抓住了办妥了扭送派出所。由此，政府也对着这一片博弈城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年来，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傍晚要在这片辖区里巡视一遍。
“哥！外面下雨了，你还是别去了，我们几个去转转就行了。”狗子领着几个人，看博弈城起身套上外套。
“少废话！”
博弈城套上外套，白色的衬衫领口张开，露出健硕的胸肌，那时青涩的摸样已经透漏出成熟的味道，跟在他们身后出去。
第一次见着她，经过她身边破雨棚的时候，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却只是一眼，便无法将视线移开了。
她正正满目愁容的从油纸伞下抬头看天，微敛的眉心，看得出心里眼里全是着急。
正从油纸伞下抬头，就撞进了他的视线，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自己，像什么定格了，雨水，奔走的人影和暮色，统统的拉长了放慢了节奏，都成了两人相见的背景，现在想起来，仿佛是天地仓皇，宇宙洪荒，他们的眼里只看得见彼此
他看到的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就那种泛黄的册页翻看的书里会偶尔见到的插图里的人，撑着油纸伞，青色的裙底，竖着小立领的衣襟，浅白的面料上淡淡的碎花香，两条梳的整整齐齐的长辫子垂在两侧，眼神里坚毅的有别于别的女孩子见着他时羞恼的闪躲，缱绻轻锁的眉心，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后来他知道有一句诗里面写过这样的场景，“撑着油纸伞在那寂寥又悠长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那画面想起来，大抵比这诗里面描写的还美。
他走过去，拿出揣在裤兜的双手，掩盖内心里涌起来的无措，“外地的？”那时却只能问出这一句，眼睛却始终从她身上移不开。
她操着不太标准的，带着浓烈南方口音应声“是！”
那声音像是裹了什么蜜甜的又绕心的糖，蔓延到心田，钻进心里，缠绕着放佛要把人心揉碎了化开了。
他轻轻扫过被撑着伞罩住的女人，形容枯槁，与面前肩上湿了一片的女孩几分相像，便开口，“没地方去？”
他不知道自己那蹩脚的关心在发出去后就无法收拾。
她依旧操着那浓密的口音回复是，然后薄弈城记住她那副虽然已经是绝境，但毫不避讳的样子。
博弈城别开眼，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领着那些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雨没有停，雨点打在他身上，却像是打在他心里，他第一次感觉秋雨很凉，也许她会冷。
回身就看到她委身抱住一旁的女人像是为她取暖，尽量让伞遮住母亲，后背因此湿了一大片，冷风吹来，能感受她一阵瑟缩，像枝头几欲飘零的叶。
深夜，他立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拐角，一手撑伞，一手插在裤兜，生根的脚下跟急于上前的心里截然相反。
那时候他就知道，她不在他要与不要的范畴里，但她已经在心里生了根。
北方的雨下过之后，天冷下一圈，正午的阳光灿烂的惹人眼，他看见她就近买了几个包子却只喂母亲，自己全然无味。
“你该给保护费了。”博弈城终于找了这个蹩脚的理由，能再次站在她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变声的声带带着蜕变之后初成的男性低沉嗓音，有些颤抖。
她站起身，又轻绻眉峰，身体本能的把母亲挡在身后，直视他的眼，突然像小刺猬一样立起全身的尖刺，“什么保护费？”
博弈城轻牵起嘴角，这是绝地反击？心里开始狂喜，“这地盘是我的…….”
她大概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破街巷，还有没干的小雨洼倒影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再看他不羁的打扮和身后的人们，他想她大概明白了。
“我想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生涩的普通话，却是一字一顿，说的甚是清楚，这让薄弈城心里泛起了涟漪。
“劳驾我哥一整晚亲自看着，还敢说不需要保护？”狗子急声争辩，看见昨晚博弈城在雨夜里整宿的盯着，听着这女孩的话气就噌噌的冒上来，薄弈城来不及打断。
他第一次打算怪狗子的口无遮拦，因为不确定这样会不会吓跑她，可心里像一下子疯长起来的草，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听了这话什么反应。
只见她微微的发愣，并无惧色，转身从兜里掏出两枚一元的硬币，大方的走到薄弈城身前，不是拿着，而是用手掌心托着。
近人的视线，强烈的阳光打在她身上，照的他有些刺眼，他猜这是她身上仅有的钱了。
兄弟几个人的嗤笑，不屑，在发出来伤害她时，被他伸手制止了。
如果这是全部，他不嫌少。
把那两枚硬币接过来，心就落了地，沉甸甸的。
后来狗子直接问过他，“哥，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才两块钱就给你打发了.”
“看上了又怎样？”第一次觉得“看上”和“人家”用在她身上是这么贴切。
笑容还没达到心底就被收回来，七年，这七年的时间，今天坐下来才有时间想想做了哪些“荒唐事”，可偏巧的这些他都没觉得荒唐。
想起来竟然是这样的甜，他不喜欢吃糖，可偏偏的喜欢吃这个甜。
晨光微亮，夜岚如霜。
薄弈城把这一身烟味散去，把熟睡的人揽进怀里，指环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前夜未睡，等后半夜睡着了，小绵的梦里全是薄弈城，薄弈城柔情蜜意的模样，薄弈城怒火冲天的模样，薄弈城亲吻她的模样，薄弈城男孩的模样
她从没夸过他的身体，胸肌和腹肌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咬下去.
“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几经忍耐的声音透过梦传进耳朵里，这是他惯有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的疼才让小绵被迫从梦里叫醒，她的起床气很严重。
可看到眼前的她就彻底没气了。
薄弈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身清爽，而她的手竟然从衬衣的扣子间隙里伸进去，扣子开了几颗，她的唇几乎贴在上面，蜜色的腹肌上还有微微的水渍。
难道说.
小绵把嘴闭得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舌头.
“如果这是适应期的第一项，我很喜欢！”薄弈城额头上突突跳着的血管说明他隐忍的程度。
“啊吃到了.”小绵瞥见墙上的钟，来不及消化薄弈城的话，从**跳起来。
薄弈城一把把她拽回去，摁在身下，“闯完祸就想走了？.”他可还忍得难受呢.
薄弈城把车停在校门口，看她慌里慌张的奔进去，想着一路上的福利，心情大好。
“我可正憋得难受，别指望我能开出不迟到的速度。”薄弈城的脸色不好。
小绵倾身上前，在薄弈城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薄弈城的目光变得幽暗，扯过来就是一顿惩罚意义上的吻。
小绵的意识全无，瘫软着偎在他怀里，他就扬起邪魅的嘴角，“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车就失控的飞出去。
“哇塞！话说这是什么材质的？”林淑月端起小绵的右手，来回的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