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他的过去

“爸爸,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就不要再有什么想法了,你现在能做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您是不怕,可是你为我们想过吗?”

桑文佩突然激动起来,因为不确定薄弈城到底会对汉斯怎么样,只想着这一切快一点没有澜的结束,她这样每日受着的煎熬,都快要让整个人崩溃了。

“你想过文海吗?你如果遭遇了什么政府查办的事情,文海才刚刚要大学毕业那么文海就完了,头孢无门,顶着我们这样的家庭背景,你让他的人生就此灰暗吗?我无所谓,我除了找个人嫁了,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什么别的荣华富贵我都不想要了,母亲不再这样的考虑范围里,因为她当初既然选择了嫁给你,就应该又承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您口口声声的为着小绵,你有真真正正的问过她,她想要的吗?未来想要的生活?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也许她最大的幸福就是嫁给薄弈城,别把您自己这些年在薄弈城身上输掉的,都算在小绵身上,让她去承受。”

桑文佩一口气,把这些天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这几天桑明泉总是要求见小绵的要求快要把她逼疯了,她想要这边顺理成章的风平浪静下去,才能保证大家所有的生活都不会改变。

她在努力的做,可是很难。

桑明泉被桑文佩这样的话给镇住了,他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些,这些事情的后果他都仔细的,一一的想过了。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自己将死之际,抛弃一切顾虑,好好的,好好的补偿小绵一次,回归她自己的本性的生活,不可以让薄弈城参与的人生。

桑文佩和桑文海已经享受了足够多的富足生活和教育,更加享受了健全的父母的爱,此后的一生都没有遗憾了,以后的路还要他们自己走。

如果是他这个父亲给了以后生活工作学习上的种种阻碍,那只能是再去怪这个就全之下的父亲,之前把他们养的太好,自己经历不了风雨。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会被桑文佩说出来,无论怎么样,孩子里面跟他顶嘴的只有小绵,他们的教育远不让他们会质疑他做的决定,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有了很大的想法,想要表达。

“佩佩,爸爸已经错了一辈子了,临死之前不能再错下去。”

桑文佩直视桑明泉的双眼,“爸爸,那我想问问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您当时来A市错了,那对了的是你在A市当了这么多年的市长;如果撇下小绵是错了,那对了的是我跟文海有了健全的家庭,如果小绵嫁给薄弈城是个错误,那对了的是让A市陷入满城风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当时的错误,没能破坏一些事情,那就是对的,既然对了,为什么不让他一错再错下去,直到死?”

“佩佩.你得了薄弈城什么好处?还是薄弈城跟你说了什么?”桑明泉开始质疑的看着文佩,今天的文佩反常,加上几天来的阻挠他见小绵。

桑文佩小小的吃惊,爸爸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可即便是看透了,也得有能力去解。

“我能从薄弈城那得什么好处?无非就是姐姐嫁给他,我多了一个万事都能通达的姐夫,生活不用愁,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经过这些天看透的爸爸,收手吧。”

“不可能,除非我死。”桑明泉的果决,让桑文佩震惊。

“现在您还不能见姐姐,最起码等到你的病好的差不多。”桑文佩说的已经够明显,她已经代替桑明泉做了选择的主意。

“佩佩.”桑明泉不敢置信的看着一直都会听他话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做。”

“爸爸,我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消息我已经帮你送出去,在这之前,我只想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您只需要安心养病。”

“佩佩.”

看着桑文佩走出去的身影,桑明泉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好多事情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薄家老宅,小绵晚上回来,姑姑就把小绵叫到跟前,屏蔽了薄弈城。

“绵绵,紧不紧张?”姑姑拉着小绵的手问。

小绵心领神会知道说的是结婚的事,结婚的日期在即,小绵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像其他新娘那样挑选准备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些薄弈城全部会准备。

心里少了些准备时候的忐忑,也多了些无聊的心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好姑姑。”

“呵呵.”姑姑便拍着小绵的手笑了,“傻孩子,人这一辈子,结婚就那么一次,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没结婚,孩子都生了呢?”小绵笑笑,算是自嘲。

“看得出来,弈城是真心的喜欢你,他从没有将一个女孩子看在眼里,你不一样。”姑姑由衷的说。

“姑姑,我一直想知道,弈城的爸爸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小绵一直想知道,但是从没问过,还有好多关于以前的事情,小绵都一直很纳闷。

“弈城没告诉你?”姑姑有点吃惊。

“不是,我没问过,他很少去墓地看望爸爸妈妈,也很少提起,我只知道他从小跟您一起长大,我想可能有什么问题,没敢问,怕引起他什么不好的反应。”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当时的打击比较大,弈城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哥哥,是一名国家铁路检修工作人员,妈妈是火车上的列车员,本来弈城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的,虽然妈妈常常跟着火车跑,但是亲情之间很温暖,弈城从小跟爸爸生活,爸爸负责妈妈所乘列车的火车道监测工作.”姑姑回忆起来似乎就在昨天,很美好。

“那后来呢?”小绵等不及的问,她没想过薄弈城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极其普通的家庭,跟父母的工作,至少是温暖的,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又发生了什么使得这样的家庭支离破碎?造就了现在的薄弈城?

“可想而知弈城爸爸妈妈工作的关系,我的哥哥再用自己的工作强度来为他的爱人的生命保驾护航。”

小绵的心里一阵动容,是啊,是这样相依相偎的关系,生活里,工作上。

“在弈城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天降暴雨,冲垮了基石的铁路栈道,弈城的爸爸得到这个消息,而她的妈妈乘坐的那辆列车正要经过,想要改变航道是不可能了,他的爸爸就赶紧的冲出去,冒着暴雨填补铁路冲垮的基石.”姑姑说着双眼就迷蒙起来。

“你知道那么大的雨,铺天盖地的没完没了的下起来,冲垮的面积那么大,哪是一个人的力量能解决的?而弈城的爸爸,只想保住他爱人的命,不断的把基石推上去,冲下来,推上去,冲下来”

那副画面似乎就在眼前了,小绵听着的心揪得紧紧的,姑姑的眼泪也掉下来。

“火车渐近了,火车上的灯光穿透暴风雨照过来,连同弈城爸爸的整颗心跟着调动起来,这个时候午睡醒来的弈城,看见爸爸不在,本能的出门找爸爸,最熟悉的莫过于那条常常跟着爸爸检修的铁路”

“他看见了什么?”有什么呼之欲出的在小绵的眼前成型了,小绵想伸手将渐渐走进的薄弈城从那场噩梦里拉回来。

“就在最为难的时刻,火车看到了指示灯指示这边的问题,拉出刹车减速,巨大的惯性,这些都太微不足道了,眼看着还有一人的距离没铺垫好的基石路面,弈城爸爸”

姑姑几欲难过的说不下去,泪水滂沱的落下来,打乱了小绵的整颗心。

“弈城爸爸就将自己的身体当做基石,躺上去”

小绵连连倒吸了几口凉气,心脏骤然停止,泪水跟着流下来。

姑姑缓了一口气,“火车没能及时停下,从弈城爸爸的身体上.”姑姑哽咽了,小绵摁住姑姑的手,重重的,已经不能呼吸,阻止姑姑说下去。

“弈城就在一边,这些全都落尽一个六岁孩子的眼里”

姑姑心痛的不能自已,“此后孩子连连发了几天的高烧,梦里的呓语,高烧不断,怕是烧坏了脑子,在医院里也没能控制,谁也不知道这些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高烧的第七天之后,也就是弈城爸爸妈妈下葬的日子,弈城醒了,烧骤然退了,没有泪水,没有华语,整个人像变了一样。”姑姑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在薄弈城醒来的那一刻,到底是怎么了?

“就连在葬礼上,他也没掉一滴眼泪。”姑姑的回忆,像是耗费了姑姑此生所有的力气。

小绵不知道自己的心现在是疼的,还是木的,只觉得不是自己的,宠她上天的薄弈城,在暴风雨里面对这样惨烈的场景的时候,有谁拉了他一把,让这一切都看不见。

姑姑像是交代完了这一生最大的事情,拉过小绵的手,眼睑上的泪水还没干透,“弈城的妈妈不是死于这场事故,不能承受他爸爸就这样牺牲了自己,这些我没告诉他,我不知道他还能承受多少,在他心里,就当是父母全一同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