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

清晨几缕阳光洒在我脸上。

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脚搭在被褥上,手却倏地一下缩进了被褥子里。我蹙着眉头抱着暖烘烘的被褥蹭了蹭,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一下可把我震醒了,抱着被褥立起了身子,掀着眼皮不情不愿地一看,好家伙,被子上飘了好几根绿毛。

有什么不对劲儿……

我拿袖子狠狠抹了一把鼻子,却出乎意外的在舌尖弄了一根细小的飞禽类绒毛。

我说,这小畜牲跑到我这边条**了啊……

昨夜记得关门了啊,它从哪儿溜进来的……

我斜一眼窗户。

原来是一时大意没栓紧窗户,还留了一丝缝隙,这会儿风正呼呼地往里屋灌。嘿我说,这家伙愈发的精了,这么小的缝它也有能耐钻?难怪飞了一屋子的毛。

我一脸黑线,披了袍子,掀开被褥。

“咦,我的布袜呢……”

我四处瞅着,连手都撑着到了床沿处,头都低到床底下看了……结果啥都没有。

不作他想,一定又是被那个小家伙叼了去。

那小毛贼简直是偷我东西上瘾了,本事大得很。一会儿叼走我藏在枕头下的小甜食,一会儿又把我的头巾偷去垫鸟巢。上次连我来月事时的小布条都被它叼去了,后来还是芳华亲自送来,说是在他房里发现的,别提我有多窘了。

我目光炯炯地扫向了翘着尾巴立在案上正拿屁股对着我的小鹦鹉。此时此刻它正低头啄着什么东西,表情堪称之为愉悦。

我脸上流露出了然且神圣的表情,然后悄悄穿了鞋,蹑手蹑脚走过去,伸出手狠狠逮着了它,捞起被它狠狠践踏的白色布料一看……嘿,还真是我那布袜。

这家伙品位越来越高了,这么极品的东西都不放过,它也不嫌臭。

咦……

袜子里似乎有什么。

我不动声色,一把按住不安分正扭来扭去妄想挣脱我的某只鸟,捻起布条一抖……

结果,哗啦啦……

从布袜里掉出了好多大小不一的抵鹤,有些被它撕烂了,有些像是被泼了水摸上去去有些粘糊糊的。但这些纸鹤都是用符纸做的。闻一闻,略微还有着檀香……

“这是你捉的?”

它拧头,不搭理我。

“哼,你倒是脾气,回头拔了毛,炖你。”我恐吓之。

结果,发现错了。

这鸟儿,脾气被它家主人宠坏了。

“哎呀,痛死了。你啄我?!等着……”我气竭。

它扇着小翅膀,用它那虽小却很精悍的绿豆服将我狠狠鄙视了一番,倏地钻过窗户,便从我视线中消失了。

嘿,敢瞧不起人,今儿个我还偏要和它扛上了。

我披头散发,破门而出,脚下的木板被踩得吱吱作响。隐隐可见并方一小团绿色狂飞不止步,一转弯,却不见影子了。我气喘吁吁,身子倚在门上休息了一会儿,仍不甘心地扭头左望右望。这宅子虽不大,可风景极美,廊庭外全是翠竹一片……一间间房门紧闭着,走廊上也空****的,地上只落了一根羽毛。

没道理啊,我就不信一会儿的功夫它还能隐身了。

我朝一间间房门走去,那长形的窗户绵纸上全描了墨竹,很是雅致,其间有一簇墨竹下赫忍停了一直王八,这是昨儿晌午我诗兴大发时的神来之作,当然这只是后话。咦……王八呢?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却见左侧纸窗破了个大洞,墨竹王八图被撕得不成形,那残存破裂的纸的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嘿嘿嘿……

我阴笑了三声,昂首挺胸手撑在门上,轻轻松松便把它推开了。

此刻静悄悄的,简洁清幽的房问里只能听到我一人的呼吸声。一股子檀香混杂着陈年木头的气味,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不亮却也不暗,十分的柔和。

一册册的书安静地躺在木架上,四壁都摆放满了。除此之外,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木案和椅子。椅子上搁了一件雪白的袍子,窗外的光线撒了进来使得布料有些透亮也十分的养眼,隐约间勾勒出了里头的形状,我很清楚的知道里面团了一个小家伙,因为一小截羽毛还露在了外头。

我悄然合上门。

“哎呀,这小鹦鹉一定躲在树上。”我掀着眼皮慢悠悠望它一眼,别开脸,对着别处喊道,“容我取几粒玉米引诱它。”

衣袍下边没什么动静。

“干脆再画一张美鹦鹉,再来个食诱色诱齐并。”

我眼神一晃,身子倚在案上,手搭在案上作势伸手去拿笔,然后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纵身直扑上去。

鸡飞狗跳……羽毛四扬……

它扑着翅膀一阵乱飞,窜进书架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撩拨得我雄心大发,誓死都要把它追到手。在一阵斗殴与反斗殴的运动中,书架摇摇尧晃……

一册册的书跌落了下来……我却恍然不知,一个后劲十足的猛扑后,我起了身……结果身后的书架倒向另一个,顷刻间,一排排列得整齐的架子突然轰然到地,扬起好大一层灰。

我拿袖子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顿时房间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堆积如山的书,隐约有一小撮在乱动,我蹲在地上,掀开一册摊开的书一看……

绿毛红嘴鹦鹉头顶上盖着一绢布……哆嗦了一下,露出两小眼睛,贼溜溜地望着我……

“你怎么了这是?”我很好心的慰问。

它似乎是被砸伤了,小身子骨儿颤了颤,没敢太动弹。

我蹲在地上,满是慈悲的一把将它抓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看……它一副任凭我处置的小样,眼睛倒是滴溜溜直打转儿,我摸了一下小鹦鹉的头。

“嘿嘿嘿,伤了哪儿,姑奶奶给你包扎下?”我逗它。

平日里这小家伙巧舌如簧骂人学舌没人比它强,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原来和我一样,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我逮着它的一只小爪子,仔细地看着,揪起搁在它身旁的一块绢布,作势就要来绑……不,是替它包扎。

“咦,别闹,不是喂你吃的,啄什么……”我又一记敲,夺走被它叼在嘴里的小绢子。突然我的眼睛确定在上面收不回了……帕子上隐约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字。

有字?

直觉告诉我不该多管闲事,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结果……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