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沙漠边缘

孟谷子冷笑一声:“我就说你那车不行,这样可好,钱也白花了。”

龚子贺也黑着一张脸:“你以为换个好车就行了?还不是一样加不了油,到地花的钱更多。”

“那可不一定,办法都是人想的。”孟谷子一脸不高兴。

我见这两人又怼了起来,急忙打圆场:“那啥,听大姐的吧,先吃了饭,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来,再去找导游。”

一直默默听着我们说话的老板娘忽然说:“这里没有,一直往前,挨着沙漠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有一些村民,家里都养着骆驼。”

我们谢过了老板娘,付了饭钱就准备进发了。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闲云居士竟然给了我们经费,足足两万,省些点用应该是够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孟谷子来这里的,这个人性格执拗,是个认定主意一根筯的,应该不是那么好说话才对。

我们重新坐上车,往沙漠进发,一路上,我都在用手机看着这座小镇的资料,相临的这片沙漠逐渐在扩散中,吞没了不少的农田村庄,甚至是铁路、公路这些交通设施。这些就和史书记载的楼兰古城消失一样,现在这个小镇,很是注重植树造林,所以才有了这样一片绿地。

我们的车开了没多长时间,就开到了镇子后面,这里已经没有人家了,再开一阵,就到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周围插了好些干草,据说是芦苇,这是为了维护固沙用的。

越靠近这片沙漠,越能感觉到那股扑天盖地而来的热浪,据说这只是白天,到了晚上,气温能下降到零度以下,这还只是十月底,温差变化可见一斑。

开了一阵子,遇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跟他攀谈半刻后,他领着我们去了他家,典型的当地人家,住着那种可移动式的蒙古包,模样和我梦里的类似,只是十分简陋了,他们一直过得半农半牧的生活,生活得比较艰难。

这家的男主人名叫阿里库,是一位五十来岁,大腹便便的大叔,留着两撇喜气洋洋的胡须,戴着棉布小白帽,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他听了我们的需求后,拿出了纸笔,在上面胡乱地画了几条线,用浓浓新疆味道的普通话说:“最少要准备五匹骆驼,足够的物资,而且要选适宜的天气出发,并且中途也会有可能遇到沙尘暴,所以风险肯定也是有的。”

龚子贺和他谈了好一阵子,这才谈妥了明天的事宜,把物资采购的事情也交给了他,就等着明天早晨上路了。

这天夜里,我们就宿在这户农家的毡房里,我与阿里库的女儿同睡,她是一个叫古丽的十四岁姑娘,年纪虽小却生得丰满艳丽,明眸善睐,人也是十分活泼,虽然她讲的话我不大听得懂,可也能感觉到友好的意味。

天即将黑的时候,古丽带着我,走了好久去看夕阳,这时候的沙漠有一种奇怪的美,就像一个身姿修长的女人躺在大地上,连绵平滑,微微起伏,最后一抹夕阳笼罩在它身上,如同温柔的手臂一样,轻触肌肤,它……很美!

可是夕阳落下后的沙漠却忽然变了姿态,那个温柔的女人俨然变成了一个死寂的巨人,在黑夜里伺机而动,狰狞又凶恶,一阵阵寒风袭卷而来,有无数细小的沙粒吹拂在我的手臂上。

“回去吧。”古丽似乎在说,她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这里晚上有怪东西。”

我听不大懂她说话,可是怪东西三个字却是听懂了,我急忙问道:“什么怪东西。”

她对我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的白牙,拉着我就往蒙古包的方向走去。晚上我们同睡一床,床下的地铺上,还睡着她年幼的弟弟,在呼啸的风声中,室内温度骤降,我忽然知道了我们铺着这么厚的毯子的用意,在两姐弟均匀的呼吸声中,我安稳地睡着了。

这天夜里,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次的梦竟和三亚那次类似,自己躺在一个类似棺材的木箱子里,身边还是那具冰凉僵硬的尸体,求救无门、恐惧到不能自已,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惊醒过来。

于是大半夜里,盯着房顶的尖尖屋顶,再也无法入睡。越靠近这里,心里越是难过,似乎是一种来自前世的乡愁,又像是一种无边的恐惧,越靠近越心悸,越触摸,越迷离。

我忽然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和以往不一样,我不能顺利地度过难关,也不能平安无事地活到最后,我会死在这片神秘又未知的土地上,连同所有的秘密一起消失。

可是,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对思疾那些所有的幻想都不会变成真的,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也不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因为我或者真的,活不到十九岁吧。

不知道这天晚上我是怎么了,竟在那呼啸的寒风里,在油毡布的拍在屋顶的啪啪声中,胡思乱想,多愁善感了起来。

就这么,满腹愁苦地躺着,直到黑夜过去。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了我就爬了起来,勤劳的阿里库已经在院子外的牲畜圈里,清理起了拉圾,一边的低矮厨房里,有炊烟升了起来,那是这家的女主人正在制作方便携带的烤馕。

我们吃了一顿新疆特色的早餐:烤馕、奶茶、酸奶疙瘩后,就准备出发了。阿里库一早就联系了骆驼,物资也采购齐备,连带着我们车里的东西都架在了骆驼身上,即将踏上塔克拉玛干沙漠之旅了,短短的两天后,他把我们送到昆仑山脚下,他再打道回府。

我和古丽告别,我们各自说着离别的话,可是彼此听懂的就是一字半句,临走之前,她轻声在我耳边,用蹩口的普通话说:“小心沙漠里的怪东西!”

我低头看她,她一脸的凝重,转身就跑开了,跑到自己父亲身边,踮着脚尖说着什么,我摇摇头,与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