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夜探临终关怀医院(五)

我侧身一看,那是一间隔离屋,此时灰蒙蒙的玻璃上正映出了一个黑黑的身影,他砰砰地砸着玻璃,时不时爆吼一声,就像是想要越狱的大猩猩!

“快放我出去!人都死哪儿去了!老子没病没病!”里面的那个男声洪亮有力!听起来倒是不像病人,更不像鬼魂。

可是他如果不是鬼魂的话,那他是怎么进去的?而且刚刚还没有声音,这会儿怎么突然砸起门来了!

我默默地站在门口,观察着里面的东西,玻璃本是透明的,可是放置了太久,里面的玻璃早就积满了厚厚的灰,只能大概地看清一个影子,像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人。

里面那人狂吼起来:“外面到底有没有人?把老子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我是来探病的,探病的!”

我轻咳一声,低声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外面有人啊!快放我出来啊,美女!”那个声音激动起来,他呸了一口口水,用手用力地擦起了玻璃上的灰:“这鬼地方怎么这么脏!”

片刻之后,我看见了他的样子,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身材中等,染着一头夸张的杀马特红发,穿着紧身衣和牛仔裤,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真是看着就让人糟心的一副打扮!

“想要出来,可以,你说说现在是哪一年?你是怎么进去的?”我抱着双手,站在那里盯着他。

“2008年啊!我爷爷家的房子垮了,他腿断了,我这不是来医院看他吗?我好奇三楼是啥,上来看看,谁知道一进去就被锁上了!不知道哪个二百五干的,气死我了!”他愤愤不平地说,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十分沉闷。

2008年?是地震后的那一年吗?那时我才十一岁,从收音机里听到过这场大灾难,四川省的那场8.2级的大地震让无数的房屋毁于一旦,家人流离失所,生死相隔。

那时候,收音机里全是救灾的报导,听着那些哭声和解说就让人心碎,对这个,我有深刻的印象。

“2008年吗?那么你是多久来的医院?”我继续问。

“5月12日啊!我来看我爷,他就在另外一栋的病房嘛!不信你去问,他叫陈大福。妹子,你快放我出来,这里面全是灰,又脏又臭,我要闷死了!”那个男人哀求道。

他嚎了半天,我犹豫了一下给不给他开门,那外面用大铁锁躲着,找点工具来,应该能打开,但是这个人……

我仔细地观察他,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可疑,可是凡事无绝对,万一他是鬼魂伪装的,我把他放出来了,那不是自己遭殃吗?

想到这里,我对他莞尔一笑:“天亮以后我会找人来救你的,你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吧!”

我说完这话,拔腿就走,他在身后咆哮着拍着玻璃:“不!你别走。我不想待在这里,这里太恶心了!”

“恶心吗?”我转身说:“楼下比这还恶心呢。”

我不再搭理他,任凭他在后面吼叫,这栋医院实在古怪,古怪到我丝毫不敢相信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除了我自己。

三楼的楼梯拐角有两把藤椅,歪斜地摆在那里,上面的靠垫已经黑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像是以前护士休息的地方。

我站在楼梯小心地往下张望,唯恐遇到那四个手术室的鬼魂,那些鬼东西手上可是拿了刀的,不好惹呀!

好在楼梯上一片寂静,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下,踩着那些破砖烂泥走到院子里,此时已经是十一点过了,我明明记得没有进去多久,竟然过了三个小时!

我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夜晚的风吹来凉嗖嗖的,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天气变化,站在那里背心一阵阵发冷。

这栋大楼的右侧有一排平房,估计是三楼那个人的爷爷陈大福就是在那里住院的吧……要不,我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马上行动起来,打着电筒向那个方向走去,那是一排青砖房,刷了一层白色石灰,那些石灰脱落了不少,地方比较潮湿,长了不少青苔,走近了有一种霉臭味飘出来。

这里全是一间一间的病房,大多数房间只有空**的床,偶尔能看见变得灰扑扑的棉被,甚至还有拖鞋、水盆一类的用品,我用电筒一一扫过这些房间,心里总担心会从窗外忽然闪过一张脸,想想都惊悚至极!

我走过七八间时,忽然听见前面的屋子传来一点声音,那声音就像呼噜声,忽快忽慢,在最高处卡住了,两秒后,又呜地一声降落下来,极有节奏,延绵不绝!

难道前面有人?不过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是人吧?我想了想,也说不准呢,万一有哪儿的流浪汉进来待一晚也不是不可能,我都能进来,别人为啥不能?

我悄悄地朝那里走去,前面的门没关,窗外焊着铁栏杆,我第一反应是关上那个房再看看屋里是什么。

可是我关门的时候,忽然吹来一阵古怪的风,本想轻手轻脚,却被风吹得砰地一声砸上了门,我顺手挂上了铁锁。在这一瞬间,里面**有个身影一下子半坐了起来:“谁?谁在外面?”

那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听起来像是老头。我拿着电筒照向他,他一下子眯紧了眼睛!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蜡黄憔悴的老人,他眯着眼睛,艰难地拿起了床头的拐杖,一拐一拐地下了床。

我看到他那条无力的腿,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名字:陈大福……杀马特青年的爷爷!

“姑娘,你关门干嘛,想把我锁在里面?”他语气极为不善,凶巴巴地冲我说,一口当地的方言。

我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他,这个老头也是很古怪呀!在这种阴气沉重的地方,我根本辨别不了他究竟是人是鬼!

“你家里的房子垮了吗?”我站在离窗一米远的位置,低声问道。